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是冤家嘛,楊桃和楊春曉雖說滿肚子的不樂意,到底也隻自嘲的笑笑,轉身另求別家。
可竟沒有一家給他們好臉色,別說是水,就連門都沒讓他們進。
楊桃眉頭微微蹙起:“即便同賣醃菜,也不至於就勢同水火吧?這樣的胸襟氣度,怎麽迎來送往做買賣?”
楊春曉也覺得不對勁,可隻憑人家不待見自己就胡亂誹謗,好像也失了胸襟:“回頭我翻翻這幾家鋪子的記檔,看他們的東家是不是和咱們有過結。”
“也好!”
沒求到水,楊桃和楊春曉便緊著雇車回家了。姐弟倆商量好怎麽和楊苗開口,而後便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將鋪子的事情扔在了腦後。
到了鎮上的時候,楊春曉特意買了楊苗愛吃的綠豆糕,走到半路覺得誠意不夠又央著楊桃細細的挑了兩朵絹花並一支珠釵。
“我嘴笨不太會說話,阿姐你到時候可要幫我。”遠遠的看著家門,楊春曉一張臉都僵硬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楊桃:“我到底也是心疼她,若是旁人,真去爬夫子的床我也不管。”
楊桃拿手指戳他腦門,沒好氣的道:“還敢亂說?這混賬話要讓二姐聽見,她非得撓破你的臉。”
“所以還得姐姐幫著周全嘛!”想象著楊苗凶悍撲上來的場景,楊春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由不得縮了脖子補充道:“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亂說話。大伯娘揪住我衣領扇耳光,我也忍著。”
楊桃噗嗤一笑,看著他的目光的滿是疼愛:“大伯娘真要撒潑,咱們也不能由著她。”
他們將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可沒想到楊苗會對他們笑臉相迎。
楊苗的眼睛依舊紅腫,她對著楊桃甜甜的笑,搶在扮雞食的阿娘之前招呼著楊桃姐弟進門:“你們這麽來了?春曉不用在衙門當差嗎?”
“二姐,我……”
沒等楊春曉將話說完,楊苗已經滿臉興奮的打斷了他:“我聞見綠豆糕的味道了,是秦夫子讓你給我帶了綠豆糕嗎?”
楊春曉有點懵,想要解釋。好在楊桃已經反應過來,從楊春曉手裏接過綠豆糕遞給楊苗:“秦夫子感謝你對他的細致照顧,吃著綠豆糕好便讓春曉給你帶一點。不過是心意,算不得謝禮。”
大伯娘一聽,立馬沒開眼笑,過來拉著春曉問長問短,大意就是:秦夫子對我家楊苗是什麽心思啊?他身邊也沒有的個正經姑娘家伺候,有沒有接了我家苗兒過去照顧他的打算啊?
當然她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畢竟臉麵和矜持還是要的嘛。
盡管這樣,楊春曉還是窘迫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他性子衝動耿直,罵人、打架、辯理都行,讓他撒謊,實在是難為了人。
他求助的小眼神一直往楊桃身上瞟,可這事兒楊桃還真就幫不了。她沒在秦夫子身邊不可能知道秦夫子的想法;作為一個姑娘家,也不可能去一趟縣衙就問秦夫子這個。
眼看著楊春曉要露餡,楊苗嬌羞又嗔怪的瞪了大伯娘一眼,挽住楊桃扯著楊春曉就往外走:“我們去外麵說話,阿娘太討厭了。”
大伯娘隻當她是害羞,笑嗬嗬的端了雞食去喂雞:“你們聊,你們慢慢聊。”
楊苗徑直將楊桃拉進了小樹林,而後黑著臉嫌棄的甩開了她的手,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看見我出醜,看著我下不來台,看著我為了要這張臉還得討好你們姐弟,心裏美了?舒服了?”
“不是的二姐,我是來道歉的。”楊春曉從懷裏摸出絹花發簪,深深的作揖遞過去:“我的從來都壓不住性子,又是滿嘴的胡話。二姐要生氣就打了一頓、罵我一場。隻求你饒我這回,別生氣了。”
楊苗側身避過楊春曉的禮,嗤笑一聲後尖酸道:“你可是縣裏麵當差的,更是縣太爺身邊的大紅人。我一個當妓女都缺幾分姿色的,哪裏敢得罪你,哪裏有資格受你的禮。”
楊春曉聽得心裏不好受,悔得眼眶都有些發紅:“二姐你別這樣,我聽著心裏難受。”
他幾乎都要跪下去了,可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為了這個,當真跪?
楊桃不著痕跡的拉了他一把,二後笑著圓場:“依我說春曉也卻是欠打,自己姐弟,血脈至親。他不幫著護著也就算了,竟敢幫著外人訓斥阿姐。就他這樣,別說作揖道歉,扇他兩巴掌也不為過。”
說著話,她便抓著楊苗的手去扇楊春曉:“二姐你隨便打,打到你出了氣為止。有氣你盡管出,咱們一脈相承的血脈至親,卻不好因為他生份。”
楊苗惱怒的掙開自己的手,怒氣衝衝的瞪著楊桃姐弟:“真不要臉。”
楊桃被罵,楊春曉立發惱:再不對也是我楊春曉不對。你憑什麽罵我阿姐?
