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就是那樣,每個時代的人都有各自的問題。
馬奮鬥其實挺能理解那個時候的紅海村,產能過剩、貨幣不流通,山間野味無數、田野秋收正好,沒有真正活不下去的。
夜晚九點多三人散了場,馬桂才是被馬奮鬥送回去的,許是高興十來年沒喝醉的老人徹底變成一灘爛泥。
將老人放下,在房間幹坐了十幾分鍾的馬奮鬥關燈離開。
走在回屋的路上,聽著蟲鳴,在路過衛生所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看一眼還有些許亮光的窗戶,最終還是沒有打擾。
賺到越多的錢,馬奮鬥就愈發覺得那筆數字是一道萬丈深淵。有些許對金錢的經曆後,他實在想不到除了某人倒貼外,他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許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腦袋愈發渾濁。
各種各樣的想法以及猜測都一一浮現,一閃而逝感覺很深刻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回了屋,他把臉埋進臉盆裏,任由冰涼的清水慢慢蠶食著臉頰上的高溫。徹底清醒的他抬起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晃動的腦袋甩了一牆的水珠。
擦幹臉,抽著煙,鄒著眉,他平靜且嚴肅的坐在了一張老舊木桌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的他打開那本寫著“管理學”三個大字的厚重書籍。
在他自動忽略封麵以及作者簡介裏的一個個英文字母後,他勉強看懂了目錄,隻是一個個生澀的詞匯讓人很是頭痛。
突然間,他竟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這麽進行下去,麵對宛如天書的管理學他輕輕合上了書本,換了一本《旅遊規劃與設計》。
這本書的內容同樣生澀,隻是比上一本好很多,很意外的除了有些詞匯不懂外,他竟能夠看進去。
書籍裏夾雜著許多圖片,都是在電視上聽過的地方,對於圖片中的風景馬奮鬥並不羨慕,羨慕的是花了大代價構造出來的意境與協調。
“漂亮的女人同樣需要精心的點綴,這話果然不假。”
喃喃自語的馬奮鬥給自己補了根煙,如果沒有香煙作陪,他應該不能堅持多久。
村莊裏的刁民頭頭,此刻坐在書桌前一板一眼的看著書,這要是被村裏人看見,指不定以為見鬼了。
直到深夜,勉強翻完一遍《旅遊規劃與設計》的馬奮鬥合上書本,倒頭便睡。
……
清晨,天氣突然的轉涼,一場不大不小的蒙蒙細雨打斷了所有人的規律。三兩學生盯著蒙蒙細雨沿著馬路小跑,臉頰上掛著笑臉,不時嚎叫一聲然後誇上一句“空氣真好。”
天越來越亮,五十多位學生因為下雨全部擠在院落與大廳裏顯得有些擁擠。
馬奮鬥出了門,精神並不好。喝酒加熬夜讓他的頭微沉,又或許是著涼,他打了一個噴嚏。
吸了吸鼻頭的他開始幫忙幹活,因為下雨,這群學生沒了去處。吃飽喝足後就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打撲克,沒啥事的馬奮鬥就站在一邊看著。
偶爾接到學生遞來的煙,他就搭嘴問一問吃喝滿足否。
等到十來點鍾,雨都停了還沒能見到老村長,他的心裏這才隱隱感覺不安,想到某個念想的他下意識的快步往老村長家跑去。
“爺爺!”
還沒進門,馬奮鬥就喊出了聲,臉上一臉焦急。
他推門而入,卻看見半靠在床上咳嗽的老人。他心中一驚,連聲問道:“老頭子,你咋了?叫你不要喝那麽多酒。”
“老子喝了一輩子酒,就沒這麽過,天這麽涼你個兔崽子也不知道給我蓋床被子。”
老人伸手就想去抓旱煙杆子卻摸了個空。
“我去給你喊醫生來看看。”心裏緊張瞬間放下的馬奮鬥隨意道。要是此刻老人真出現個三長兩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二十來分鍾,馬奮鬥帶著劉姐回到了房間裏。
悶悶抽著根煙的馬奮鬥看著劉姐給老頭子看病,他現在什麽都不怕,就怕老人大病。要說以前沒錢,實在熬不過也就那樣了。可現在是錢不多不少,就怕一場病下來,頃刻傾家蕩產。
“老村長沒什麽大礙,老人其實不容易感冒,估摸是喝多了酒的原因。”微微停頓,劉姐看向馬奮鬥說道:“我建議打兩天點滴,補點身體需要的元素。”
馬奮鬥點點頭說道:“麻煩劉姐了,老頭子沒別的事情吧。”
“沒,鄉下老人的身體相對來說要更健康,主要是長期的體力勞動,使得他們身體機能要比城市裏同齡人強上不少。”
“那就好,可把我給嚇死了。你說我現在兜裏放著二十多萬蓋房的錢,他要出個什麽事,我哭都沒地哭。”馬奮鬥拍拍胸口咋呼道。
劉姐微微皺眉,覺著這話雖然實誠但是露骨了些。
“兔崽子,你就不能盼我點好?”老村長微微咳嗽,過了一會看向劉醫生說道:“劉醫生,不就多了零點五度嘛,打點滴就不用了,給我開點藥就成。”
“別,還是打點滴吧……”
馬奮鬥看著老人拒絕道,別本來沒啥事,為了省這百來塊錢嚴重了,那就真的要瘋了。
十餘分鍾後,馬奮鬥將劉姐送出房間。
“那群學生還要待多長時間?山裏這天可是說變就變,這幾天溫度降得厲害,注意著些。”
“還有兩三周吧,這天沒那麽容易徹底冷下來,估摸得到十二月出頭。”
“你心裏有數就行,搞定了?”她伸出兩根手指微微示意,瞥眼看向馬奮鬥問道。
“恩,這幾天就開始蓋房了,一切順利的話能簽五年合同,我算了,純利潤得有一百多萬。”從兜裏掏出煙遞給劉姐的馬奮鬥淡淡說著,此刻竟沒了平時撿到一百塊錢時的臭屁。
他的這種淡定讓她有些意外,因此無意間多看了兩眼。吸了口煙後她轉過視線,探出一隻手去接屋簷上落下的雨水笑道:“行啊馬奮鬥,成長得很快嘛。”
“哈哈,都是劉姐與雨妹子教的好。”馬奮鬥馬屁道。
“行了,把煙給我,我回去了。你注意看著點滴水,記得換罐子。”
目送劉姐離開,馬奮鬥轉身回了屋。
看著紮了好幾針才找到血管的老人有些心疼,好一會,他淡淡開口道:“老頭子,要不我搬回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