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顯然也想在中國區露一手,大幹一場:她先是信心滿滿地親自發了一封郵件給所有的內部講師,要求大家與時俱進,更新培訓的材料。
結果,大多數講師都直接忽略了這封郵件,隻有一個係統流程部的同事回複——需要1個月的時間修改。更讓薇薇安想要吐血的是:幾個內部講師收到郵件後,回複說要退出這個講師團隊。
這些兼職內訓師想要退出,也有他們的道理:以前當這些講師還是小職員時,工作比較清閑,所以,有時間為了公司出一份力量,將自己部門的工作整理出來,向大家做介紹、說明。小職員們都希望能夠提高自己的演講技巧,所以,比較歡迎這種可以當眾授課的機會。當然,他們中間也有些人是為了在公司獲得一定的曝光量,可以在老板和同事們的腦海裏留個好印象。
現在三四年過去了,如果是在公司混得不好的人,都已經跳了槽;而如果是各自老板看重的人才都已經被升了職,所以,現在手上的工作量都已經變大,根本無暇再做這種培訓了。如果隻是安排二、三小時的講課,那麽勉強還能撥出這點時間。現在薇薇安卻是要他們修改教案,做這些博人眼球的PPT可是件非常燒腦、耗費時間和體lì的活。
因為如果PPT做得不夠漂亮,隻會讓同事們看扁、笑話他,他們現在都已經今非昔比了。怎麽可能再忍受以前那些平庸無奇的PPT的水平呢。
HR每年針對他們的這種付出,主要還是靠精神激勵。因為在物質方麵提供的“優秀培訓師”的獎狀,還有一千塊錢的課資費,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促動他們做講師的動力,那僅僅是人力資源部表示的心意而已。
所以,他們現在看到人力資源部提出這麽高的要求,都覺得沒有必要冒著影響本職工作完成質量的風險,為平時並不太打交道的人力資源部幹活。
現在薇薇安既沒有給予他們有足夠吸引力的精神動力,又想讓他們出力。這世界上哪裏有“既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好事?
可萬一將來HR出什麽“重磅炸彈”來刺激他們呢?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忽略郵件,等到以後HR逼得緊了,再從長計議。
薇薇安沒想到這些中國區的同事那麽不把她這個從美國過來的人力資源經理放在眼裏。她既感到惱怒,又感到丟臉。
其實,在公司裏,也是那個“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你人力資源部雖然對我個人的升職和加薪有建yì和否決權,但是最初提出的,還有最終決定的人基本都是自己的老板。哪怕你否決了,隻要老板的態度強硬些,HR終究也隻能放棄。畢竟,每個部門到底是誰的貢獻最大,誰對未來的業務發展最有用,都是老板說的算。在業務部門眼裏:HR隻會布置些無用的工作流程,讓他們做些無用的PaperWork,徒然地浪費他們的工作時間而已。
所以,自己的老板最大,所有的才華和精力,也當然隻能是貢獻給自己的老板咯。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麽!
更何況,薇薇安是美國來上海短期公幹的,大家早就八卦清楚她的來頭了,所以,自然沒必要賣給她什麽麵子。因為她對大家年底的業績考評毫無幫助。隻是大家不便直接拒絕,讓她太難堪。所以,都選擇了悶聲不響。如果以後,被追問起來,也能用“工作太忙,看漏了郵件”,來搪塞。
薇薇安不知道,其實在中國很多人都會無視HR發出來的郵件,有故意,也有無意的。誰讓HR部門發的最多的就是和自己關係沒多大關係的通告呢。大家早已麻木了。
隻有經理級別以上的才會有這個sense(意識)去關注HR發出的每一封郵件,每一個通告,研究架構變動背後的含義、通guò新員工的職位和背景才猜測最近公司的招聘方向……
薇薇安見自己郵件推動不了這些內部講師,當然也不可能拉下麵子一個個地去打電話詢問。她隻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指揮餘琪去通知講師們重新整理培訓資料。
餘琪平日裏對各部門的同事都很客氣,見麵也多少都會打個招呼,隨意嘮嗑幾句。平時,做項目的時候,也會和不同的部門打交道。所以,她跟這些講師們基本還算熟悉。
現在薇薇安讓她去指揮他們修改資料。餘琪心中暗歎:這麽大的工作量,哪裏是可以靠平時的關係,就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去做的呀?
不過,如果她這樣對這位新老板直言,恐怕她也隻會當做是故意推脫。餘琪坐在座位上,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薇薇安看餘琪坐了半天,還沒有行動,不免有些著急。這丫頭別是也要拖我後腿吧?
“琪琪,你怎麽不聯係他們呀?”
“哦,我在想如何去說服他們……”一下子被問到的餘琪來不及組織語言,下意識地就怎麽想,怎麽說了。
“說服當然是要去說啊,你不打電話、不上門,光在這裏想能解決什麽問題啊?”薇薇安對餘琪的狡辯很不滿意。主要還是在那些內訓師身上吃癟,導zhì她一天都心情不好。
“那好吧,我這就去找他們一個個地談。”餘琪知道再呆在辦公室裏,隻會令薇薇安更加地看她不順眼。
才剛磨了兩三個人,就到了下班的時間了。這也不是餘琪效率低,求人辦事,總不能上來就直奔主題,達到目的就立馬走人。否則,也顯得太勢力了。既然對方有傾訴的需求,她也隻能滿足人家情感上的需求啊。
餘琪見公司裏的員工越來越少了,便也提醒聊興不減的同事,趕快回家陪家人吃飯。她自己也打算回辦公室拿包回家了。經過空無一人的辦公區域,走回自己的辦公室,隻見房門緊閉。磨砂玻璃裏麵站著的人影,隱隱約約看上去像是約翰。餘琪本打算敲門進去,手已經舉到門前了,卻聽見約翰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你查得如何了?”
“還沒有進展。”這應該是薇薇安的聲音!
“怎麽那麽慢?”約翰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
她們在查什麽?難道這就是戴安娜說的特別的舉動?果然,薇薇安來上海的動機不單純。
但如果真是這樣,薇薇安她們知道這麽秘密的談話被我發現了,豈不是要幹掉我了麽?
想到此,餘琪就感到一絲寒意。即便是在空調開得溫暖如春的辦公室裏,還是覺得徹骨寒冷。
她悄悄地來到地下一樓的健身房,想借以鍛煉身體打發下時間,也好應付襤uàn岫鞭卑駁難省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外套和包都在辦公室裏,她真想假裝自己已經下班了。這樣,薇薇安就更不會懷疑她是否聽到些什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