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磕磕碰碰實屬常事,即使祖公卿功夫不賴能夠收放自如,也還是有意外,更何況他欠缺沉穩,喜歡顯擺,丫頭小子們一叫好他就忘乎所以,今早便是,縱身一躍,想給珊瑚逮枝頭那隻鳥,鳥沒逮著,落下時崴到腳。看小說到
容高雲帶著穗兒來到時,祖公卿正與珊瑚有說有笑,容高雲心裏一沉,進不是退不是,杵在當地良久,聽祖公卿道:“容小姐倒是進來還是出去。”
容高雲赧顏一笑:“怕來的不是時候。”
祖公卿似乎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看看珊瑚道:“無妨,我與珊瑚朝夕相處,不差你來這一時半刻。”
換了旁人,不是掉頭離開那也是氣炸肺,偏容高雲是個忍耐力極強的,臉上仍舊掛著柔柔的笑,揮手讓穗兒把食籃裏的糕點拿了出來,但沒按冷秋交代的給祖公卿,而是給了珊瑚,還一副大仁大義的樣子道:“有話說,宰相府裏七品官,祖家在雷公鎮一對一的大戶,祖家的丫頭當然個個吃的好穿的好,但終究還是下人,這些糕點都是我按照河間府幾個有名的糕點作坊做的,姑娘拿去嚐嚐鮮解解饞。”
她用了句下人,暗示珊瑚,不要覬覦主子奶奶的位子。
珊瑚方才明媚如春光的臉上此時卻籠上一層薄雲,想怒不能怒,訥訥的接了糕點在手。
祖公卿當然也聽出了容高雲的意思,向她道:“珊瑚不是下人。”
容高雲詰問:“那她是?”
祖公卿一時間無言以對,若是換了以往的脾氣,他定然會大聲說“爺我娶了她”,但經過善寶的幾次規勸和祖公略的幾番訓誡,這少年也變得成熟多了,沉吟一會子道:“她是我房裏的管事,就像宮中的女官。”
按理,管事雖然區別於其他丫頭,亦是仆役,但他巧妙的把珊瑚比擬成宮中的女官,女官可都是皇上的女人,隨時可以晉為妃嬪,也就暗示珊瑚隨時可以成為他的女人。
容高雲反應何其機敏,立即回他:“宮中的女官也真是可憐,想晉到主位不知要熬多少年,那些走捷徑的,還不是踩著別人的肩頭往上走,成了妃嬪又如何,終究不是正宮娘娘。”
祖公卿對答不上,唯有使起脾氣,冷臉道:“容小姐可以走了。”
容高雲心裏氣得發抖,麵上卻是微波不興,瞪著無辜的眼睛道:“哪裏會這麽著急,聽說你扭到了腳,這事可大可小,搞不好落下病根,我來看看。”
她搭著穗兒的手走到炕邊,親自去脫祖公卿的襪子,搞的祖公卿一者沒了脾氣二者還有些害羞,縮回腳道:“昔時關雲長能刮骨療傷,我這點小傷算什麽。”
容高雲不請自坐於祖公卿身邊,再次去抓他的腳,這次祖公卿沒有躲,關鍵是已經無處可躲,有著容高雲拿著他的腳退了他的襪子,柔若無骨的手按在他的腳麵時,祖公卿心頭突地一震,少了中氣沒了底氣,小聲道:“男女授受不親。”
容高雲邊輕輕給他揉著腳邊詢問:“這裏痛嗎,是那裏嗎。”一壁又道:“我進了祖家門的那天,已經成了祖家人,若不是因為公公英年早逝,你我已經成了親,授受不親是說那些沒有婚約之男女。”
不知是慌亂,還是她的手法太輕柔舒服,祖公卿竟感覺腳痛好了些許,垂頭看著再無話說。
珊瑚拿著那些糕點,看祖公卿與容高雲濃情蜜意,黯然退了下去,將糕點分給小丫頭們,自己躲到耳房偷著哭泣。
冬日裏天黑的早,在烏漆墨黑的房裏哭了會子,聽外頭有小丫頭在喊:“五少爺說,讓姐姐去廚房做幾道菜,容小姐還餓著。”
前幾日還嚷嚷著不娶容高雲,現下卻是如此關懷,往昔對自己的情意哪裏去了,珊瑚克製著自己,用冷水浣洗幹淨臉上的淚痕,出來又喊了兩個小丫頭同去了廚房。
廚子們一下工,各位主子房裏若有席麵也還是可以招呼過來的,但一般的都是各房的丫頭自己動手做,珊瑚也不例外,讓小丫頭們燒火洗菜,大冬下的,新鮮的菜少,長青山人喜歡將夏日裏的菜蔬曬幹留著冬天吃,又有山上的各種山珍,所以做起來倒也不難。
灶膛裏燒著劈材柈子,哢哢作響,珊瑚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一道是熏肉炒幹菜,一道是菘菜燉豆腐,一道是醬肘子,還有一道燒金蘑,兩葷兩素,又做了碗什錦羹湯,考量天冷,吃些湯會暖和些。
丫頭小桔看著珊瑚一道道往食籃裏裝入菜盤,嘟嘴道:“方才那個容小姐可是把姑娘你好頓嘲笑,姑娘可真是大人大量,為她做了這麽多好吃的。”
珊瑚苦笑下,心裏雖然氣那個容小姐言語刻薄,卻不敢氣祖公卿什麽,他是主子爺,自己是奴婢,做好分內是應該,所以對小桔的話付之一笑,然後將食籃蓋子蓋緊,又在籃子上蒙了條小棉墊子,捂著不至於熱量快速散發出去,忙活差不多,她道:“走吧。”
一路緊行趕回來,伺候完祖公卿和容高雲對麵坐著用餐,珊瑚垂手在一邊悄然而立,眼見容高雲對祖公卿不盡的噓寒問暖,更見祖公卿半推半就的微笑享受,珊瑚心就冷成房簷下那條冰溜子,倏忽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細屑,痛都不知是在哪一處。
吃罷了飯,容高雲又吃了茶,方盈盈告辭而去。
一路神清氣爽的回到客院,冷秋道:“這麽快?”
容高雲臉一紅,罵道:“偏你生就是個歪剌貨,專門把人往醃臢不堪處想,我也不過與五少爺吃了飯,話多沒說多少。”
冷秋恨鐵不成鋼道:“小姐把奴婢的話當耳旁風了,算了,由著你罷。”
容高雲卻鬼魅一笑:“你又知道些什麽,我若不掃清五少爺身邊的障礙,嫁過去也是成日的惹氣,今晚得了機會了。”
冷秋不明所以。
突然容高雲撫著小腹道:“哎呀,我這裏好痛,該不會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