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派來姐楊麗華回長安與皇帝成親的車駕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楊麗華現在還不是皇後,但宇文贇的旨意仍然按照皇後的禮製,把先前茱兒用過的鸞車賜給了楊麗華使用。
伽羅和崔夫人看到昔日茱兒時常乘坐的鸞車,睹物思人,不免又有些唏噓。楊麗華的婚禮,此去一路奔波,除了腿腳不便的崔夫人和呂夫人兩位老人家之外,其餘人等都是要去長安的。伽羅最放心的就是沒人照顧兩位老夫人,蕭婉便主動請纓,願意留下來替伽羅照顧,願意替伽羅料理家事。
蕭婉的聰明賢惠,伽羅是深有體會的,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伽羅覺得楊廣慧眼識人,蕭婉果然不愧是皇族貴胄,甚是通情達理,甚而有些地方比楊麗華考慮得還要周全,把兩位老夫人和家事交給蕭婉,卻也是妥當讓人放心的。隻是除了這麽個細心的女人之外,還需要一個男人留守。伽羅環視了身邊的人,最可靠的楊廣如今隨軍去了,本該一同隨軍去曆練的楊勇卻不恰巧地生病了,而且這一病下來竟然莫名其妙地病了一月有餘。再看看楊俊,是三兄弟當中最年幼的,也不堪重任,再瞅一眼弟弟獨孤陀,依然是沒出息的樣子。
而且,還沒等伽羅開口,不想留下來的獨孤陀便推辭:“我不要留下來,不留,我還要參加我外甥女的婚禮呢!皇帝和皇後的婚禮,那該是多大的排場啊,好酒好肉的伺候,若是錯過了,這輩子都後悔,你說對不對啊,麗華?”
楊麗華看著不爭氣的舅舅那慫樣子,倒覺得也是幾分可愛:“舅舅隨我們去吧,便是留在家裏也不頂用的。”
楊勇道:“母親盡管去吧,兒子不是在家裏呢嗎?”
伽羅拍了拍楊勇病怏怏的身子:“你每日都要吃藥的身子,還得分派人來照顧,你不做累贅便是好的了。”
楊勇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母親你看,我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無需分派別人照顧,看家護院的我還是能行的。”
別無他法,伽羅也沒想太多,隻好答應了:“你需小心,每日夜間都要帶上家丁巡夜,過了酉時便不得掌燈生火,以免不小心失火。嚴加防範,遇到可疑之人便捉拿下來,待我回來處置。”
楊勇忙不迭地頷首答應,楊麗華卻似乎看出來有些不對,因為楊平日裏這些事情楊勇必定是推辭的,再仔細觀察,楊勇並非是認真應承母親伽羅的吩咐,隻是心不在焉眼光總是在蕭婉的身上遊離,看出了危險的苗頭,卻又不好對母親說。想來想去,也不能告訴祖母呂夫人,畢竟呂夫人最寵愛的便是這個長孫了,隻好走到崔夫人的身邊,悄悄告訴崔夫人留意了楊勇不要對蕭婉起歹心。崔夫人會意,對蕭婉道:“老身我近日身子稍有不適,不如你搬來與我一起住,日間夜裏也好有個照應。”
蕭婉答應了下來,楊麗華又挽住蕭婉的手:“此去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妹妹,妹妹還要多多自重,自重!”
楊麗華強調“自重”二字,蕭婉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姐姐放心去了便是,婉兒心中自有主張。”
外麵的等候的人又在催促,伽羅隻好帶著楊麗華上了鸞車,楊俊和獨孤陀的馬兒行走在鸞車之前,這一路便浩浩蕩蕩地向長安城前去。
宇文贇早早地派了人在長安城外等候迎接,享受著皇室一般的待遇,讓獨孤陀喜不自勝,口口聲聲地說是托了外甥女的福氣,今後有了外甥女的照應,看誰還敢欺負他?
楊麗華並不喜歡舅舅這樣的阿諛奉承:“當年我姨母做皇後之時,有人敢欺負你嗎?”
獨孤陀抱怨:“要說我那個姐姐啊,可一點都不喜歡我,什麽都管著不讓我惹是生非,好像我這個做弟弟的給她丟人似的,就連你母親也是的。”
伽羅聽了很不高興:“陀兒,你若是能安安分分的,誰會管著你?麗華便是做了皇後,也由不得你以長輩的身份肆無忌憚,麗華也聽清楚了,隻要是你舅舅求你什麽事情,都不要先答應了,事無巨細先知會於我,不能讓他闖了禍事丟了獨孤一氏人的顏麵。”
獨孤陀很是失望:“沒意思,一點都不好玩,早知道不來了,我要回去。”
獨孤陀策馬轉身要往回走,被楊俊拉住了:“舅舅別走啊,我姐姐的婚禮還沒參加呢,說不定皇帝還等著給舅舅封官加爵,再送一座府邸,舅舅不想要了嗎?”
“你休要哄我,自己的親姐姐都看不上我,還要等著那個非親非故的皇帝小兒賞賜?不過……”獨孤陀有些猶豫:“不過,我還是等吃了喜宴再走。”
獨孤陀的反反複複,逗得眾人大笑,伽羅看得出,楊麗華的笑很是勉強,顯然心中是鬱鬱不歡的。
宇文贇早早地命人把昔日的楊府布置了一番,比先前的楊府還要輝煌了許多,伽羅便帶著家人住了進去,安排了妥當。眼看著登基典禮和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這些時日來,不停地有宮中的太監送來皇後婚禮所需的華服、鳳冠,教習楊麗華宮中的禮節,以及婚禮當天的禮儀等等。
伽羅看得出,在這一天的安排當中,陛下更側重婚禮的成分,雖然這個皇帝有些胡鬧,卻也是真心真意地對楊麗華。心中暗想,也許這個宇文贇和他的父親宇文毓一樣,是一個癡情的男人。可再細想,雖則宇文毓當年對姐姐茱兒一片癡心,可後來有了徐貴妃,不依然是移情別戀冷落了姐姐十餘載?宇文毓算是難得的,隻納了徐若兒一個妃子,可這天子又有哪個不是三宮六院的呢?但願楊麗華能多得陛下的恩寵,早早地為皇帝誕下龍子,也算是有個依靠,將來即便是有了嬪妃爭風吃醋,也不至於落得像姐姐茱兒一般悲慘境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