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鄭飛抵達滄州,首先見到了已經聞訊趕來的龐萬春,這才從他那裏得知了剛剛結束的那一場風雲變幻的基本內情,
原來,耶律采潔與花榮、龐萬春接到鄭飛的命令後隨即開始了行動,
耶律采潔認為,就算是自己一方的實力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但陛下一直所追求的就是可以盡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南京道,而要做到這一點,她的父親,南京道的皇帝耶律淳就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彎,必須得到他的幫助才可以。所以,她想去勸一次她的父親,爭取他的支持。
花榮和龐萬春則對此表示了十分的憂慮,他們擔心耶律淳不一定會真的支持耶律采潔,畢竟以耶律淳的聰明,他肯定知道如果真的傳位給耶律采潔對他的國家來說將意味著什麽,若真是這樣,不但不會爭取到耶律淳的支持,反而可能打草驚蛇,再發生什麽意外就糟糕了,而且陛下在來信中已經明確下令,無論怎樣都要首先確保耶律采潔母子的安全,所以他們認為耶律采潔不僅不能去冒這個險,還應該立刻離開燕京,讓他們保護她和安北小主人。
耶律采潔卻堅持要那麽做,她給花榮和龐萬春回信說,如果她現在就離開燕京,陛下多年的心血不但可能全部落空,還會正中了耶律定等人的下懷。知父莫若女,她畢竟是耶律淳最喜愛的女兒,她相信以她對耶律淳的了解,她一定可以說服耶律淳的。但為了保險起見,她要將小安北先送到他們那裏去,如果真的發生了意外,叫他們不用管她,隻需保護好小安北就行了。
花榮和龐萬春在見到這封信和正在呼呼大睡、毫無所覺的小安北時,二人大吃一驚,忙問送信的宮女,“耶律公主正在何處?”
宮女流著淚抽泣道,“公主在一個時辰前哄睡了皇太孫之後,她默默的看了皇太孫許久,然後親了皇太孫一口就命奴婢把皇太孫與信偷偷送來交給兩位將軍,而她自己已進宮去麵聖了。”
花榮與龐萬春又是大驚,他們沒想到耶律采潔在關鍵時刻竟是如此有主見卻堅決之人,她提前將安北小主人送來,足以表明她在這件事上破釜沉舟的勇氣!
二人又急又怕,卻已無可奈何,隻得立刻行動起來,調集燕京周邊大軍嚴陣以待,以應對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
但沒過多久,他們就接到了一個令他們又驚又喜的消息,耶律采潔派人來告訴他們,耶律淳已經被她說服,不但同意繼續履行對陛下的承諾,立她為皇帝,而且還會全力配合她接下來的所有行動。
花榮和龐萬春這才明白真是低估了耶律采潔,不禁對她產生了由衷的欽佩……。
“哈哈哈……!”鄭飛聽到這裏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還得意的白了龐萬春一眼笑道,“再叫你們看不起女人,大遼第一才女豈是虛名?當初耶律淳把她嫁給朕,心思可是安得不少,卻不料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朕三言兩語就降服了,不過應對這種小事,再讓你們兩個刮目相看一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龐萬春看著已經得意快到爆棚的鄭飛不禁搖頭苦笑一聲,卻接著又點頭感歎一聲道,“陛下所言極是,因為耶律公主所帶給我們的震撼,還不止於此呢。”
鄭飛一聽更加來了精神,忙道,“好,快點接著往下說!”
龐萬春一聲稱是繼續道,他和花榮本認為既然已經得到了耶律淳的支持,再加上他們本就已經擁有的雄厚實力,耶律定等人就算是鬧破天也沒用了,接下來隻需專心為耶律采潔的登基做準備就行了。
誰料耶律采潔卻說出來了一個完全出乎了他們意料的計劃!
耶律采潔說,如今的南京道,暗中反對她、反對與大華結盟的人並不少,這些人有明也有暗,明著的就是耶律定與耶律洪等人,暗中的則一直無從確定是誰,即便她能夠順理成章、毫無阻攔的登上皇位,但從此往後卻隻能防範耶律定等人的“明槍”,根本無從防範那些暗中反對者的“暗箭”,在某種程度上,那些暗中反對者的危害甚至還會更大更致命,所以她想出了一個計劃,準備利用這個計劃將所有明著的與暗著的敵人全部一網打盡!並且不僅是要對付他們,還要想辦法也讓耶律定暗中聯絡的金國也吃個大虧!
這個計劃就是,讓耶律撒噶等耶律淳的絕對親信假裝暗中投靠耶律定,助耶律定反叛並做出讓所有人都以為耶律定大勢已定的假象,這樣就可以讓那些明著的和暗著的敵人都浮出水麵,同時,再讓耶律撒噶的軍隊假裝引金軍入境,實際上卻是將他們引入咱們已經提前設下的天羅地網。如此一來,不但能將國內的敵人一網打盡,還能重創金軍,一箭雙雕!
花榮和龐萬春聽罷更是深為折服,於是經過與耶律淳及耶律撒噶的暗中計劃,便有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鄭飛聽得津津有味,能想出這個計劃,不僅需要高超的計謀與執行能力,更需要強大的內心和勇氣,否則一著下錯便可能全盤皆輸,自己這個老婆,當真是了得!
想畢,鄭飛忙問耶律采潔現在正在何處?
