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魏征的名字小七頓時垮下臉來,他現在心裏亂得很,暫時不想見到這個人。
小七搖頭,藍晨也沒說什麽,但眼裏還是止不住地高興,好脾氣地說了一聲他再大的飯量他藍家也養得起,然後就在小七幹瞪眼下開門走人。
過了一會兒一個漂亮的女傭敲門進來收拾碗筷,態度恭敬卻透著鄙夷,那種眼神是什麽意思小七知道。
女傭很快就退出,若大的房間隻剩下小七一個人躺大床上,藍晨向來愛潔,被褥有洗後的淡淡清香以及他身上獨有的味道,見床頭櫃上有煙,小七點了一支。
小七不喜歡抽煙,也不喜歡煙味,卻喜歡沉靜在這種吞雲吐霧的感覺裏。
當煙霧擴散時小七想起他跟藍晨年幼的時光。
剛認識那會兒藍晨跟一個普通的孩子沒什麽區別,隻是比一般的孩子更聰明,但玩是照樣玩,泥巴大戰啊,爬樹掏蜂窩啦,還喜歡抓鳥鬥蛐蛐。一頭紮在草叢裏半天都不見出來,再出來時手上鐵定有隻蛐蛐隻是髒了一身名貴的衣裳。
那時的藍晨哪有什麽潔癖症,要說起這件事,還是藍晨被關進地下室開始。
起因是一幫孩子頭合力欺負小七,藍晨那時比小七高了好幾個年級,不在同一幢學樓,等他接到消息後小七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了。
小七深深地吸了口煙再慢慢吐出,他記得。藍晨把那一幫小混蛋打得滿地找牙,那幫孩子原就比藍晨小,哪裏是受過訓練的藍晨對手。沒多久就被打得哭爹喊娘。藍晨也受了傷,但還是咬著牙把最常欺負小七的那孩子按進馬桶裏……
那是小七第一次看到藍晨發狠,在人販子窟裏常年受到打罵的小七害怕極了,他不敢上前製止暴怒中的藍晨,以致使那孩子送醫院搶救。
後來,事情鬧大了,夫人趕了回來解決掉這事之後大發雷霆。更是把藍晨關到地下室裏,一天隻準吃一頓飯。
在地下室裏藍晨被關了三天三夜,被放出來時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髒得要命,也是從那時之後藍晨有了潔癖的毛病,一有點髒汙就受不了。
也許是那時留下的陰影過於深刻,每當打雷的時候藍晨就會偷偷摸進小七的房間。無論多晚小七總會翻身為他留下半張床。
他知道藍晨害怕一個人的空間。這會讓他渾身無力,後來長大了一點,知道有個病症,叫空間幽閉症。
小七不知道藍晨被關在地下室的三天三夜是怎麽過的,但長年不見陽光放雜物的地下室裏有什麽,小七還是可以想象。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小七奮發圖強,努力讓自己趕上藍晨不再拖累他。
這種關係一直持續到初中畢業那年的夏天,在此之前藍晨可以算得上對小七很好。而那時的小七也並不陰鬱怯弱,他跟這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潤而率性。
但是在即將升入高中的那個夏天。一個意外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徹底顛覆。
小七記得那是一件很炎熱的夏天,藍晨從遊泳池回來天上就開始打雷下暴雨,小七在自己房裏睡午覺,由於炎熱他脫得隻剩下一條內褲。
藍晨是什麽時候到他房裏的他根本不知道,隻覺得一翻身就看到藍晨裸著上半身靠在他床頭看書。
小七覺得自己在做夢,他也試著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覺得不痛,更覺得這是一場夢。
既然是夢,那他放肆一點也沒關係吧。
於是他第一次吻了藍晨,看到藍晨震驚的樣子他竟覺得很可愛,但是等他想再深入一點的時候“啪”地一聲臉上傳來火辣的疼痛,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不是夢。
但那也是他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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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也臨近寒假,小七請了一個長假,他已經在藍晨別墅住了好些天。當然,他醒來之後就搬回自己那間房。
明明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住在藍晨別墅裏不合適,但他不知道還能去哪裏。說白一點,是,他是在躲避魏征,他無法平心靜氣地麵對魏征對他的懷疑對他的調查以及……對他身心的侮辱。
晚上九點後,魏征已經中斷許久的電話準時打來,那天他沒見魏征,卻把手機給他帶來了。
小七聆聽著動聽的大提琴聲,心裏也不知道想什麽,直到鈴聲中斷隨後再次響起……周而複始。
小七知道一直躲避不能解決問題,他需要和魏征坐下來好好淡一淡。
小七按下接聽鍵:“魏征。”
電話那頭居然安然得詭異,小七心裏一片悲涼,一種無力感讓他連說話都顯得疲憊,明明好好的兩個人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步田地。
