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喜歡就好!”那回話之人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月笙睜開眼睛看了看,竟然發現是洛華派的掌門洛黎。月笙感到震驚之極,她不知道把自己抓到此處是為了什麽,但她清楚地感覺到這件事後有著巨大的陰謀。
她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卻沒有一點力氣,這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爹!可不可以放過她?我求你!”
“怎麽?你喜歡上這個丫頭了?”洛黎鄙夷地說道。
“我……我不敢……”洛無塵想要爭取,卻又膽怯道。
“不敢就閉上嘴巴!”洛黎嗬斥道。
洛無塵被嗬斥後,蜷縮得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瑟瑟發抖。
那坐在玉椅上的人緩緩地走到月笙前,把月笙抱起,走向暖閣……
月笙內力深厚,早就恢複了功力,她裝作動彈不得的樣子就是想看看洛華派在搞什麽鬼,現在她大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等北湛來一起行動,但是眼看著自己快要被吃豆腐了,北湛竟然還沒出現,等不了他了,月笙立馬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劍,劃破了眼前那個色欲熏心的人,隻一劍,那人的脖子就噴濺出大量的血,灑在了月笙的身上,是血腥味,月笙最為熟悉不過的味道。
房外的洛黎聽到了聲響,衝進房門,還沒等洛黎反應過來,站在門口的北湛就一劍劃破了洛黎的脖子,一世英名的洛黎,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是這樣的結果,竟然死在一個毛頭小孩的手上。
北湛看到月笙,月笙潔白純淨的臉在血的映襯下,變得格外妖冶起來,她的眼神變得格外鋒利,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一般。
洛無塵看到自己的爹倒在血泊之中,跪倒在月笙麵前,哭道:“為什麽要殺我爹?為什麽?”
“為什麽?你不知道嗎?”月笙厲聲反問道。
北湛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月笙,臉上露出一抹狡黠地微笑。
“你爹從城中難民中挑出女色進獻朝廷命官,進行權色交易,沒想到一個武林至尊竟然是如此卑鄙齷齪的小人!這種人不死,難道還要留著他去一統武林嗎?”月笙說道。
“本來你替我求情,我可以放你一命,然而你最後卻退縮了,所以你也該死!”月笙把劍架在洛無塵的脖子上,冷酷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月笙一劍奪去了生命。
北湛拍了拍手笑道:“喲!月兒何時也會騙人了?”
“什麽騙人?”月笙問道。
“即是放過洛無塵一說。”北湛道。
“你怎知我騙人?”月笙道。
“我們影殺堂何時有放人一馬的規定了?你我自然心裏明白。”北湛道。
“我隻是想讓他死得更加痛苦些罷了!”月笙冷冷道。
“我的月兒依舊如此冷酷無情!卻也是因此如此可愛至極!”北湛大笑道。
這一夜,他們回到洛府準備滅口,沒想到還沒動手,洛府上下二十幾口人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是誰先他們一步做完了這事。他們準備搜尋一些線索回堂中,沒想到在洛府的一個竹簍下發現一個三歲大的男孩,男孩一直瑟瑟發抖。男孩年紀很小,長得稚嫩可愛,北湛想起幼時的月笙,他的心底露出一股憐惜。
月笙看著北湛猶豫不定的樣子,說道:“你現在動手開始遲疑了?忘記堂主的訓誡了?”
“我沒有……”
“那你還不快動手!”
