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一壺緩緩睜開雙眼,看見俞沐嫣趴在自己胸口上,呼吸深沉。
他微微一笑,想伸手前去撫摸她的秀發,但是突然怔在原地。
他發現自己雙手失去知覺,任由自己如何感覺,但卻都空無一物。
低頭仔細一看,雙手好端端地連在肩膀下方。
這個時候他才開始仔細探查起自己的全身,除了雙手,其餘各個部位都失去知覺,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動蕩。
此時他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成為一名植物廢人了。
隨著情緒的波動,酌一壺的胸口一起一伏劇烈顫動,終於弄醒了俞沐嫣。她抬起頭看見酌一壺蘇醒了過來,高興萬分,大叫:“酌大哥,你終於醒了!”
酌一壺望著俞沐嫣熱淚盈眶的雙眼,原本的沮喪一散而盡,活著就是最好的,還在乎那麽多做什麽呢?
“恩,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酌一壺輕聲地說道。
幾個月時間以來俞沐嫣第一次聽到酌一壺那熟悉的聲音,她一下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撲到酌一壺懷裏痛哭起來。
這是喜極而泣。
“傻丫頭,我都已經醒了,你還哭什麽。”酌一壺輕聲安慰道。
俞沐嫣止住哭聲,抬起頭抹幹眼淚,笑道:“恩,不哭了。不過,酌大哥,你沒有發現其他什麽異樣嗎?”
酌一壺幹笑一聲:“能活過來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而且一醒來就看見你在身邊。我還能奢求什麽呢?來,扶我起來,躺了這麽久,腰都痛了。”
俞沐嫣心中一疙瘩:哎,酌大哥肯定還是不願相信他全身都癱瘓了,還硬說自己腰痛,怎麽可能還感覺得到?
強忍著悲傷,俞沐嫣扶著酌一壺坐起身子,酌一壺使勁全身力氣想把雙腿從床上伸到地上,但是任他如何努力,自己的下半身仍然毫無知覺。
看著酌一壺的表情,俞沐嫣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酌大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治好你的病的方法。”俞沐嫣堅定地跟酌一壺說道。
“嗬嗬,好,我相信你。我肚子有點餓了,你能不能先幫我找點吃的。”酌一壺請求道。
俞沐嫣輕輕放下酌一壺的身子,讓他重新躺回到床上,便出門尋找食物。
酌一壺靜靜地躺在床上,心中感慨萬分。
那日,體內一股精純內力油然而生,威力奇大無比,憑借此深厚內力,才得以完全施展出那套神秘劍法,借此大敗赤炎邪祖。但想不到的是此內力是如此的霸道,再加上之前被焚焰魔功重創地一塌糊塗的經脈,終於承受不住這股巨力,在最後關頭奔潰盡毀,造成了自己今日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酌一壺現在的體內經脈一片狼藉,根本不可能存在修複的可能,剛才也隻是安慰俞沐嫣罷了。
他知道在俞沐嫣麵前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現在自己是她在這世上唯一一名親人,即使為了她,自己也要堅強地活下去。
全身殘廢了又如何?我還活著,這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就這樣,由於二人不便在少林寺中久留,等到酌一壺稍微恢複點之後,就搬到了少室山半山腰一處廢宅附近。
在吳文的幫助下,俞沐嫣將廢宅重新裝修了一番,也算建成了一間安樂小居。
最後在酌一壺二人的萬般感謝下,吳文離開返回白水鎮,走之前,特地為酌一壺做了一張輪椅,有了這張輪椅,酌一壺的行動自由了很多,至少可以陪著俞沐嫣四處走動,自此二人生活也過得還算安逸。
之所以選擇在少室山腳住下,是因為俞沐嫣依然不放棄勸說少林寺傳授酌一壺易筋經的希望,他想著等哪日不貪大師回來,當麵求求他可能會看在當年的情分下破例答應。
這段時間以來,俞沐嫣每次下山回來都會跟酌一壺講一些山下的趣事,特別是一些最近衙門又碰見什麽難斷的案件、哪家大戶又被小偷打劫了之類的事情。而每次酌一壺都能一眼切中要害,並讓俞沐嫣轉述給山下衙門中人,久而久之,俞沐嫣的名聲竟然在少室山附近的城鎮中傳了開來,被人戲稱為民間女神探。
一日,俞沐嫣又照往常一樣下山采購食物,酌一壺一人待在庭院中間,坐在輪椅上靜默養神。
他不斷地運行著天昭書院的內力口訣,希望能憑借自己堅持不懈的努力,將原本失去的內力找回來。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雖然到目前為止毫無起色,但他還是準備堅持下去。
就在他剛剛運行了半炷香的時間,忽然耳朵邊傳來幽幽的聲音,進入他的大腦中,似有一股無形魔力牽引著他不由自主地跟隨著指示運氣。
這是一道完全異於常理的運氣法門。但是等酌一壺跟著它運行完一個周天後,竟發現原本平靜如水的體內竟隱隱間出現一絲漣漪。
酌一壺猛地睜大雙眼,向四周望去,但見周圍依然靜悄悄,隻有微風拂過樹枝帶來的一些窸窣聲。
懷著疑惑的心情,酌一壺重新閉上雙眼,努力回憶起剛才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循著指示,重新在體內運氣。
酌一壺記憶力極佳,剛才那神秘聲音隻講了一遍,他就已經盡數記下,此番照著練習,準確無誤。
隻覺得這次運氣中,似乎有些點點亮光在黑暗中出現,緊緊地依附於原本破敗不堪的經脈表麵,與其連為一體。
又運行了一個大周天,酌一壺睜開雙眼大口喘著粗氣,竟感覺全身虛脫了一般,額頭上擠滿豆大的汗珠。
看來一天運行兩次就已經是極限了,這到底是什麽神秘武功,似乎對我現在身子的狀況頗有益處。莫非是...?
懷著疑惑的神情,酌一壺抬頭望向山峰方向,那邊幾縷青煙正在嫋嫋升起。
當,當,當。一陣古樸的鍾聲從遠方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