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孩子摔倒之後,清脆的喊著他,並趴在地上朝著他伸出了雙手。
但是那個男人卻冷目睨著他,那個眼神十分冷漠,像是看到了一個小乞丐一樣嫌棄,隨即冷哼一聲,不理他往裏走去。
“爸爸。”孩子以為他是惱了自己沒有不夠堅強,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再衝過去。
然而當他的手剛觸及男人的衣角時,男人反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怒喝道:“放學不回家還野在外麵跟那些不是三不四的小孩混在一起,南嶧,你還真是能耐啊!”
南嶧!
穀瑤聽聞那個男人叫著那個小男孩,心頭那份難受擴大,她之前因為沒有見過幼時的阿君所以不確定是不是他,但是聽聞那個男人的話就知道,真的是他!
小男孩被打了一巴掌,再度跌倒在了雨地,那雙寫滿了希望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去,沉默的仰望著那個男人。
“爸爸。”這時一聲更為柔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含著一份虛弱。
男人憤怒的臉色瞬間變得溫柔,望著裏麵的孩子,關切道:“冗冗,你怎麽出來了!外麵還在下雨,你會生病的。”
“爸爸,我沒事的。”孩子的聲音很是溫和,含著一份幸福。
穀瑤一步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小南嶧身前,舉目望去,見到與他有著一模一樣麵孔的南冗,小小的他扶著門框站著,小小的臉上泛著蒼白,看起來更為惹人憐惜。
男人上前後,伸手抱起了他,句句都是關切的話,卻絲毫不管身後另一個同樣是他兒子的小男孩,任由他被雨淋,被人欺。
“南嶧。”穀瑤蹲下身想要去摸他的頭,但是她的手指卻觸摸不到他。
孩子看著男人抱著自己的哥哥走遠,眼睛愈發黯淡,藏在眼底的墨色卻愈發張揚,仿佛將他的整個內心都染成了黑色。
進階著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小小的身影很是單薄,很是瘦削,但是卻有著一股極強的怨念與仇視。他望著那一對父子,用著稚嫩的聲音,低聲對自己說:“以後我隻能靠自己,我一定不會自己再被欺負!”
穀瑤聽聞他的話,不由想起了兩人重逢時,她詢問過南嶧的話,當時的他也答:他隻相信自己。
當初她覺得他是自信,如今看來卻明白那隻是他僅有的選擇。
她看著那個孩子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往裏走,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細雨中,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穀瑤,你心疼嗎?”突然一道細柔的聲音破開時空的縫隙傳入了她的耳朵。
她回頭就見到一襲紅衣張揚而來,衣袂翩翩,容顏絕世,烏黑的頭發在身後鋪開,映得她眸光柔媚。
四周的景色仿佛倒帶一般回退,漸漸的也消失在了她的眼中,變為了一片茫茫的雪色。
“朝夕!”穀瑤看著她,驚訝出聲。
“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朝夕看到穀瑤,望著她眼中殘留的憐惜之色,登時亮了眉目。
“是你讓我進入這裏的?”穀瑤望著她,不明白她到底要什麽。
“算是,也算不是。”朝夕走到離她五步遠的地方站定,同時理了理有些亂的衣擺。
“為什麽?”
“可能是想看看你對南嶧到底是什麽情感吧。”朝夕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蘭嵐呢?”她沒有忘記比她先一步出事的蘭嵐,厲目問道。
“她啊!”朝夕將細長的手指放在了下巴,像是在回憶,“她好像被文莫凡帶走了吧。”
“文莫凡!”穀瑤聽聞她的話,身子一掠,宛若驚鴻朝她撲去,不顧形象的揪住了她的衣襟,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怒意,“你到底在做什麽!”
被她連番質問的朝夕,仰著一張明媚的小臉,彎眼一笑,“不要生氣嘛,既然蘭嵐是被文莫凡帶走,自然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我這不是將你帶來了你最想來的地方嗎?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麽他會那麽孤僻,那麽孤傲?”
穀瑤扯著她的衣服,秀雅的眉目沒有往日的溫婉,凝著沉沉寒霜,“朝夕,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針對南嶧,為什麽要針對我!”
“我沒有針對你們啊,我一直想和你們做朋友的。”朝夕偏著頭,笑得花容失色。
“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為什麽南嶧會突然失控。”穀瑤逼問。
“我做了什麽嗎?”朝夕死不承認。
“你的手指曾經抓傷過南嶧。”穀瑤幫她回憶。
朝夕目光微微一頓,隨即無奈的歎了一聲氣,“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眼睛。”
“為什麽!”穀瑤不明白,朝夕與她,與南嶧都不曾有過交集,為什麽一出現便將矛頭對準了他們。
“你記得我問過你,肯不肯信我嗎?”朝夕見穀瑤滿目悲色的望著他,眼中的笑意褪了幾分。
穀瑤怒視她的目光驀地一滯。
“你說的,你不需要,那你現在呢!現在你需要嗎?”朝夕星眸緊緊的看著她,像是含著某種不能言說的希冀。
“為什麽!”穀瑤弄不懂她的心理。
朝夕卻突然怒了,抬手揮開了穀瑤的手,猙獰著雙目,嘶喊道:“你從一開始到現在問了我多少個為什麽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像無條件相信南嶧那樣相信我啊!哪怕一次也行啊!”
穀瑤看著突然發怒的朝夕,正要斥責她的胡攪蠻纏,卻不想目光掠過被她憤怒揮開的衣襟時驚愕了。
那是一片平坦的胸膛,沒有任何的起伏。
“你……你……”她的腦子瞬間飛過萬千的念頭,但是卻沒有把住任何一個。
朝夕低頭將鬆散垮下的衣襟收攏,散落的長發擋住了他的表情,卻沒有擋住他的聲音,依然輕柔卻多了一份男人的溫潤,“你已經認不出了我,是嗎?”
穀瑤望著他,見他凝著一雙燦華的眼眸看來,努力的回想著與他相似的人。驀地眼前掠過一個已經幾乎被她遺忘的人,那人有著燦若星辰的眼,俊美絕倫的臉,以及一頭宛若月華的銀發,但是那個人早在數百年之前就被一柄焚靈箭刺穿,神魂俱散了。
“你想起來了?”朝夕望著直勾勾看著他的穀瑤,唇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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