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師傅教導孩兒的。”楊廣的師傅是江左最著名的隱士辜叟,因為感念楊堅的禮賢下士和知遇之恩,願意做楊廣姐弟和李昞的師傅,楊廣又說道:“師傅還說了,當今聖上乃是百年來難得一遇的賢明之主,在陛下的主政之下,我大周才有了這十年的太平盛世,國力日盛,齊國和陳國才不敢再來犯境。若是因為家仇而報複大塚宰宇文護,必將會再次讓江山淪為萬劫不複之地、生靈再次塗炭。”
伽羅激動地將楊堅攬在懷裏:“若是你祖父和外祖父在天之靈得知,楊家有這麽聰穎又胸懷天下的孩子,該有多高興?”
果然如同楊勇所擔心的一般,自此之後,茱兒便不再傳召伽羅入宮,隻與沙華秘密商討如何討陛下歡心。沒機會再去宮中玩耍的楊勇,有些惆悵。
機會很快就來,北方的柔然突然遭到巨大的變故,被後來崛起的突厥部族所滅,鬱久閭的父親阿那鑲可汗戰死沙場,鬱久閭帶著前朝太子元欽在塞北流亡。
此時的宇文護正擔心自己的勢力一天天被削弱,而後有朝一日會被皇帝和楊堅等人反攻倒算。這麽一天天的在擔憂之中,自然是寢食難安,聽聞了這個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親自越過長城,將鬱久閭母子迎接了回來,悄悄地供養在府中。
雖然宇文護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供養前朝皇後太子這等大事,有豈能是隱瞞得了的?很快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傳到了宇文毓的耳邊。宇文毓勃然大怒:“朕念他是皇親宗室,對他過往不究,卻不知收斂,終究是暴露了他的老子野心了?”
宇文護本來想借用鬱久閭和元欽,拉攏那些打算光複大魏的暗勢力,卻不想作繭自縛。如今手裏的這塊烙鐵無處可扔,正打算秘密處死這對母子,卻被管家攔住了:“主人,如此好的一枚棋子,棄了多可惜?”
“若是不殺了他們母子,你我主仆都要身首異處了,私藏前朝皇後太子,乃是謀逆之罪!十年來老夫小心謹慎,沒讓皇帝小兒抓住我一絲把柄,他也沒能奈何得了我,今日倒好,他必定要將我千刀萬剮,以報老夫當年殺了他父親和弟弟的血仇!”
“主人真是越來越膽小怕事了,且聽小的說清楚再動手也不遲。既然這枚棋子可以讓我們家破人亡,不同樣也可以讓別人身敗名裂嗎?”管家的臉上,露出了奸惡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宇文護還不明白管家的用意。
“禍水東引,把這對母子,送到主人政敵的身邊,豈不是兩全其美了?”管家說道。
宇文護搖頭:“如今誰人不知這母子燙手,你塞給誰,誰都不會要的呀!”
管家神神秘秘:“主人可記得,長公主和當今皇後交情甚好,再過兩日便是元寶炬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茱兒便會出宮拜祭元寶炬。陛下對皇後的這一行徑是隱忍多時,卻又不好責難,而今年可以讓長公主也一同去祭拜……”
管家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宇文護聽,宇文護心中甚喜:“好狠毒的一朝,想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毒不過你。”
“主人過獎了,小的都是為了主人,為了這個家著想。若是主人沒異議,小的這就去辦!”管家得了宇文護的授意,便下去了。
元寶炬的忌日很快便到了,茱兒命貼身的宮女悄悄準備了一些祭祀用的供品。
往年每逢此時,伽羅都是感懷姐姐的癡情,可不知為何,今年反倒忐忑不安了。夜間做了惡夢,夢見姐姐茱兒祭奠了魏文帝之後,墳墓突然開裂,從裏麵湧現出了無數的惡鬼,朝著姐姐茱兒迎麵撲來。
伽羅從夢中驚醒之後,楊堅勸慰她一定是日間顧慮過多所致。伽羅不以為意,天一亮便讓下人請了街上的道人占卜一卦,道人講解道,伽羅的夢會應驗的。
伽羅便要入宮勸姐姐茱兒莫要再去祭奠魏文帝,卻因為茱兒生氣之前伽羅不讚許她報父仇,有意避而不見。伽羅隻好讓楊麗華以得了陳國的珊瑚進貢給皇後娘娘為由,入宮轉達伽羅的勸阻。
楊麗華得了母親的委托,捧著珊瑚便入了宮。大人們之間再有矛盾隔閡,也不會累及孩子的,再者,楊麗華五歲之前大多數時間是在茱兒身邊長大,茱兒最喜歡的便是她了。
茱兒見了五彩斑斕的珊瑚,甚是喜歡:“這麽好的寶貝,將來留給我們的麗華做嫁妝,姨母啊暫且替你保管著。”
楊麗華難為情:“姨母又拿麗華尋開心。”
“嘖嘖嘖,我們的麗華身上好歹也算是有一半的鮮卑血統,怎麽就是活脫脫漢人家的千金,談婚論嫁不過是再尋常之事,哪裏這般扭捏?”茱兒笑著捏了捏楊麗華的臉蛋:“等著吧,姨母給你物色好的人家,絕不會讓你嫁了受委屈的。”
“姨母……”楊麗華道:“母親在家一直掛念著姨母,姨母還在生母親的氣嗎?”
聽到麗華提起伽羅,茱兒的喜悅減了幾分:“不是姨母對你母親狠心,隻是不想這姐妹見麵總是吵吵,要知道,姨母在這世上最疼的人不是你,而是你母親!”
楊麗華聽了此話,心中甚喜:“母親也甚是擔憂姨母,昨日母親做了一個夢……”
楊麗華便把伽羅做的夢,以及請了道人的事情都說了,茱兒更是不高興了:“你母親是怎麽了?總是掃本宮的興致,去拜祭故人,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往年她都是極其讚成的,為何今年就要這般阻止了?”
“我也不知,隻是母親一定要麗華再三勸姨母,今年不要再去祭拜了,即便是去了,也要處處小心謹慎。”楊麗華說道。
“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你母親的心意了,隻管小心便是了。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怎就如此大驚小怪?你且回去告訴你母親,讓她心安,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茱兒雖然不高興伽羅的夢,卻又不好責怪小輩,隻得如是寬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