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麵的昆與宴君發現了裏麵突然湧出了更為刺骨的寒風,瞬間意識到了不對。 宴君伸手拉住阿離,昆隔空拉著蘭嵐,就往後退。
隨著他們往後退,先前站的地方立刻出現了冰封。一片冰色如同傾灌下來的月光一樣無邊際的延伸著,直到他們退出了千米遠才停下。
寒風瑟瑟,冰層以著絕對純淨與透明的質地藏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那片純白的世界裏,樹木與草地都呈現出了別樣的景致,精致得宛若童話世界。
“阿穀還沒出來。”宴君望著千裏冰封的場景,記掛著至今沒有出現的穀瑤。
“她會出來的。”昆並不擔心穀瑤的安全,隻是憂慮這突然的變化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他知道諾塵在這裏,卻從未跟他打過照麵,不是不想見,而是當初的事情鬧得太大,險些驚動了神界,讓他無顏在見諾塵。
但是他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深情至此。
想著,他不由低頭看著懸浮在下方的蘭嵐,前一世他本是要娶她的,她是當時的大司祭的女兒,有名有權,有貌有才,但是自己一心撲在了神羽族的事上沒有顧及到她,甚至連親口娶她的話都不曾說過。可是她卻一直心甘情願的陪伴在自己身邊,當時不知道這份情多珍貴。
直到她為了救自己擋下那致命一擊的時候,他才有所醒悟,而她臨終前說的話是:不悔今生,亦不求來世。
所以他就算耿耿於懷,也沒有表露過什麽。
但是在見到自己的妹妹麵對那般曲折的愛情卻毅然決然的堅持著時,他有些困惑,走到盡頭時,不應該各自分開,各安天涯嗎?
思緒因為一時的動搖而出現了裂縫,就在他即將沉溺在思考中的時候,空氣中傳來了動靜。
抬頭看去,就見到穀瑤一身白衣,翩然而來,眉目秀雅,氣質出塵,縱然如今是人類的肉身,她依然將那份獨有的氣質展露得淋漓盡致。
“阿穀。”宴君見穀瑤飛來,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她,確定沒有受傷之後,才放心。
穀瑤見到等在外麵的昆與宴君,想到諾塵,眼中湧動著還沒有來得及發泄的悲楚,一頭就紮入了昆的懷抱。
昆見穀瑤撲來,伸手將她抱住,用著小時候慣用的方法輕撫著她的長發,素來清冷的聲線難得露出了幾分溫和,“小五,沒事了,都過去了。”
穀瑤很少有這樣情緒不支的時候,如果外麵站著的不是昆,或許她還能壓一壓。但是有昆,一種想要依靠的感覺就支使著她靠近了最親近的人。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沒有忘記過,昆對她的包容與寵愛。
蘭嵐望著撲入昆懷中的穀瑤,被不安俘獲的心開始更為驚慌的跳動。等不及穀瑤整理情緒,就尖聲問道:“穀瑤,我師父說了什麽?他怎麽樣了?”
“蘭嵐,你等一下再問不行嗎?”宴君望著穀瑤一頭紮入昆的懷中,知道裏麵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見蘭嵐這樣逼問,語氣不由重了些。
沒有被陪伴多年的師父召見的蘭嵐本就情緒低落,被宴君這麽一說,頓時有種孤苦無依的感覺。冷笑了一聲,反擊道:“當然不可以,你們有時間等,你們又有耐心,可是我沒有。裏麵的人是我的師父,我們相依為命過了十幾年,他就相當於我的親人,他出了事,我怎麽可能還能等!如果不是我法力不夠,不能進去,你以為我還會在外麵等嗎?”
阿離望著像是要吵起來的兩人,立刻揮手阻止,“你們不要吵,不要傷了和氣!”
昆聽聞兩人似是要吵起來,輕輕拍了拍穀瑤。
穀瑤享受了片刻的安寧,這才放開了昆。回頭便看著一臉鬥雞狀態的蘭嵐,低聲道:“蘭嵐,白浮隻是受傷,需要時間調養,你不用擔心。等到他傷好之後自然會出來,他讓我轉告你,不要記掛他,好好照顧你自己。”
蘭嵐聽聞穀瑤的轉述,一下子就捂住了嘴,低低的喚道:“師父。”
“我們回去吧。”穀瑤不想留在這裏了,多留一分都是對她的折磨。
諾塵最後一句話很明確了,他已經做盡了他能做的,甚至不惜自傷也要助她一臂之力,一切已經夠了。如今他想要安靜的養傷,那她就不會再留下打擾他。
雖然她不確定他這一次的傷是因為誰,但是除了藤亓君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回到家裏之後,蘭嵐自己進了之前她歇息的房間,獨自呆著。而穀瑤卻沒有休息,坐在客廳想了一陣,才對著站在陽台上借著月光擺弄著花草的宴君。
“今天舒雯找我了,他告訴我薛少薇不對勁,而且還說她帶你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宴君站在陽台上聽聞穀瑤的問話,從外麵走了進去,隨即坐在了穀瑤旁邊,答:“對,她帶我去了一間醫院,在家屬樓與住院部相隔的那片綠化帶上我看到了不對勁,像是被布下的聚生陣,所以我讓她不要靠近。”
“聚生陣?”穀瑤臉色一沉,果然藤亓君早就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昆倚在牆角,聽聞兩人的對話,雍容立刻浮現出陣陣冰色,“這麽說來,藤亓君還是想要複仇了。”
穀瑤沒接話,宴君點頭附和。
“看起來是的。”
昆見穀瑤沒有答話,反而一個人在靜默的想著什麽,出聲提醒道:“小五,這一次你還會心軟嗎?”
穀瑤抬眼望著他,還是沒吭聲。
昆從黑暗中抽離,步步靠近她,“諾塵這一次受傷,不是偶然。在這裏能將他傷得短時間無法複原,隻能依靠本能來保護自己的人,你真的想不到嗎?”
穀瑤壓在心裏的懷疑就這麽被昆說了出來,她暗暗握緊了手。
“這一次他要對付的人是諾塵,那下一次就極有可能是我,或者宴君,甚至是你。你難道還要束手就擒嗎?”
昆的逼問讓穀瑤避無可避,她迎視昆暗譎的目光,鏗鏘有力的反駁。
“不會的!這一次,我不會讓他亂來的!”
“好,你知道就好。”昆見穀瑤那麽回答,沒有再說其他的話,折身就往樓上走去。
客廳內一下子隻剩下了穀瑤與宴君,兩人雖然坐得很近,但是卻很難再有當初那一份其樂融融。過於怪異的氣氛,讓一心想要說點什麽的阿離都不禁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