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因為老村長的話語變得吵鬧,賣了地不分錢這種行為仿佛讓他們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老村長聽著越來越過分話語,種種拍了一下木桌,臉色不悅。
瞧見老村長發火了,眾人也都安分了些,但也僅僅隻是聲音小了些許。
過了好一會,曬穀場安靜下來,老村長才繼續說道:“咱們村,二百二十六號人,除了過年在村子裏的人你們知道是多少嗎?”
稍稍停頓,見沒有人回答,他才淡淡道:“我算過,八十個人。不算還在讀書的孩子是六十三個,其中幹不動力氣活的十二個;我記得五年前是三百二十號人,足足少了一百人。”
“他們去哪裏了?有的去縣城過活了,有的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因為什麽?就是因為咱們這落後,窮!”
“馬奮鬥看清了咱們村,四處找人來讓村裏變得熱鬧,自掏腰包修路,村裏賣地有錢了給補上怎麽了?”
“做人不能忘本,你的根就在這裏。”老人手指關節重重敲在木桌上咚咚作響。
微微緩了一口氣的他補充道:“我想過了,既然現在有需求,你們中也有人找到了我,你們有心那我就幫上一把,賣地的錢會用於改善交通、建立村委這些事情上,不會再跟原來一樣每賣出一塊地就分出去了。”
“我做了四十五年的村長,最錯誤的一件事情就是心軟每次都把錢分給你們改善生活。”
“地已經選好了,拍賣的時間定在五天後,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老人沒有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轉過身就往自己屋走去。
馬奮鬥早已經丟掉煙頭,見著老人離開,他緩緩走向木桌說道:“三天修路錢,我給你們結了,然後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奮鬥,你這路不修了啊?”
馬奮鬥笑了笑說道:“恩,不修了,沒錢了。”
他的視線微瞥,見著老人停下了腳步,心頭湧過一絲不安後硬著頭皮說道:“我喊到名字的上來拿錢。”
說著,他從包裏掏出筆記本與筆,每給過一次錢就劃掉一個人的名字。
讓他意外的是老村長並沒有急著上來拆他的台,隻是板著臉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與他之前的模樣甚是相似。
發了將近一千六百塊錢,馬奮鬥徹底將紅海村的建設資金掏空,差不多還墊付了兩百來塊,不過得到這麽多好處的他也懶得斤斤計較。
“奮鬥,租房的錢還是第七天結嗎?”最後一名婦人拿到錢後輕聲問道。
馬奮鬥笑了笑說道:“不出意外就跟原來一樣。”
“怎麽這次不給煙酒了……”
一位村民沒敢當著麵問馬奮鬥,但還是被耳尖的他聽到。
馬奮鬥看了他一眼,懶得接話。
將記賬的幾頁紙撕成粉末後說道:“都結清了哈,散了散了。”
一行村民張望著,卻始終也沒見誰站出來提議,隻能默默的散開。馬奮鬥收好東西往回走,老村長悄然跟上。
“怎麽?還真聲我這個老頭子的氣了。”老人歎了口氣,有些服軟的問道。
“沒,生你氣也就一會,過去就過去了。”馬奮鬥點上兩根煙,分了一根給枯瘦的老人。
“路都修了大半,怎麽突然就停下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煙霧,說道:“理由現在還說不準,不過等幾天看吧,你會知道的。”
馬奮鬥最終還是沒有在這個老人麵前將他一心想要帶著共同致富的村民貶得一文不值,他知道老人脾氣,還真怕老人氣不過,生個病什麽的。
“算了,隨你吧。到時候你也來拍地吧,起價並不高。”
老人說完話停下了腳步,轉身往右側走去。
馬奮鬥繼續前行,嘴裏喃喃道:“肯定來拍,沒有二十萬丫的別想拿下那塊地。”
……
事情就如馬奮鬥所料、王老師所說。在第二批學生時間到了要走了時候,他的卡裏並沒有後續的款項入賬,他不知道鄒自厚用了什麽辦法做到這一切,隻知道自己的活沒了。
也就在這天,他才見到躲了好些天鄒自厚。
心裏其實已經清楚的馬奮鬥還是笑臉相迎問道:“老哥,後續的款項怎麽還沒到賬。”
“唉,別提了。上周回去的那群學生向學校反映生活條件差,我為此還唉了一頓批評,領導要求我換一個合作人,我也沒法子,對不住了老弟。”
馬奮鬥一臉無語,他替鄒自厚想過很多理由,但沒有想到是這個。
“老哥,沒別的辦法了嗎?”
“唉,估計是不行了,上次讓你簽合同你不簽,現在這樣子口頭約定是沒用咯。”鄒自厚惋惜說著,兜裏掏出一包芙蓉王遞給了馬奮鬥一根。
點了個火,他抬上墨鏡補充道:“趕早吧,把這些學生送出去。”
吧嗒抽了兩口的馬奮鬥,整個臉頰都擠到了一起,不甘心的問道:“老哥,現在是誰接下我的活了。”
“也是你們村的人,叫張……什麽來著,沒記住。”
“行了,就這樣,你趕緊安排,回頭咱們再找機會合作。”鄒自厚拍了拍馬奮鬥的肩膀,隨即向一群學生走去。
看著鄒自厚離開,馬奮鬥恢複表情,一隻手淡淡的拍著被他拍過的肩膀,默默的吐了一口口水。
沒過兩分鍾,一輛摩托車從他身邊走過。張一健回過頭看著馬奮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隨即停下。
他依舊沒有對馬奮鬥說話,隻是眉宇間透著無限的神氣。他墊著腳對鄒自厚喊道:“鄒老師,走了,時間不早了。”
“張一健,做比生意,把這五十個學生帶回去,我給三百路費。”馬奮鬥想了想喊道。
“行啊,先給錢。”
暗罵一聲的馬奮鬥丟了兩百錢過去,不再說話。
等了許久,見兩人準備啟程,奮鬥故意扯開嗓子喊了一聲,說道:“張卵蛋,學生們的住房你找好了嗎?我都有些替你擔心了。”
“這個就用不著你擔心了,等會你就知道了。”
留下一句話的張一健帶著鄒自厚走了,瀟灑得不行。
許是即將離開,幾位與馬奮鬥相熟的東北學生,朝著濃重的口音問道:“咋了,馬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