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潁追隨著伽羅的母親崔夫人逃亡到了江左之後,恰逢江左戰亂,陳霸先起義民不聊生。
後來,梁國勢力薄弱,投靠了周國,做了宇文護操縱的傀儡王朝,便在全國境內通緝獨孤信的遺孀崔夫人,高潁隻好帶著崔夫人和獨孤陀躲藏在深山密林之中,隱姓埋名為生。
陳霸先得了南朝的皇位,也是命人搜查崔夫人的下落,打算移交給宇文護以表示誠意,建立兩國的睦鄰友好。高潁繼續帶著崔夫人和獨孤陀東躲西藏,這14年來,高潁把崔夫人當做自己的母親一樣供奉,沒有絲毫怠慢,還教導獨孤陀學習知識。
最終,躲藏的他們還是被陳國的士兵發現,綁縛到了陳國朝廷。那押送崔夫人和高潁的校尉收到了宇文護的好處,準備在半途當中將他們殺害,卻被高潁發覺,高潁巧舌如簧道出了一些利害關係,那校尉猶豫之時,又見陳國朝廷派來禦林軍侍衛,將崔夫人一行人以皇室的大禮相待護送而來。卻是因為他們得到了宇文護勢力衰弱,宇文毓重掌大權,周國皇後的親生母親,怎敢怠慢?
“真是難為你們了。”伽羅聽聞他們這些年來的經曆,唏噓不已,真沒想到,無論是在齊國的他們,還是在周國的母親,竟然都淪為了這些政客博弈的棋子,命運卻要掌握在別人的手裏,真可謂是悲天憫人,“既然禮遇我母親,卻為何沒把母親送回來?”
“小姐盡可以安心,如今夫人身在南朝甚為安康,陳國皇帝如同供奉太皇太後一般。”高潁又道出了心中的隱憂:“隻是這陳國朝廷曾經投靠過宇文護,擔心周國天子怪罪討伐陳國,故而先放我回來,讓我探一探陛下的口風。倘若陛下不計較舊時仇恨,你們一家團聚便指日可待了。”
終究還是在被利用,伽羅心中很是憤憤,楊堅卻道既然崔夫人安康便是最大的好事。當下已經將權臣拿下,陛下心中甚悅,向來國策便是先安定江北,定然是要與陳國修好,隻要陛下旨意一下,楊堅便親自趕往陳國迎接崔夫人母子回國。
果然如同楊堅所說,這次政變楊堅和李昞立下了大功,又茱兒一改以前的高傲姿態,竭力討得他的歡心,怎能不對楊堅言聽計從呢?便命楊堅帶著一行外交使節和周國的國書,前往陳國修好,再將崔夫人迎接回國。
楊堅臨行之際,楊廣自告奮勇願意追隨父親一同前往。伽羅卻隻道是楊廣孝順之心,自然是更加感動。
楊廣孝順自然是有的,伽羅卻不知曉的是,此次楊廣願意前行是聽了高潁的教誨。
自從高潁從陳國回來,楊廣早就聽聞了高潁足智多謀直追張良孔明,便要拜他為師。高潁避而不見,一直對楊廣暗中觀察,卻發現楊廣在三兄弟當中是最勤勉好學、聰慧敏捷之人,更深得伽羅的歡心,有了主意便打算竭力培養楊廣。
恰巧前日晚間,高潁終於肯見楊廣,兩人相談甚歡,楊廣當即要拜師,卻被高潁止住:“我為你師傅,若是讓你父親知曉,便一定要我也教導你的兄弟,卻是如何是好?你是希望我收他們還是不收他們?”
“先生哪裏話,既然是同胞兄弟便部分彼此,先生教得我卻為何教不得他們。”楊廣說道。
高潁冷豔睥睨了楊廣:“二公子莫要在我麵前虛心假意了,你若是願意讓我教導他們,便不會每每三更半夜單獨來拜見我了。即便是你願意,我也不願意,我觀察楊勇為人剛愎自用,貪玩驕奢,不似能成大事者;楊俊雖然聰明,卻鋒芒外露不懂隱晦,處世不能沉穩,必然不能托付大事。唯有你穩重好學,審時度勢目光敏銳,卻懂得深藏不露,乃有帝王的胸懷。他日若是你父親得了天下,必然有你一半的功勞。”
楊廣聽了高潁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先生切莫要亂說話,我父親並沒有要得天下的意思,先生一句話會連累我楊氏一族滅門的!”
高潁微微一笑:“你父親沒有得天下的意思,但公子卻有,對否?”
楊廣沉默不語,高潁繼續笑著回答:“男兒就應該胸懷天下、誌在四方,不僅你有,我也有。你便可以安心,我定當竭力輔佐你父親成為這天下之主。從今以後,我們隻是以忘年之交處之,即便是你父親來相邀,我也不會做你兄弟的師傅。”
高潁和楊廣這一夜的促膝而談,卻改變了伽羅和楊堅夫婦二人的命運詭計。高潁讓楊廣親自到江左去迎接外祖母崔夫人,了解江左的朝廷政治、風土人情、地勢地貌,為將來一統天下建立不世之勳做好準備。
伽羅送別了夫君,一家人的不舍別離,卻刺激到了一旁的沙華和李淵。沙華暗恨,為何命運如此不公。
大理卿會審定了宇文護的種種罪責,其中能誅九族的罪狀就有四條,弑殺先帝宇文泰,弑殺皇帝宇文覺,弑殺當朝皇帝宇文毓未遂,以及圖謀篡奪皇位。罪責已定,明日便要將宇文護的一家老少問斬,乃是大快人心之事。
一直壓在宇文毓心中的大患已除,宇文毓心情大好,十年來首次臨幸了永壽宮。父仇已報,茱兒也是歡喜,為宇文毓獻上了歌舞。
行刑之日已到,宇文護的一家老少被押送到皇宮的正陽門之外。前來觀看的長安城百姓人頭攢動,楊麗華姐弟也纏著要去觀看,伽羅卻不許,教導姐弟三人不得有這等睚眥必報的心態。告訴姐弟三人,宇文護並非是以獨孤氏的仇人問斬的,而是因為他鋌而走險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即便如此,伽羅還是背著楊麗華姐弟,默默地在佛堂裏給獨孤信的在天之靈禱告。
很快,外麵又傳來令伽羅震驚的消息,就在行刑之際,宮中傳來皇帝的聖旨,將宇文護全家老小釋放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