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雨來這村子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兩個月出頭。
她現在是真的服了劉姐,她的每一句話都被奉為神明,就像昨晚事後問她為什麽急著把他趕走,不等他把事情說清楚。
她說馬奮鬥會舍不得錢寧願挨一頓打,昨天還有些不大相信,不就一千塊錢嗎?
此刻,她卻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腆著臉交錢貼兔子、魚之類東西的馬奮鬥賣力的挑水,他可不傻,或者說他擁有著自己的一套精簡節約的方式。
說白了,他還是對本就好感無以複加的張詩雨以及那巨額的財富動心了。假如不知道錢的事,他該送的東西還是會送,但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勤快。
一隻野兔,小心將皮毛處理好,存著等半年來一次的皮毛商人,一張完整好兔皮,也能賣個10塊錢。
他那三千塊錢也就是這樣一塊一塊攢起來的,說不心疼,他自己都不信。
他嫻熟的與村裏人打交道,突然一位阿嬸道:“奮鬥,這桶子不是你家的吧,給你爺爺挑水呢?”
馬奮鬥咧著嘴笑,支支吾吾的應著,也沒有回答是與不是。
“他會給他爺爺挑水?”另外一位阿嬸卻是不留情麵的反駁道。
馬奮鬥也不管不問不搭腔,扁擔換了一個肩膀就繼續走,嘴裏卻是嘀嘀咕咕道:“老子給誰挑水,管你們毛事,切!”
回到衛生所他放下桶子,將水缸裏的魚抓了出來,再將水倒掉這才裝入了挑回來的幹淨水。
“劉姐,這魚一起吃了吧,留著餓瘦了就不好吃了。”
他擦了擦汗水,衝著廚房裏喊道,腳下步子也沒停,往視線看去的方向走去。
沒有得到回答的他也不灰心,見著劉姐正在砍兔肉又連忙說道:“我來,我來……”
“出去,在外麵等著!”
劉姐停下手中動作,微微瞪了一眼馬奮鬥,她心中有些疑惑,這兔崽子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馬奮鬥依舊憨笑著,隻是退了幾步的他並沒有出去,點上一根大前門蹲在門口,看著跟繡花一樣挑柴火燒火的張詩雨傻笑。
“這城裏的妞就是不一樣,燒火都這麽文藝。”他看得入神,腦袋裏淡淡的想著。
“姐,馬奮鬥還杵在門口呢!”
張詩雨其實一直都在留意著馬奮鬥,他的小舉動自然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神,被看得心裏發毛感覺怪怪的她隻能向劉姐求助。
“馬奮鬥,你什麽時候上山啊!”劉姐並沒有依張詩雨把馬奮鬥給趕出去,反而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今天剛去山上轉了一圈,下次估計要個兩三天吧,怎麽了姐?”馬奮鬥撓了撓腦袋認真說道。
“少了個字,喊劉姐!”
“也沒啥事,有些藥材沒了想上山補充一些,就是下次上山的時候喊我一聲,不耽擱你幹活。”
菜刀與砧板發出哐哐的聲音,劉姐淡淡的說著。
這種對話在他們之間時有發生,山上不比村子,雖說狼啊什麽的現在已經基本看不到了,但是野豬什麽的還是很多的,萬一真要遇上了,這種事情還得靠男人。
也是因為馬奮鬥往這邊跑得勤,當然不是他好心,說到底都是一些特殊愛好以及防範給熬出來的交情。
“成啊,那下次我早一些。”馬奮鬥嘿嘿笑著,眼神偷偷瞥了一眼劉姐的屁股,又是一陣心神搖曳。
“那成,老規矩。你去外頭坐著,趕緊的。”
“沒事,我就蹲著跟你們說說話……”馬奮鬥敷衍著,眼神不時的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就像是一顆雷達。
“滾!”
猛地,哐哐聲停止,劉姐操著刀,轉身對馬奮鬥罵道。
馬奮鬥撒著腳丫子就跑,相比之下他更惦念晚上的飯菜,劉姐的飯菜他是這個村子裏吃得最多的,這幾年沒少來蹭吃蹭喝,但隻要留下來吃飯手上基本不落空。
廚房裏劉姐收起了具有殺傷力的眼神,微微撇了一眼捂著嘴笑的張詩雨,轉過身重新切菜的她淡淡道:“丫頭啊,別說姐姐沒提醒你。這個村子裏,尤其是男人,他們就像是一隻狼,永遠不要把後背讓給他們知道不。”
“啊?”張詩雨疑惑的應了一聲,沒太懂,昨天還說那個啥來著……
“笨死了,自己想去。”
……
耳朵貼在牆麵上聽動靜的馬奮鬥縮了縮脖子,那斬在砧板上的刀就像砍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咽了咽口水的他想聽卻不敢再聽下去,劉姐是誰?那可是胸口有刀疤的大姐大,這個村子男女老少通吃的主。
約莫過了半個來小時,馬奮鬥如願以償的坐在了桌子上,吃著爆炒的兔肉,根本停不下嘴。
“馬奮鬥,你怎麽不去外麵看看啊……”
晚飯到半,張詩雨終於問了一個她很疑惑的問題。村裏像他這麽大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了,隻有他和幾個混吃等死的人一樣留在村子裏。
馬奮鬥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抹笑容眯著眼睛看向張詩雨說道:“出去幹啥,大山裏多自在,更何況我出去了,誰守著你們啊。”
“不是我說,要不是我隔三差五的來爬你們牆頭,指不定那幾個犢子做些什麽事情呢,我這是在用我的威望……”
猛地傳來兩聲筷子敲在碗上的聲音,馬奮鬥的聲音訝然而止,瞥了一眼聲源方向的他,張了半天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一整頓飯劉姐與張詩雨都沒有再說話,吃好的她們就看著還在掃盤子的馬奮鬥,一邊聽他碎碎念一邊看著他吃,這或許是劉姐這些年最舒坦的時候。
不僅是對自己廚藝的認可,更是一種她喜歡的氛圍,她喜歡這樣子吃飯嘮嗑像一家人。
馬奮鬥吃飽喝足,打了一個飽嗝,很是懂事的掏出煙孝敬劉姐,卻被拒絕。
“咋了?”他一驚一乍的問道。
“吃完了就趕緊滾!”劉姐卻是站起身瞪了一眼馬奮鬥,心中卻是嘀咕道:“這傻子,真當老娘是大姐大啊。”
走進廚房的她,將繼續放在鍋裏燉的小半盤兔肉盛起,放在桌上說道:“給你爺爺送去,煙給我留半包,人可以滾了!”
“老爺子吃不動,你們留著明天吃吧!”馬奮鬥老實的從兜裏掏出煙,站起身就要離開,並沒有去端那盤兔肉。
“拿去,燉爛了,才剛起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