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開心地訴說著自己家鄉的往事,隻有景馨瑤一路沉默。
看著景馨瑤這副模樣,秦鶴軒又不能自己表現的過於高興,從而引起她傷心,也不能替她排憂解難、緩解悲傷之情,所以隻能心中歎息,原來一起保守秘密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四人商量好之後,決定按照路程遠近,先去安州,接著再去曲州,而景馨瑤一直沒說自己家鄉所在,也就隻能作罷。
安州,我回來了,大家都有想我嗎?秦鶴軒心中激動萬分。
城郊,農戶們跟往常一樣,早起下田耕作。田間,休息之餘,楚伯坐著自顧自地抽著旱煙。
自從秦鶴軒走後,楚伯這邊也沒有其他人前來聽他說書,而原先的一群雞也都宰的宰,賣的賣,一隻不剩。所以三年以來,冷清了許多,心中還有點懷念起過去時光。
“楚伯,楚伯!”
嗯?難道我真的老了?都耳鳴了?楚伯搖搖頭,怎麽好像遠方傳來秦鶴軒的聲音,照理說安州最近也沒發生什麽需要驚動龍禦閣的大案,現在正值下山曆練的寶貴時期,秦鶴軒沒有理由會回來。
“楚伯,楚伯!”
聲音越來越近,楚伯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方向,四個人正並肩行走過來,其中為首一人正在朝自己揮著手,正是秦鶴軒。
“喲,還真是鶴軒啊。怎麽會有空回家啊?”楚伯看到秦鶴軒,笑道。
“因我功績顯著,所以書院特地放我一個月假。”秦鶴軒笑道。
“嗬嗬,那好啊,怎麽樣?在天昭書院呆的如何?”楚伯笑道。
“奇哉妙哉,除了知識、武藝,我還結識了一幹好友。”秦鶴軒指著身邊三人,開始向楚伯挨個介紹每一人。
“嗯,不錯不錯。”隨著秦鶴軒的介紹,楚伯眼神逐個掃過眾人,等移到景馨瑤身上之時,竟然一愣,隨即身上一物映入眼簾。那是景馨瑤脖子上掛著的香囊,那個父親於她十二周歲生日時送給她的禮物,那個全家人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
景馨瑤心中驚奇,這個人怎麽一直盯著自己看,難道是個色鬼?鶴軒怎麽會有這麽一位好友。
“楚伯?你怎麽了?怎麽一直盯著人家景姑娘看。”被秦鶴軒一叫,楚伯回過神來,笑道:“沒事,沒事,隻是覺得姑娘有點眼熟,不知姑娘來自何方?”
秦鶴軒心思景馨瑤肯定不願說出自己往事,急忙搶過來回答道:“楚伯怎麽一見麵就打聽別人隱私,小心我告訴楚伯母去。”
“哦,嗬嗬,那我就不多嘴了。還沒進城吧?快點進城,我想你父親見到你之後一定喜出望外。”楚伯笑道。
待四人離去之後,楚伯陷入沉思。
進城的路上,景馨瑤向秦鶴軒問道:“剛才那個就是你以前跟我們講起過,跟你講了很多案件的那名說書人?”
“是啊。怎麽了?還對他盯著你看懷恨在心?”秦鶴軒笑道。
“沒有,隻是以前聽你描述,覺得此人不簡單,但今日觀來,也就一個尋常農夫而已。”景馨瑤笑道。
對於楚伯,自從加入天昭書院以來,秦鶴軒也一直心中存有疑惑,感覺以前楚伯給自己講過的故事中夾雜著很多書院之中學到的知識。所以今天自己也特意仔細觀察了一番楚伯,但確實看不出任何端倪。見其四肢雖然肌肉不鬆,但似乎體內毫無內力真氣流動,舉手投足之間也都隻如尋常人一般,缺少練武之人那股威嚴。看來是自己想錯了,估計那些知識都是楚伯以前行走江湖之時道聽途說而來的。
此時夏雪正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鶴軒和景馨瑤二人,隱隱覺得自此次回到書院以來,二人之間的互動多了很多,關係也似乎更近一層,難道期間發生過什麽事情了嗎?
