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婚,的確隨著司淮的願,就這麽退了,但是司淮又覺得渾身不舒服了,心裏扭捏,其實是心裏的後悔懊惱在作祟,那種感受太過煎熬,以至於司淮已經一個月沒有好好入眠了,最終抵不住心裏的後悔懊惱,他來到了掌門的屋前。
碧玨派掌門無琮看著司淮,司淮是他的兒子,調皮搗蛋,他看在眼裏,卻也知道他其實天性純良,就是性格改不掉。
無琮緩緩走到無琮麵前,想說卻說不出口,卡在喉嚨難受,他咽了咽口水,撲通一聲跪在無琮麵前道:“爹!兒子想求你一件事。”
無琮其實很想笑,但他忍住了笑意,平靜如水道:“許久未聽你叫我爹了,這一聲好難得啊!請問我可愛的兒子,你有什麽想要求的呢?”
司淮臉色有些難看,道:“我……我想要求你幫我求回與少卿派的婚事。”
無琮臉上的笑崩不住,正色道:“我的兒啊!你為何又想求回那門婚事了?不是說那小女孩是個小毒婦嗎?你與她成親,也不怕被她害死?”
司淮身低三寸,頭伏於地,道:“爹~是兒子錯了!那毒是我下的,晏川川是被我誣陷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她那麽善良,而我卻隻想著害她,誣陷她!我錯了,我現在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隻求爹可以幫我把她求回來!”
無琮的笑崩不住:“兒子!你總算是說了!其實我早就聽聞晏川川溫良恭謙,實屬良配,那日你誣陷她下毒,她卻不卑不亢,為了你,就背了這個鍋,隨了你的願,退了這門親。而你,現在知道她的好了嗎?可是啊!你想求我幫你,但是這門親是你要成的,你想要這門親回來,你就自己去求她!堂堂男子漢,這點擔當都沒有嗎?”
司淮聽完話,被一語點醒:“爹!我知道了,我定會求她回來!”
說完,立馬從地上站起,直往少卿派奔去,他一個十歲的小男孩,馬背爬不上,就騎了一匹小驢子,一撅一撅地往少卿派去,走了十天半月,才到少卿派的門口,這一路的艱險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反而更加堅定了要尋回這門親事的決心。
他來到門口求見,因為讓川川背鍋的事情,素弦很不待見司淮這個臭小子,這次來又想來幹嘛!於是就命令門童死也不給開門。
司淮進門無果,就跟一座石雕一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地麵的石塊不平整,他跪了三天三夜,膝蓋都磨出了血,“啪嗒”一聲昏了過去。
晏川川聽聞司淮來門派求見,她想要去見他,好勸他回去,但是素弦死也不給她去,怕她去了就心軟。司淮就這樣跪了三天三夜,跪昏了過去,川川見不得他人痛楚,就不顧阻攔,推開了少卿派的大門,司淮臉色慘白,嘴唇一層層的白衣。
川川不忍,把司淮抱在懷,喊人給抬了進去,命人給他醫治,待司淮醒來,素弦看著這個臭小子,恨不得一把給扔出門外,他一把攔開川川道:“川川,這邊留不得他,他此次來,定不安好心,我把他扔出去,免得汙了眼!”
川川求道:“叔父!不要!他已經很慘了!”
素弦氣道:“你忘了,他上次是怎麽對你的嗎?”
晏川川臉色淡下來:“我沒忘,可是我不想任何人受傷。”
素弦更怒,他不管川川,兩個箭步走到司淮麵前,抓起司淮的衣領,就準備往門外走去。
川川跪在素弦麵前,道:“叔父,不要!不要這樣做,我怕我會內心不安,若你想殺人,便不要讓我知道,隻要我知道,我定會阻攔你!你忘了嗎?十幾年前,我爹要前往岐山圍剿,你沒有阻止他,現在你不是每日都在後悔嗎?所以,我阻攔你,希望你懂我的心情!”
素弦拎著司淮的手僵直在那裏,他被川川說動了,的確他每日都在後悔沒有阻攔哥哥前往岐山,那種悔恨是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抹去的。
他鬆開手,司淮“撲通”一聲落在地上,就像一塊落在地上的石頭一樣,直挺挺的,僵直的。
司淮渾身虛弱疼痛不能動彈,看著川川扶著他回到床塌上,他開口說道:“川川,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川川微笑點頭道:“好,可以,我原諒你,等你傷好,你便回碧玨派吧!從此我們也不必再見!”
司淮一把抓住川川的手,道:“不,我不回去!我要你做我的娘子!否則我死也不會回去的!”
川川笑:“不是你一心想退的婚嗎?已經隨了你的心。怎麽?現在又後悔了嗎?”
司淮淚在眼眶打轉,求道:“是我傻!是我笨!是我蠢!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後悔了!這輩子我一定要娶你為妻,隻娶你一人,可不可以再給我個機會?”
川川用手推開司淮握著的手,道:“很多時候,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便錯過了!”
