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了許久的雨,綿綿密密,讓人感覺不適,黏膩惡心,羨安走到玉塵身旁,玉塵正在藥爐旁煎藥,他的身上全是一股濃濃的藥草味。
羨安看著玉塵,問道:“玉塵前輩,你跟我說老實話,星河到底如何了?”
玉塵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房間的氛圍頓時變得沉重了不少,道:“星河吊著一口氣,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胸前的傷太嚴重了,星河為了殺崇禹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穿過了自己的胸前,不過他知曉胸口之處那間隙,穿過間隙不傷心脈,命是保住了,但是傷太重了……”
羨安淚流下來,問道:“前輩可有什麽辦法嗎?”
玉塵搖搖頭,話語哽咽:“已經給他吃了三顆萬禦丹,隻能吊著一口氣,氣若遊絲,苟延殘喘。”
“那到底有沒有什麽辦法?”羨安跪下雙手相搭行禮問道。
玉塵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如今隻能去洪崖洞找我爹娘了,他們醫術精湛,自從我與念塵下山曆練發生那些事後,再無顏麵回去,十幾年了,不知道他們如今如何了……”
羨安道:“那我去找他們求治愈的方法。”
玉塵道:“我理應與你一同去,隻是星河傷得太重,我無法離他左右,待星河傷好了,我定回去向爹娘賠罪。”
羨安道:“那便告訴我怎麽去那吧!”
玉塵回答道:“好。”說完站起身走到木桌旁,拿起紙筆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標記了地標,畫完,玉塵輕輕地把地圖交到了羨安的手上。
羨安作揖拜謝。
羨安略微收拾了一些東西,便騎上馬準備朝目標地飛奔而去,在出發前,玉塵跑到羨安麵前,叮囑道:“我爹娘脾氣古怪,你到時候多擔待一些,我手裏的這封信幫我交到他們手上,他們看了信自會明了,到時候一定會告知治愈的方法的。”
羨安把信收好,朝玉塵點點頭,握手搭拳,道:“放心!信一定安全交付!再會!”
說完,牽起馬繩雙腳一踏馬兩側,朝黑色長夜而去,天空的星星閃耀,一騎而去,劃破了夜空。
……
……
斬棘派無枉知曉燼滄重現江湖,無琮死了,崇禹死了,下一個死的是不是自己?無枉才不怕尹流光的兒子,他隻想要搶燼滄,以此稱霸武林。
十幾年前岐山圍剿,對八大門派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一日之間便衰敗了,說起來如今的一切都是因果報應,若無惡因,又怎麽會有惡果?那無琮為了聯合勢力,傷了他兒子,他兒子恨他,他也因此死了。而崇禹一步步下得好棋,還不是死在了尹流光兒子的手上。舒亦雲下了穹蒼派,自以為創建了殺手堂就可以以此改變別人的正邪的看法,可是別人的看法又豈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改變的?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不過十日,舒亦雲登上穹蒼派掌門的消息火速傳來,其他門派都收到了消息,準備前往穹蒼派登門道賀,穹蒼派掌門之位如同武林至尊,當然受人尊敬,但是舒亦雲卻飛鴿傳訊拒絕了上門道賀。大家心裏有數,應該是因為尹流光,即使死了,也像幽靈一樣活在了八大門派人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閆殺殿氣得從座位上跳起,怒道:“舒亦雲竟然最終還是選擇去當穹蒼派的掌門!他這麽做對得起死去的流光嗎?!”
閆殺殿身旁的侍女喂了一顆葡萄到他的嘴裏,道:“主上,你消消氣……”
閆殺殿用力嚼著嘴裏的葡萄,葡萄的汁水在嘴裏發散開來,他氣道:“我怎麽能不生氣!那些名門正派之人的做法實在讓人無法接受!我這個魔道中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那侍女看著閆殺殿生氣的樣子,問道:“那主上打算如何?”
閆殺殿抓起身旁的一串葡萄,用盡全力捏緊,葡萄紫色的汁水染紅了他的手,他冷哼一聲道:“我要讓正派的人清醒清醒!許久未動作了,那些名門正派以為我死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我還沒死!”
那侍女笑,輕聲道:“主上,你這樣子真帥!”
閆殺殿抬起那侍女的下巴,一挑眉,邪媚笑道:“真的?”
那侍女笑靨如花,道:“是!”
閆殺殿笑起來,露出來他那可愛的虎牙,道:“那你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那侍女笑道:“主上的女人太多了!如果做主上的女人,我隻想做那最特別的一個。”
閆殺殿放下手,轉身道:“那可惜了,我的心裏已經有一個特別的女人了……而且別人永遠無法代替。”
那侍女笑道:“沒想到主上還是個那麽癡情的人。”
閆殺殿大笑一聲,道:“你是八大門派裏誰派來的?”