女人的直覺一向都是最敏銳的,特別是對於自己心儀之人。
景馨瑤也似乎發現了夏雪的神態,有意無意地跟秦鶴軒越聊越多。
最後隻留下夏擎蒼一人搖搖頭,落寞地行走於田野之間,背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不多時,四人來到安州城內,秦正看到兒子歸來,嚇了一跳,不是說好五年,現在才三年就回來了,是不是被開除出書院了?秦正心中一陣擔憂,想起自己傾注了多少希望在兒子身上,也千萬不要讓人失望啊。
待四人說明了前因後果之後,秦正大笑,馬上上街購得許多上好食材,請大家好好的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餐桌上,秦鶴軒向秦正訴說著自己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聽得秦正頻頻入迷,拍手稱好。終於,兒子有出息了,做父親的心裏那是由衷的高興,孩子他娘,你在天上,看到了嗎?咱兒子現在出息大了。
聽到後麵,秦正已經有點淚濕眼眶。看著父親的神態,秦鶴軒拍拍父親肩膀,承諾道兩年之後的畢業試自己一定全力以赴,定能脫穎而出,獲選進入龍禦閣,為父親、為死去的母親爭光!
望著兒子堅定的眼神,秦正心中倍感欣慰。
而見到秦鶴軒父子其樂融融,景馨瑤三人卻各有心思。
夏擎蒼、夏雪二人也想起了父母尚在時候的溫馨時光,如果他們今天還在世的話,看到我們回去,是不是也會如秦正一般開心呢?還是可能三年前他們就不會同意自己前來中州參加天昭試,而要我們老老實實子承父業,將肉鋪店的生意繼續承繼下去?
景馨瑤心中泛著淡淡的憂傷,家,是什麽感覺?我已經六年沒有體驗到了,都有點記不清楚了。再過幾年,我怕連記憶中父親、母親、妹妹的容顏也要模糊起來,我何時才能報得此仇?何時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曆史從來都不能假設,有誰知道這幾名身懷不同過往的少年此刻能結識在一起,又有誰知道數年之後這幾名好友又會身在何方?已經發生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都有定數,但將要發生的一切卻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的齒輪一刻不停的持續旋轉著,帶動著曆史巨輪緩緩前行。
楚伯屋內,楚伯和楚伯母兩人坐在一起。
“聽說你見到鶴軒了,怎麽一回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這小子變壞了?”楚伯母笑道。
“三年不見,鶴軒已經今非昔比,我見他步履穩健、氣息充沛,心思縝密程度更甚從前,看來天昭書院確實教會他很多東西,也不枉我當年一片苦心。”楚伯說道。
“還你一片苦心,當年你隻不過耐不住無聊寂寞,一時興起,正好碰到這麽好的一名傾聽者,就一股腦兒把你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給了他。你說是不是?當初你有想過今日的秦鶴軒嗎?”楚伯母笑道。
“哈哈,還是你最了解我。”楚伯笑道。
“既不為此事,那你到底為何事煩惱?”楚伯母關心地問道。
“好友之事。”楚伯淡淡地說道。
“嗯?你難道是說景翰英?”楚伯母一驚,問道。
“景翰英,景馨瑤,世上是否有如此巧事?”楚伯自言自語道。
“六年前聞訊之後,你不是暗中調查過,結果證明他們全府慘遭毒手,無一幸免,此案也被龍禦閣束之懸案堂,無人可破。難道今天又有何新的發現?”楚伯母一反嬉笑表情,嚴肅地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我離開幾日,有件事情我想再去求證一下。”說著,楚伯已經起身離去,不多時,人影已消失於暮色之中。
望著楚伯離去的方向,楚伯母臉上微微一笑,心中歎道:你還是當年那個你,心中那份對真相的執著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這才是我心目中的那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