“魏征。”小七再次喚了一聲。
“……在。”一如平常的回應,仿佛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現在輪到小七沒話說了,電話按在耳際又是長長的空寂。
“好些了嗎?”魏征問。
小七點頭,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魏征看不到,改道:“好多了。”
“回來嗎?”魏征小心地問,見小七不答輕歎氣道:“那天我不該那樣……”
不該怎樣魏征沒說完,小七很想問是不該怎樣,是不該懷疑他還是不該強上了他,但他沒問,問了隻會讓人覺得嬌情,他是男人,不會脆弱到一哭二鬧三上吊。
但他也是男人,深愛的男人不信任他甚至被侮辱性地強上,他沒吵沒鬧,這幾天裏他也很理性地分析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都說一隻巴掌拍不響,小七沒有把全部責任都推到魏征身上。經過這幾天他也想得透徹,魏征莫須有的懷疑以及衝動並不是無跡可尋,對於這一點葉小七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他們都需要好好談談。
“來接我吧。”說完小七掛斷了電話。
藍晨還在公司加班。這幾天一直都陪著小七待在別墅裏,公司裏的文jiàn積滿一桌。當他接到消息趕回別墅的時候小七已經收拾好東西,其實也沒什麽東西,無非是近日來藍晨為他添置的衣物以及一些小玩意兒罷了。說是小玩意兒,其實小七知道那些東西都價格不菲。
小七沒打算把這些東西帶走,隻是散亂一堆總要收拾收拾。
“不說一聲就走?”藍晨還是抱著手臂靠著門,話雖冷淡卻難以掩飾失望。
小七一笑。問道:“怎麽,特地趕回送我?”
藍晨憋悶,送?送你妹啊!
藍晨不甘心了。那種男人有什麽好,都把他……這樣那樣了,還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
藍晨攥緊了手“葉小七,你挑男人的眼光就不能好點嗎?簡直把本少爺都給侮辱了。”
小七點頭。“少爺。您說的這一點我承認。”
藍晨的臉色舒緩了一點,但看到小七似笑非笑的臉突然意識過來小七指的是什麽,當下臉一黑,狠狠地瞪了一眼小七。
“要走就趕緊走,別在這裏礙眼。”說完藍晨嘭地一聲關上門,力氣大到仿佛要把牆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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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家了?”
“沒,少爺,去了一家咖啡廳。”
藍晨眉頭舒展:“繼續跟著。看好人,有什麽情況隨時匯報。”
“是。少爺。”
“要是姓魏的有什麽動作,你看著辦。”給我往死裏揍。
電話裏那人了然,道:“是,少爺。”
掛完電話藍晨拔了一個國外的號碼。
藍晨:“是我,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按少爺的計劃,我們這次的合作很成功。”
藍晨滿意了,“第一次先給個甜頭,下一次把時間給我吊得久一點,我要他在國內的時間少於國外。”
“需要我在裏頭做些什麽手腳嗎?”
藍晨:“這倒不用,還不到時候。”
“是,少爺。”
藍晨:“近段時間我不想看到他,你看著辦。”
電話裏的人輕怔,仍恭敬回道:“是,少爺!”
掛了電話藍晨隨手把手機丟一旁,沒有開燈的臥室異常清冷,落地窗前似有雪花在敲打,藍晨猛地一拉厚重的窗簾,頓時室內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連一絲外界的光亮也滲透不進來。
越是黑暗的地方藍晨的思路也越是清晰。他怕黑,怕電閃雷鳴,他怕髒亂,他有空間幽閉症。
但這隻是幼時留下的陰影。
他,藍晨,又怎能有弱點,他早已克服,甚至早在他上初中前就已經克服自己心理上的這點小毛病。這點小七並不知道,說不清是為什麽,每當打雷閃電時他總是習慣性地往小七房間走,而他,也總是翻個身,為他留下半張床。
藍晨自詡並不是一個自律的人,對於性上他並不壓抑自己的喜好,他喜歡女人,喜歡女人身體的柔軟以及女人特有的味道。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他越來越覺得厭倦,無論是多美的女人他也沒了興趣,不是硬不起來,而是沒了那份衝動與興致。
但該死的,這種莫名的衝動與興致居然會在小七身上迸發。
一想到那天夜裏那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馬路邊上,身上的傷痕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什麽留下的,想到這裏藍晨就恨不得殺了那個姓魏的,但他最生氣的還是葉小七。
姓魏的有什麽好,為什麽他還要選擇回到那人身邊?
他又哪裏不好?為什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