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一路落荒而逃,逃到了大理寺門前,縱身一躍,便翻牆進了大理寺之中,殺了毫無防備的守在牢門口的獄卒,闖了進去。
可憐這個牢頭,白日裏剛剛向高潁索要了一兩黃金的賄賂,給妻兒添了一些新意和好吃的酒菜,不想晚間卻就喪了自己的性命。
刺客不管三七二十一,仗著自己有些武藝,趁亂將阻擋他的獄卒都殺了幹淨。追兵也一路追了進來,刺客順勢挨個砍斷了牢門的門鎖,將那些被關押起來的前朝官吏都釋放了出來。
宇文護的追兵追到,卻也對眼前的亂象無可奈何,刺客趁亂將楊堅護送了出去。
楊堅隨著刺客除了大理寺,卻見那長安城亮如白晝,吵嚷之聲四起,一路躲躲閃閃直奔獨孤府而去。
真是冤家路窄,卻也和同樣躲著追兵的趙貴在小巷子裏相遇了。他們都以為對方是宇文護的追兵,待到聽出對方的聲音,才知曉彼此的身份。
楊堅聽聞趙貴在此,又是驚訝又是歡喜:“趙大將軍,你如何進了長安城?這幾日可好?”
話剛說完,趙貴身後的幾個裨將便拔劍上前,將楊堅逼到牆角:“好你個黃口小兒,竟然勾結逆賊陷害我家將軍,蒼天有眼,這麽快就讓你落到我們的手中,便要先取了你的狗命!”
裨將正打算揮劍動手,卻被趙貴叫住了:“且慢,待我再問他幾句。”
裨將向後退了退,楊堅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被劍鋒擦傷的脖子:“各位叔伯將軍何出此言?我楊堅何時與那奸賊勾結?”
趙貴道:“我等今日入城之事,便是聽了你的安排,你還要裝糊塗?我且問你,宇文護到底給了你們何等好處,為何連獨孤信也背叛了先帝,竟然能與這老賊勾結在一起?”
裨將不耐煩:“大將軍問這些豈不多餘?殊不知獨孤信和那宇文護乃是親家,如今先帝不在了,前朝大勢已去,哪裏還談得上忠義與否?”
“我嶽丈並未曾與宇文護有過勾結,我楊堅也一向光明磊落,不會做助紂為虐之事。自從上次與大將軍會麵之後,我便被宇文護抓了起來,一直被關在大理寺的牢獄之中,未曾與外界有任何來往。小侄還一直在擔心大將軍沒了小侄的音信,必定會著急。”楊堅解釋道。
“你被宇文護抓了起來,此話當真?”趙貴還是不肯相信。
楊堅看了看身旁的刺客:“這位義士可以為我作證。”
那刺客便把如何授了高潁的計謀,如何夜間行刺宇文護假裝失敗,而後逃到大理寺製造混亂,將楊堅趁亂劫出牢獄之事大體說了一遍。趙貴看了一眼那些從老於之中落荒逃出來的犯人們,也有了幾分的相信。
“真是險些殺了忠良之後,釀成大錯。”趙貴命裨將將兵器收起來。
裨將們仍然是不依不饒:“大將軍,即便不是這小子的錯,此事也同樣因他而起。當初與我等密謀之時,也就應該能想到可能會落入宇文護手中,應該另派可靠之人告訴我等,我等也不至於中了宇文護的奸計。”
趙貴揮揮手:“楊公子也是年輕氣盛報國心切,一時疏忽也是在所難免,我趙貴落得今日這步田地,也是天意所致,天意不可違啊。”
楊堅勸道:“大將軍且隨我一起回嶽丈大人處,興許他有辦法能可保大將軍無虞。”
趙貴思量再三,如今身心疲憊,滿城都是宇文護的人,也隻能暫避在宇文府中調養一番了。
高潁告訴伽羅,今夜楊堅必定能回到府中,伽羅便早早地守候在府門前翹首以盼。卻眼看著滿城的血雨腥風,更加懷疑高潁說楊堅回安然無恙回家的說法,暗暗責備,倘若楊堅有什麽不測,必定要讓高潁不好過。
當楊堅再次出現在伽羅的麵前之時,伽羅欣喜地哽咽難言,隻顧著雙手捧著楊堅的麵頰,借著燈光審視楊堅身上是否有傷。
高潁道:“你們兩個快快回去,在門口若是被宇文護的人看見,楊兄弟又要被抓了去。”
楊堅轉身向黑暗處招手,趙貴等人便出現在了伽羅的麵前。
伽羅不解:“這是……”
楊堅介紹:“這位便是趙貴大將軍了。”
聽聞是趙貴大將軍,再又想起了姐姐茱兒方才派人傳話,若是趙貴大將軍走投無路前來投奔,萬勿收留,否則會牽連獨孤一家株連九族的。雖然伽羅早就聽聞趙貴的忠勇事跡,也對他敬仰萬分,可聯係到一家人的生死,此時站在眼前的仿佛便不是大英雄了,而是一個隨時可能會索命的活閻王。
趙貴向前道:“想必這位就是伽羅小姐了吧,果然是天生麗質,有獨孤美郎的氣質。”
這可怎麽辦?伽羅心中有些嘀咕,轉念想到九年前自己家落難之時,走投無路的窘境,卻也有些惺惺相惜了:“有幸見到趙大將軍,我父親便在書房裏,還請進府中來。”
趙貴謝過伽羅的盛情相邀,正要跨進府門,卻被高潁攔住:“趙大將軍見諒,我家老爺有令,今夜乃非常之夜,不得外人踏入獨孤府中半步。老爺此時也在書房休息了,請大將軍改日再來做客。”
高潁說著,便推伽羅和楊堅入府門,命家丁快寫慣了大門。
伽羅回道:“潁哥哥,我父親何時說過不讓外人進入的,今日既然趙大將軍有難來投奔,我們又怎能見死不救?”
高潁著急:“茱兒小姐方才派人傳來的話你還不明白嗎?獨孤氏尚且自身難保,還想過問別人的生死?”
趙貴心中已經明白了端由:“若是府上為難,我等也不連累了。”
說著便要轉身離去,楊堅恨恨地:“若是趙大將軍不能留下,我也不回來,護送大將軍出城便是。堂堂光明正大的獨孤府,竟然連一個忠臣都留不下了嗎?若真的嶽丈大人的命令,我這做女婿的也臉上無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