那侍女尷尬道:“主上,我……”剛準備退下,閆殺殿一把掐住那侍女的脖子,用力之大,手掌上青筋暴起,手肘也開始顫抖。
閆殺殿怒著詰問道:“再給你兩秒鍾的時間考慮!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否則你就會死!”
那侍女誓死不屈,頂著最後一口氣,倔強道:“無人!”
“哢嚓”一聲,那侍女的脖子斷成了兩段,閆殺殿一丟丟在了地上。
下人走到閆殺殿跟前跪下,道:“主上,我們來幫你清理屍體!”
閆殺殿轉過身,道:“名門正派以為我真死了嗎?竟然把人都塞到了我的手下!”
下人問道:“那如何處理屍體?”
閆殺殿道:“看她還是條漢子的份上扔到山裏喂狼!就不用大卸八塊了!”
下人答應道:“是!”
說完便抬著那侍女的身體前往山中,準備扔了喂野狼。
閆殺殿在殿中坐下,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他用手輕輕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最近似乎派來的間諜有點多,到底是誰的膽子這麽大?是玄塵子嗎?但是他似乎不是那麽卑鄙的人,他一向不屑於暗中使壞。那是八大門派裏的誰呢?
這兩日探子來報,尹星河重傷不起,閆殺殿聽完就想笑,傷得胸前一個窟窿,怎麽起得來?!吊著一口氣也算是不得了了!不過不虧是尹流光的兒子那麽強大!那麽不怕死!這樣的人如果自己不收在手下,讓別人收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既然是想要收納人才,必要拋出一定吸引人的條件才是。
閆殺殿輕輕一笑,他已經有了主意,喃喃道:“既然尹星河要報仇,那麽我就幫幫他!送他兩個仇敵殺殺,解解氣!”
……
……
涼曜寺裏,一個老和尚正在掃地上的落葉,一陣風吹起落葉,落葉紛飛卷起,他看著荒涼的寺院,不禁歎息,十幾年前那麽光輝的門派怎麽一下子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素弦推開涼曜寺的大門,看到正在掃落葉的“了生”,素弦微微一笑,先朝了生作揖行了一禮:“了生前輩,我們許久未見了……”
了生雙手合十行禮道:“素弦掌門,許久未見……”
素弦看著胡須早已斑白的老人,他那慈善的麵容較十幾年前依舊沒有改變,依舊那麽慈善和藹。
素弦看著肅穆荒涼的寺院,不禁感歎:“誰都不曾想到當年那麽興盛的門派卻成了如今的樣子……”
了生道:“一切皆是因果報應!種了何因便收何果,現在的一切都是該承受的!”
素弦道:“那了生師父不打算再興門派嗎?”
了生輕輕搖頭,道:“我不想一錯再錯下去。”
素弦道:“是啊!十幾年前我們的確是錯的……”
……
……
羨安疾馳著馬飛奔於路上,已經奔了三天三夜,到洪崖洞隻需四日,再行一日便可到洪崖洞了。玉塵曾告誡羨安,一路上不要同陌生人說話,因為醫聖和醫仙喜歡在路上種植各種有毒的植物,那些植物會產生一種氣體,那氣體吸進身體會產生各種幻像,碰到的人和物體都是假的,會讓人停下前進的腳步,星河傷得太重了,羨安需在十日之內取回治愈之法才行,否則星河就無力回天了。
羨安揣著不安,憋著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一路飛馳,她害怕稍有停歇,她會忍不住哭泣,她曾經以為自己是一個心硬如石的人,根本不會為任何事難過,她是一個殺手,當然冷血無情,但是如今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她有一顆柔軟的心髒,當她愛的人受傷時,她會難過哭泣,心如刀絞。
人總是會存在各種錯誤的理解,理解自己,理解他人,總是存在著不可避免的偏差。
但是這錯誤也隻有人會犯。
終於在深夜,羨安來到了洪崖洞山下,洪崖洞在巽山之上,從巽山下到洪崖洞之間有一萬三千級台階,台階又密又陡,騎馬根本無法上行,隻能徒步前行。
羨安把馬繩係在山崖下的一棵樹旁,她踏上了前往洪崖洞的路程。一步一跨長高如等身,行路艱難無比。
羨安秉持著一個信念,她要救星河,她要救星河,在心裏來回重複,像是一條咒語,在不斷驅使著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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