北湛舉起自己的劍放在小男孩的脖子上,始終下不去手。
“快動手!今天他不死,明天死的就會是我們!”月笙厲聲喝道。
他們倆迅速處理了屍體,灑了大量的嗜骨粉,灑了這粉,屍體就會加速分解消失的速度,還放了一把火,就這樣洛華派在一夜之間消失在江湖之中。
他們兩回到堂中複命,堂主看著被鮮血浸染的月笙說道:“月兒還是適合玄色衣裳,這素色沾了血,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月笙雙手握拳跪地道:“堂主說得極是,在下便從此不再著他色在身。”
堂主點點頭說道:“此次任務完成的很好!但是我們的小北仍需多曆練才是,避免一時的仁慈而害了自己。”
堂主說完便轉身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雖然影殺堂是個殺手組織,但是他們的堂主舒亦雲卻是一個溫文爾雅之人,也許外人看到他完全發現不了這樣一個彬彬有禮之人竟是影殺堂堂主,一個殺手最大的成功便是讓人感受不到殺意,許是說的就是像堂主這樣的人罷……
“為何剛才殺那孩童時猶疑?”月笙看著北湛問道。
“那孩童猶如當年的你,你不覺得嗎?”北湛看著月笙說道。
“……”月笙聽了北湛回答,沉默起來。
月笙沒有再說話,很多話都淹沒在晦暗的夜色中,她身上穿的玄色衣服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微弱的燭光在空氣中跳動著。深夜的山中,更深露重,一盞微弱的燭火在搖曳,像是在訴說塵封許久的故事,即隱秘又詭譎。
月笙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年幼時的記憶,那時隻有三歲,過去了十幾年,回憶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堂中的人大多失憶,隻有她深深記得那一段深刻而支離破碎的回憶。
她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尹羨安,尹家是將門世家,滿門忠烈。尹家和沈家是世交,曾一起上過戰場,一起打過勝仗,一起加官晉爵,兩家本是鐵打的情分,誰知沈耀宗竟然因為尹家分配的兵力比沈家多了五百人,便心生妒忌,那一晚血洗了尹府,尹家二十幾人的慘叫聲縈繞在她心中,成為她每日每夜的夢魘,她活著唯一的一個目的就是報仇。
那一日她被沈耀宗用劍刺進心髒,血從身體裏噴出來,她在惶恐中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涼,眼前越來越黑,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再次醒來,卻是在死人坑中。她的身上壓著自己的娘親,她身下壓著自己依偎長大的兄長,她一邊無聲地流著淚,一邊用力推開身邊親人的屍體,爬出了死人坑。
她渾身被血染透,明明自己要死了,為什麽自己還活著。她感到口中有股苦味,她一吐,是九轉還魂丹的渣子,她才知道原由,定是自己被殺後,娘親把家中唯一一顆九轉還魂丹偷偷塞到她嘴巴裏,才救了她一命。
她爬出死人坑,流著淚轉過頭,對死去的家人立誓:“不報仇!枉為人!我定要讓沈耀宗血債血償!”
她拖著虛弱疲憊的身體拚命向前走著,山中的狼在夜晚發出了淒厲的叫聲,她身上的血腥味迅速吸引了狼群,她躲在樹後,她知道自己還不能死,因為自己還沒有報仇,她抓起地上的樹幹拚命與狼搏擊著。
在與狼群相抗爭的時候,有一人騎著馬身著白衣白披風從她身邊路過,那人從馬上飄落到她的麵前,從手中揮出了幾鏢,射中了狼群,狼群受傷四散逃跑了。那人看向她,眼光溫柔如水,他取下身上的白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對她溫柔地說道:“小不點,看你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不如與我回堂中吧!”
她現在孤苦無依,遇上眼前人也許這就是她自己的命數。她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那人便抱著她飛身躍於馬上,向前方奔去,不知道前方是什麽,但無論是什麽,她都做好了準備。
到影殺堂的第一天是她見到北湛的第一日,他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傻小子。那一夜的月亮那麽圓那麽亮,卻看上去那麽哀傷。堂主為她取了個名字,叫月笙,是個涼薄哀傷的名字,但她覺得好聽極了。
她常常喜歡到山崖上看遠方,一看就是許久,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但是她看著遠方時卻覺得格外踏實。那個叫北湛的傻小子喜歡跟著自己,就像個小拖油瓶一樣,他可能以為她很不開心,所以常常會跟她講一些無厘頭的冷笑話,卻總是逗笑了他自己。
北湛的本名應該不叫北湛,隻是來到堂中,便換了名字,問他過往,卻隻字難提,因為他早已忘記了前塵往事。她未曾告訴過別人自己還有記憶,就當自己與堂中眾人相同好了。
“你殺人時候的樣子真的挺可怕!像是一隻怪物!”北湛丟下這麽句話離開了月笙的屋子,月笙露出微微的笑意,她的笑如此冰涼,自從全家人被殺之後,她一心隻想報仇,她開始變得冷血,孤僻,做得最得心應手的事就是殺人,從小就知道被殺和殺人滋味的人又怎麽會更多的理解什麽是溫暖,溫暖這個詞真的好奢侈啊!
“怪物這詞形容得也算恰當。”月笙自顧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