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樹林裏，地麵全是深深淺淺的腳印，有人的，但更多的是動物的。
分散開的兩撥人走著走著就湊到了一起，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的對另外一隊的成員問道：“你們也聞到了？”
被詢問的那人點點頭，隨即說道：“到了這裏是越來越臭了，我估摸著死了什麽大東西，不然哪會這麽臭。”
“那一起找找吧，感覺不遠了。”
十餘人碰了碰視線，重新散開四處尋找。
此刻馬奮鬥這隊人就沒有那麽清閑，一個個神情緊張不已。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一排密集的小汗珠，光溜溜的上半身被樹枝葉劃了許多的口子，下半身就更加淒慘，一條好褲子硬是被掛出了好幾個大洞。
隻是他顧不上這些，身後直線加速的畜生就像是不會消耗體力，才十餘秒的時間就再次追了上來。
不敢與它太近的馬奮鬥隻能繼續使喚已經有些不聽話的雙腿，跑著跑著他的腦子變得不那麽好使，最起碼的已經不能保持圍繞著老獵頭一群人。
“老獵頭，你快點啊。”
馬奮鬥扯開嗓子吼了一聲，對於金龍他們，他並不抱有希望。老獵頭才是他的希望，最起碼他能將一根弩箭準確的送進奔跑中的野豬重要部位。
如果不是那一箭，或許此刻他已經被追上了。
鄉村裏圍獵野豬有著一套說法，第一箭射腿，第二箭射眼睛，第三箭才是要它命的腦袋。
馬奮鬥此刻做的事情，便是年輕時老獵頭做的。
而老獵頭父親則是和他此刻一樣托著獵弩，眼中隻有獵物。
兩人的合作並不默契，馬奮鬥跑偏了，而他的箭也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位置。這種情況對兩人來說並不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還有三把獵弩，一定程度上的彌補了些許缺陷。
第二輪弩箭射了出去，此次竟然有兩根射進了野豬的身體裏。
叫喚了一聲的野豬摔倒在地，滾了好幾圈才釀蹌著站起身，不知道是因為吃疼還是咋地，並沒有跑動，隻是釀蹌的微微移動。
“老獵頭，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金龍大聲囔囔著，興奮不已。此刻老獵頭臉上也稍微緩和些，因為他的箭到達了他想要的位置。
四十厘米長的弩箭隻留了些許在外頭，精準的刺入了野豬的大腿梆子裏，見著發愣的野豬，他二話不說繼續添箭。
幾個人瞅著老獵頭的動作，也默默抽箭。隻是借著年輕，想要中一箭的他們往前走了幾步。
“別亂動，把野豬引過來了就有你們哭的。”
上好弩箭的老獵頭提醒道，手上卻是快速重新進入射擊狀態。
離野豬好幾米遠的馬奮鬥此刻大氣也不敢喘，看著兩處不斷流出鮮血的地方，他心裏鬆了口氣。
中了腿，這事就好辦了。
每一步都帶著疼痛的野豬，速度必然驟減。野豬不斷的叫喚著，聲聲不斷。
就像殺豬現場般的吼叫聲不絕於耳。
馬奮鬥卻莫名的心慌，眼角餘光往遠處看了看。
微微聳動的灌木叢，讓他再次生出警惕。心中暗罵一聲的他喃喃道：“這牲口還會求救不成。”
幾乎是本能，馬奮鬥順著一棵樹爬了上去。
就在他騰挪的時候，第三波箭如約而至，不動彈的野豬吃了滿滿四根，沒有一支射空，唯一的區別隻是位置與深淺。
嚎叫一聲的野豬終於倒地，沒有死透的它微微抽搐著，隻是再也發不出聲音。
爬上樹的馬奮鬥卻沒有因此興奮，因為遠處灌木叢聳動的動靜越來越大了。
“老獵頭，趕緊上樹。”
“金龍，你們幾個趕緊把老獵頭弄到樹上去，又有野豬來了。”
馬奮鬥沒能看清灌木叢下的動靜，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什麽東西來了，而且數量很多。
沒有經驗的幾人還在愣神間，瘸腿的老獵頭已經聽明白了馬奮鬥的意思，一瘸一拐的他往一棵不粗也不細的樹木爬去，隻是腿腳不利索的他並沒能上去。
身體微微下沉，就在快要落到地麵的時候，幾隻手托在了他的後背與屁股上。
“老獵頭，你趕緊爬啊。”
反應過來的金龍連聲吼著，許是緊張與害怕，言語間有了一絲責怪。
人多力量大，四個不到二十小夥子將老獵頭托了上去。他們的雙手舉過了頭頂，雙眼有些緊張的四處打量著。
“我好了，你們幾個兔崽子，趕緊躲到樹上去。”
聲音響起，他們的雙手瞬間沒了壓力。金龍幾人晃了晃微微顫抖的雙手說道：“快，我好像看到啥玩意了，趕緊的。”
說完，他再也顧不上同僚，逮著一棵不算粗也不算細的樹就爬了上去。
動作很迅敏，三兩下就爬了兩米多高。
其餘幾位小夥速度也不差，眼法不準的他們爬樹卻是強項，在農村不會爬樹掏鳥窩是可恥的。
密集的山林裏隱約有了一絲顫動，一群野豬呼嘯而至，大大小小的數量不下二十隻。
這般濺起些許灰塵的場景，讓幾人楞在樹杈上，包括老獵頭心裏都有了一絲後怕，這要不是馬奮鬥提醒得及時，他們這一群人非得交待一兩個。腿腳不利索的自己，肯定是沒跑的，想到這他向馬奮鬥的方向看了一眼，喊道：“奮鬥，你沒事吧。”
“沒事，老獵頭，你們呢？”
“幾個兔崽子都在我的視線裏，安全著呢，就是估計短時間裏我們隻能在樹上了。”
“喊他們求助吧。”
馬奮鬥吼了一嗓子，往幹巴巴的嘴唇上送了一根煙。猛吸了兩口的他，吐出一大圈煙霧，隨即對著上空大聲吼叫。
聲音快速傳遞出去，同樣的也引起了幾隻野豬的注意，一時間兩股聲音交匯在一起。一連吼了幾嗓子的馬奮鬥捏了捏喉嚨，繼而吸了一口煙後將煙頭丟掉，解開了腰間的獵弩。
“奶奶的，給你們來兩箭嚐嚐。”
嫻熟上箭矢的馬奮鬥瞄準了一隻個頭最大、也離他最近的野豬。
沒了殺心的馬奮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哪裏好射就往哪裏走。
幾隻野豬宛如收到了命令，笨重的身子開始往馬奮鬥的這棵樹上撞，馬奮鬥也不著急，就懟著一隻野豬不停的給箭。
他沒有理由不相信這棵二十餘公分的樹幹會扛不住這些野豬的動靜。
山澗的另一頭，聽到叫喚聲的眾人微微一愣，然後按照約定往聲源方向跑去。
隻是有兩隊人卻沒有動彈，因為他們被眼前的淩亂嚇到，一隻黃黃的東西倒在中央，蚊蟲盈盈飛著，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老虎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