看著醉倒在亭中的二人,慎王妃趕緊命人將他們抬起送入房內。雖說今晚是由著他們性子來,可明個兒的早朝這二人是斷斷不能缺席了的。這一個王爺一個將軍,可不能讓他們誤了事。想到這裏,慎王妃眼珠一轉,吩咐道:“去,上灶上把火給我開了。不能讓他們二人明兒起來腦子還是昏沉的,我親自來做碗醒酒湯給他們醒醒酒。”
王妃親手做的醒酒湯?下人們皆是麵色大變,一時竟是不敢動彈。若是尋常人聽說王妃親自下廚,自然是感恩戴德千尊萬謝的,可是這慎王府上的王妃一說要下廚,哪個達官貴人聽說了不是麵色慘白,找個借口就匆匆離開,甚至都顧不上跟王爺套近乎了。
這倒不是說王妃做的東西難吃,王妃是窮苦人家出身,雖不至於說能跟酒樓大師傅有的一拚,卻也是色香味俱全的。隻是王妃喜歡用些稀奇古怪的菜品,莫說尋常人了,就是酒樓裏的廚子,藥房裏的大夫都不一定能認出是用什麽做的。所以一聽王妃要親自下廚,下人們真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上去先哄著王妃回屋休息了,再來伺候著兩位酒醉的主子睡下。
這二人都是習武之人,雖然酒醉之後疼痛欲裂,早上醒來卻並無大礙,稍稍洗漱了一番後,雖不能說是精神十足,但要應付早朝也算輕鬆。更何況,這兩日忙碌的該是宰相和禮部尚書這些文官,與他們的幹係並不大才是。
一如慎王所料,早朝皇上別說點到他們了,就是看也沒看這些武官一眼。畢竟這些日子都忙著皇上的壽辰,連邊疆都安定了不少,自然用不著他們這些帶兵打仗的人了。隻是皇上不來找他,他可還有事去找皇上呢。
這不皇上這邊剛一下朝回到禦書房,還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外麵的小太監就進來通告:“皇上,慎王爺和洛將軍在外麵等著呢。”
“阡宸和洛城?他們兩個真是孟不離焦。”皇上笑了笑,道:“若是旁人不清楚,定然以為他們是兄弟。不過,他們不也是差點就成了兄弟麽。”他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抬手擺了擺:“洛城,叫他回去吧。”
這意思看來就是王爺可以進來了。小太監也是機靈的很,喳了一聲立馬就出去了。
“洛將軍,不好意思了,今兒皇上不大方便見您,您還是請回吧。至於王爺,您還請進來。”小太監雙手一讓,便是讓阡宸進了禦書房。
洛城站在禦書房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雖說知道皇上今天肯定是不願意見自己了,可是不見見皇上,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心裏就像紮了根刺一樣的疼。
慎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什麽都沒說,洛城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也不再猶豫了,轉身便離開。
等洛城剛一走,阡宸也不保持什麽笑臉了,麵色一沉,對著想要跟著進去的小太監低吼一聲:“滾出去,誰叫你進來了。”
雖說慎王平時笑臉迎人的樣子,但年少的時候也是個不好得罪的主,這一下可是把這小太監嚇得不輕,一個激靈,趕緊一溜小跑離開了。阡宸也不去管這麽多,啪的一下推門而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對著皇上吼道:“皇兄,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那個陳君玥是從哪蹦出來的!”
“阡宸,安靜一點,這裏是禦書房,不是由著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雖然知道阡宸為何生氣,但畢竟還是太不成體統了。皇上也是有些生氣,不自覺語氣也是重了些。
不過阡宸可不是吃這套的人,冷哼一聲,就這麽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管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當今天子,甕聲甕氣的說道:“皇兄,給個解釋吧。”
跟這直性子的人說話,還真是不好糊弄,荊阡蘊也是無法,隻得說道:“阡宸,不要鬧了,我自有我的打算。再者說了,陳君玥好歹也是皇姐的女兒,你的外甥女,說來跟阡黛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可不是什麽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猴子。”
荊阡宸卻是不言不語,可他雖然不說話了,卻是狠狠地盯著荊阡蘊,一點也沒有懼怕天子的樣子。荊阡蘊倒是真有些生氣了,這件事他的確有著自己的算盤,但荊阡宸一直這樣不聲不響的威逼自己,讓自己這個皇帝的臉麵往哪兒擱。雖然現在也沒有別人在,但終究還是君臣有別。荊阡蘊也不管什麽兄弟之情了,啪的一下排在了桌子上:“放肆,慎王,這裏可是皇宮,朕不僅是你的皇兄,也是天子。你頂撞朕朕不怪你,可你要知道規矩,現在已經沒有第二個阡黛能替你在昭華宮跪一夜了!”
荊阡宸也是猛地起身,毫不猶豫的頂了回去:“既然你知道這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阡黛,為何又要讓洛城見到她?明明,隻不過會讓洛城更傷心罷了!”
荊阡蘊一時竟是啞口無言。
不錯,他比誰都明白沒有人能代替阡黛,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阡黛,阡黛的葬禮上,那頭頂上的金玉簪便是自己親手給她帶上的。他又怎麽會不知?隻是,他是皇帝,他不能由著自己的感情來,他必須把大權握在手中,他必須讓洛城完全聽命於他,而阡黛不在了,他不信,不信洛城毫無反心。所以他才找到陳君玥,即使他知道那不是阡黛,還是在祈求著洛城能夠被麻痹,隻是可惜不過也是,連自己都知道代替不了,對於洛城來說,那個位置又如何能被替代呢。荊阡蘊沉默了良久,終於說道:“退下吧,你退下吧。”
“皇兄好自為之。”荊阡宸說完,竟是毫不猶豫的轉頭便走,連告退都沒有,便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在不遠處觀望的小太監嚇了一跳,但回屋一看,皇上卻並沒有生氣,隻是在想著些什麽,一時也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小太監自然也不敢多言,全當沒看見一樣乖乖的站在皇上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