他上前一步要說話,楊桃一把將他扯了回來。而後指著楊苗的鼻子便罵開:“我不要臉?你倒是說說我怎樣不要臉?春曉那樣罵你,是你自己行止不端,又是獻媚勸酒,又是死皮賴臉上男人馬車,到最後竟然還不回避男人更衣,他罵你一句不要臉罵錯了?”
“你……”楊苗瞠目結舌,瞪大了眼珠子看她,好半晌也沒喘過來氣。
“你什麽?你很有理是不是?你要有禮,你說出來我聽啊,我要是有冤枉了你的地方,我跪下來給你磕頭。”
“真不要臉!”楊苗咬牙切齒迸出這麽一句,轉身就走。這一刻,她是真的信了二丫,信了她對楊家三房的所有評價。
她覺得無話可說,她惡心得想吐,楊桃卻一把將她扯了回來,看著她眼睛一本正經的威脅:“我可不是你這樣的軟骨頭,讓人罵了還憋著藏著隻將自己氣得夠嗆。你現在必須給我說清楚,要是不然,我就找阿爺阿奶去,我讓他們來評評理,看我和阿弟憑什麽要看你的臉色,挨你的罵,受你的氣。”
“你敢!”
“你往回走走試試,你看我楊桃今天究竟敢不敢。”她看著楊苗的眼睛挑眉,很明顯的較勁姿態:“若是阿爺阿奶不給我公道,我就去族長家鬧。你當天是怎麽哄秦夫子喝酒的,大夥兒都看在眼裏。我到要去問問族長,這種模樣丟不丟楊家的人,算不算得上要臉?”
“你欺人太甚!”楊苗知道她敢,從小到大,看著溫柔嫻靜的楊桃就沒有說出來了還不敢去做的事情。
她抬手想打人,手掌停在半空卻怎麽都落不下來。
楊桃也突然不再相讓,迎上去半邊臉激她打上來:“自己做了醜事還那麽張狂,有能耐你打上來!”
楊苗恨恨的瞪著楊桃,眼刀子幾乎想將楊桃淩遲。
楊桃還是不讓,同樣狠狠的瞪回去,那呼之欲出的蔑視簡直要讓人磨牙跟。
楊苗受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指著楊春曉的鼻子就罵:“他做了什麽他自己不知道嗎?我就是再有錯,也還是楊家的姑娘吧?他到處壞我名聲,有什麽好處。他就我踩得那樣不堪,你們臉上有光?”
“我怎麽壞你名聲了?”楊春曉一臉懵,可他這無辜的樣兒徹激怒了楊苗。
楊苗情緒徹底崩塌,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出賣好心的‘二丫’了,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麵尊嚴了,一股腦的將事情經過說了,而後指著楊桃鼻尖問:“你說你要不要臉?你要臉,你沒有勾|引秦夫子,他能在喝醉酒那個樣?”
又指楊春曉:“你知廉恥,你知廉恥你能和外人那樣說我?我做錯了,全天下人罵我唾棄我,能給你們長臉?”
楊春曉急得指天發誓:“我連二丫的麵都沒見到,我楊春曉要和她說過那樣的話,天打五雷轟,沒走出這林子就叫雷直接劈死。”
“你沒說?你沒說她怎麽能知道得那麽詳細?不是你,難道是小童,是秦夫子自己?”
“我怎麽知道?反正這事兒要是我楊春曉做的,我不得好死。”
他氣得跳腳,拿手抓了兩下頭發,暴躁要去找二丫:“我去叫二丫來問個清楚,當著大家的麵她倒是說說看,我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遇到的她,和她說的這些話。我被一早上的書,剛忙完又幫著處理雜事,哪裏就見過她?”
“你去,我還怕你不成?等二丫和你對質,我眼看著天降大雷劈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吵嚷起來,擰眉想事的楊桃才回過神來。她一把抓住衝動的楊春曉,正色道:“胡鬧什麽?如今知道具體經過的除了自家人就是二丫,你們逼急了她,她添油加醋的將事情傳揚出去,二姐還說不說婆家,做不做人了?”
旁的都不消說,和男人獨處了一夜就是必須要捂在被子裏死也不能傳揚出去的。你說是枯坐,誰信你是枯坐?
別說自古就有‘酒後亂性’的說法,就是楊苗在酒桌上的作為,和春曉吵嘴時負氣說的那些話,那一樣能信她隻會安靜的看著秦夫子睡?
這話一出,楊苗和楊春曉都驚了。
二丫,作為激化矛盾的關鍵人物,她居心何在,目的何在,下一步計劃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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