司淮還想抓住川川的手,川川早已走開好幾步,他抓不住,感到無力痛苦。
川川就這樣離開了司淮的屋子,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善良,但不愚蠢,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傷,但也不希望自己成為被愚弄的對象,做這一切她不過是顧全大局罷了。
川川的身影消失在司淮的眼中,直至不見。
已經一月有餘,川川再也沒有踏入過司淮的屋子,隻是命人好生照料他,也命人好生勸他離開少卿派,但是司淮都不為所動,無動於衷。
身子好使了,就開始上串下跳起來,爬牆爬樹找川川,到哪都能聽到司淮那渾厚有力的喊聲:“川川啊!川川!你在哪啊!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小寶貝!我想你了!快答應跟我的婚事吧!川川啊!川川!”
路過的婢女和奴仆,聽得不堪入耳,這晏姑娘這麽小,哪來的男孩子這麽毀人清譽的!傳到了素弦的耳裏,素弦正在看劍譜,氣得一巴掌把劍譜拍在桌幾上,桌幾震碎!
“那臭小子找死呢!傷好了!皮癢了!敢毀我家川川的聲譽!看我不打死他!”說完,操起一根長棍直往司淮住處走去。
司淮隔著門就能感受到一股殺氣,氣勢洶洶,來者不善!門還沒被打開,就被掌力震碎!門散落一地。
“司淮!你這臭小子,是想死嗎?你竟然敢毀我家川川聲譽,看我不打死呢!”素弦操起長棍對司淮怒吼道。
司淮眼看情勢不妙,便往屋外跑去,他邊跑邊大喊,聲音震天:“殺人啦!殺人啦!少卿派掌門殺人啦!”
川川正端著茶盞在喝水,聽到這洪厲一聲,茶盞灑落在桌幾上,她慌不迭地站起,往司淮處奔去,她想著定是叔父看司淮不慣,心生憤恨,動了殺機。
她急匆匆來到司淮院中,看到被叔父追得滿院跑的司淮,司淮一看到川川,死命躲在川川身後,大聲哀求:“川川啊!我快被掌門打死了!救命啊!”(哭)
川川攔在司淮麵前,看著停在自己麵前的素弦道:“叔父,冷靜!求你不要殺他!”
“川川你還攔著我幹嘛?他如此毀你清譽,你還護他幹嘛?”素弦道。
“……”川川悠悠轉過頭,看著司淮問道:“你毀我清譽?”
司淮不好意思笑笑:“嘿嘿!反正你以後也是我的娘子!我自然不怕嘍!”
川川一臉黑線:“……”
於是,又是素弦追著司淮滿院子跑。
直到兩人精疲力盡才停下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司淮明擺著就是不同意他的婚事,就死也不回去,隻能想辦法推遲了,想了半天,川川想了個好主意。
她走到癱在地上的司淮,微笑道:“司淮,假如你做出了世界上最好看的玉簪,我便嫁予你,如何?”
司淮一聽有了希望,馬上從地上彈起,興高采烈道:“真的?你不騙我?”
川川笑:“真的!真的!不騙你!”
司淮大笑:“好!那我馬上回碧玨派做玉簪!定做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玉簪給你當結婚禮物!”
川川點頭:“好!那我便在少卿派等你!”
司淮立馬收拾了行李,騎上了他的小驢子準備回碧玨派了。
川川看著司淮漸行漸遠的身影,滿意地點點頭。
川川鬆了一口氣,道:“總算是送走了這個小瘟神!”
素弦在她身旁道:“川川,你就這麽答應他了?”
川川笑道:“叔父以為做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玉簪是這麽容易的事嗎?隻要我覺得玉簪好看,那玉簪便好看,若我覺得玉簪不好看,那玉簪便不好看。”
素弦笑道:“還是我家川川,聰明又善良!好辦法!好辦法!哈哈哈哈!”輕輕收回衣袖離開了。
川川回到住處,她感覺世界清淨不少,少了司淮的吼叫聲,似乎還有點不習慣,頓時變得清冷了。
……
……
司淮做玉簪做了有七年,這七年間,送了無數次去少卿派,卻都被川川拒了回來,他此時才感覺到,或許這早就是川川的陰謀詭計,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玉簪到底是什麽樣的?沒有一個標準,唯一的標準就是川川的看法,隻要川川不喜歡他,那麽所做的玉簪永遠都不會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玉簪。
他已經十七歲了,長得越發俊美挺拔,就是這簪子做不好,身上環佩叮當,穿戴極好,世家公子的模樣,這些玉簪都做失敗了,便一件件的成了他的殺人武器——玉鏢。
江湖第一禁劍出世,他本想去奪過來,也算是為了引起川川的注意,聽探子來報,持燼滄的少年同殺手堂的女子去了西涼國,他便自作主張地想去暗殺那少年以此奪劍,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少年的對手,兩招便敗了,若不是那少年與那殺手堂的女子在那互相殘殺,他也沒機會逃回來。
司淮喝了一口酒,咳了兩聲:“川川!我好想你啊!真不知何時,我才能讓你嫁予我。”
半夏走到他身旁,笑道:“不會喝就別喝!你以為喝兩口酒,川川就能嫁予你了?”
司淮歎了口氣,這口氣劃破夜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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