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府上的下人派去苦苦打探了半日的消息,也不見楊堅的音信。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好事,若是長安城裏沒有楊堅的消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楊堅很可能就在趙貴的軍營之中,並沒有落入宇文護的手中。
伽羅仍舊是放心不下,沙華聽聞了消息,對楊堅念念不忘的她回娘家責難伽羅,不盡妻子之道雲雲。全然不顧李昞在一旁的醋意,儼然當下遇事的不是伽羅的丈夫,而是她自己的丈夫。
忐忑之中度過了一日,果然高潁還是打探來了不好的消息,楊堅很有可能已經被宇文護抓住了。楊堅落入宇文護手中之後封鎖消息,高潁詢問了一遍昨晚在城牆上值守的士兵,大家避而不談,花了重金幫助了一個家裏有重病老母的士兵,才問得確切消息。
昨夜楊堅扮作守城的士兵,趁著夜色在女牆之上墜繩索而下,那時天色已經近了三更天。待到五更天色,城牆上的哨兵換崗之時,恰巧校尉前來查哨,發現了被楊堅打暈了並且藏匿在角落裏的哨兵。
校尉命人加強了巡邏,把準備翻越城牆回到城中的楊堅抓了個正著。宇文護將楊堅收監起來,又不透露風聲,必定是在暗中籌劃著什麽。
高潁憂心忡忡:“楊兄弟的安危非常重要,既然他已經到了趙貴大將軍的中軍大營,必定商定了裏應外合的策略。此番落入宇文護手中,若是不問出所以然來,宇文護定然是不會放過楊兄弟的。”
“那可怎麽辦……”伽羅傷心自責都快哭了出來,“宇文護必定對夫君下了毒手,要審訊出來的。”
獨孤信想了想:“興許堅兒在他們的地牢裏也不一定,若是如此,興許茱兒和毓兒能解救堅兒也未可知。”
伽羅仿佛看到了希望:“正是正是,我去找姐姐,她一定有辦法救夫君的。”
伽羅便要著急地出門去,卻又被高潁攔住:“伽羅,你不可親自去,如若宇文護察覺我們已經知曉楊兄弟的下落,必定會嚴加看守,大小姐再去設法營救就更加難辦了。”
雖然伽羅很是不情願,還是聽從高潁的,隻是派了丫鬟晴兒,以給茱兒送點心的名義,在食盒裏麵放了紙條。
茱兒得知楊堅落入到宇文護的手裏,也是萬分心焦,便打算悄悄潛入地牢裏探視。卻不想,宇文府中有規矩,沒有宇文護的命令是不得私自進入地牢裏的。
宇文毓覺察到了茱兒的左右為難,茱兒也別無他法,隻好將自己如何瞞著宇文毓做了這一番計劃,詳詳細細地說了清楚。宇文毓雖然有些生氣,卻也沒有責怪茱兒,便代替茱兒進地牢裏救出楊堅。
宇文毓假借宇文護的名義,潛入了地牢之中,卻並未發現楊堅的蹤跡。茱兒心想事情已經不妙了,宇文護必然是提防著她,把楊堅囚禁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伽羅更是著急了,誰人都不知曉楊堅的下落,楊堅若是有什麽不測可怎麽辦呢?
高潁卻覺得有些不對,如若是依照宇文護的一貫作風,抓到了楊堅便是抓住了獨孤信與趙貴內外勾結的把柄,即便是審問不出來什麽,也已經按捺不住帶著楊堅來指正獨孤信的“謀逆”之罪。秘而不宣是不是就意味著宇文護正在醞釀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不確信的高潁也不知此話該不該說出口,此時的伽羅隻關心楊堅的安危,若是自己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必然會讓伽羅難過,隻要一心向著查找楊堅的下落,並把他營救出來才是好的。放心不下的高潁,派人密切關注城外趙貴的動向,亦不知楊堅與高潁相會之後都談了一些什麽。
伽羅有好幾次想到宇文府上去找茱兒,都被丫鬟晴兒攔住了,獨孤信的命令,情緒激動的伽羅是不得走出這房間半步的,讓宇文護起了疑心,楊堅的安危就更難保了。
呂夫人也曾來獨孤府上鬧騰了幾次,追問楊堅的下落,獨孤信都設法隱瞞,切不可讓呂苦桃知曉楊堅落到宇文護的手上,否則,依她的脾氣性格,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呢。更可恨的是,沙華還在呂夫人身旁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故意說伽羅的壞話。
正如高潁所料,城外的趙貴果然有了新動向,一夜之間大軍全部退避三舍,解了長安城的圍困之危。餓久了的長安城居民,迫不及待地湧出長安城,去附近的農莊,或是奔馳到東邊的洛陽城去買糧食。
依照兵法所言,對手無故退兵其中必定有詐,而趙貴剛剛退兵,宇文護就大開城門,讓商旅和居民自由來往,亦不像是宇文護的作風。生性多疑的宇文護,莫非就不曾想到這一點?更不曾懼怕趙貴的細作混進長安城?
這番疑慮也是高潁所擔憂的,高潁推測趙貴的退兵,以及宇文護的大開城門,必定和楊堅被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至於具體是什麽緣由,就不得而知了,仿佛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當下最緊要的還是要打聽到楊堅的具體下落,隻有這樣,才能知曉宇文護和趙貴二人,到底誰葫蘆裏賣了不可告人的藥。
伽羅日夜期盼著能有楊堅的消息,如望夫石一般守在閨房門前等候著,每每有打探消息的家丁回來,便拉著問楊堅的下落。這次便也終於問到了楊堅的消息,據說是被宇文護囚禁在了大理寺。這便是高潁疏忽的地方,沒有預料到宇文護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將楊堅囚禁在大理寺之中,除了派遣親信看守不讓走漏風聲之外,其餘的防守似乎並沒有加強。
據獄卒透露,楊堅在大理寺之中並未有受到任何刑罰,也沒有人逼供,成日隻是好吃好喝招待。楊堅不明就裏,幾度在獄中絕食,人倒是餓得消瘦了一些。
高潁恍然大悟,明白了宇文護的奸計所在。趙貴不日將要落入宇文護設下的埋伏之中,如今救與不救楊堅,也成了兩難的抉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