龐萬春趕忙回道,“公主剛剛才得知陛下已來滄州的消息,她正在朝中收拾殘局,很快就會來滄州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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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並沒有等太久,當天夜裏,一輛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馬車便借著夜色駛出了燕京城內的皇宮,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駛出了燕京的城門,朝著北方駛去,而在這輛馬車的周圍,則有十幾騎如幽靈一般跟著,保護著它。
第二天的下午,這輛馬車便來到了滄州,直接駛進滄州大營內,
早已等候多時的鄭飛親自迎上馬車,掀起轎簾,首先看到的是依舊貌若天仙的耶律采潔,還有正躲在她身後怯生生偷看自己的小安北,
耶律采潔看到那張晝夜思念的麵孔,禁不住喜極而泣,但還是趕忙先把小安北拉到身前,指著鄭飛對他說道,“快,叫父皇。”
“父……父皇!”小安北的聲音雖依舊有些陌生和怯意,倒也響亮和幹脆,
鄭飛心中一痛,馬上應了一聲,親手將耶律采潔與小安北先後抱下車來,然後一手將小安北抱起,一手攬著耶律采潔,朝屋內走去,
龐萬春等人在後麵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身影,心中禁不住一聲感歎,這是怎樣一家人啊,父母同時是兩個皇帝,再加一個皇太子,古往今來堪稱獨此一家!
此時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時隔九個多月,其間發生了這麽多事,全家的這次重逢更是千言萬語道不盡的感慨,好一番溫存之後,小安北也漸漸與鄭飛熟悉起來,而對自己也終於又有了“父親”,也讓他特別的興奮,圍著鄭飛不停的又蹦又跳,沒一會,又“炫耀”似的要給鄭飛表演他剛學的幾手“武功”,當然,盡是些花把勢罷了,不過配合著他那虎頭虎腦的樣子以及格外認真的表情,卻又顯得那麽的好笑,直引得鄭飛與依偎在他懷裏的耶律采潔大笑不止,
打完拳,小安北似乎有點累了,再加上一路的顛簸,沒一會就打起了哈欠,耶律采潔忙叫隨車帶來的貼身宮女帶他去一邊睡覺,屋內隨即靜了下來,
耶律采潔忙完小安北,剛要將滿肚子的話說給鄭飛聽,但她隨即看到的卻是鄭飛火辣辣的目光,她心中不禁開始狂跳起來,兩腮一紅,還沒等她說話,鄭飛已攔腰將她抱起,一張有力的嘴也堵住了她的櫻桃小嘴,耶律采潔嚶呀一聲,略一猶豫,隨即用更熱烈的方式回應了鄭飛。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長別就更別提了,縱有千言萬語,也比不上實際行動來的直接以及深入……。
一番天昏地暗之後,天色已近黃昏,屋內一片溫情的暖色,耶律采潔側躺在鄭飛的懷抱中,輕聲敘說著這九個月來她所麵對的一切,鄭飛唯有做的,隻能是滿懷愧疚的緊緊摟著她,用自己的體溫來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思念,
直到這個時候,鄭飛才知道了耶律采潔究竟是如何勸動的耶律淳,她隻是問了耶律淳一句話,“父皇,您想要的,究竟是契丹人的永存,還是隻是耶律皇族如曇花一現的風光?”
原本已病入膏肓,全無精神的耶律淳在聽到這句話竟像是重現煥發了生氣,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在蕭皇後的攙扶下用盡力氣問向耶律采潔,“采潔,他真的值得你如此的信任嗎?”
耶律采潔隻是淡淡道,“女兒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他,他不隻強大,更有一顆仁愛包容之心,有他在,契丹族才能繼續存活下去,沒有他,無論是耶律延禧還是耶律定,都隻會將契丹族帶入毀滅!”
耶律淳聽後沉默許久,終於抬起頭來,握住耶律采潔的手,老淚縱橫的說道,“孩子,我再信你一次,希望,這是為父此生為大遼與契丹同胞們所做的最後也是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鄭飛聽後長歎一聲,耶律淳縱然狡猾,私心也重,但他對契丹族還是懷抱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其,不失為一代梟雄也!
“采潔,謝謝你,也謝謝嶽父大人。”鄭飛說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耶律采潔輕輕嗯了一聲,又像個小貓一樣更加往鄭飛的懷裏鑽了鑽,緊緊摟著鄭飛,就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
鄭飛也用更加有力的懷抱回應她,兩個人在漸漸昏暗下來的屋內享受著二人難得的溫存與寧靜,
許久之後,耶律采潔小聲道,“夫君,你這次什麽時候走?”
鄭飛道,“這次不急,多陪陪你們。”
“太好了……。”耶律采潔無比滿足的說道,
鄭飛聽了心中更加愧疚,連家人最起碼的在一起都對耶律采潔和小安北是種奢望,自己是不是為了大業有些太過分了?
“夫君你怎麽了?”耶律采潔見鄭飛沒有再說話,立刻敏感的覺察出了鄭飛的異常,馬上關心的問道,
“采潔,對不起,”鄭飛悠悠道,“我欠你們母子太多了……。”
耶律采潔趕忙伸出手堵住鄭飛的嘴說道,“別這麽說,夫君的心,我都懂,安北也會懂。”
鄭飛心中更是感動,動情道,“你和安北再忍一年,經過這幾年的積累,我已經有能力毫無後顧之憂的打上四年的仗,但要平定天下,為咱們和咱們的子孫換來永久的和平,四年還不夠,最少需要六年或者七年,你再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我就接你們回家,咱們永遠在一起!”
“嗯!”耶律采潔堅定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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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在依依不舍中,耶律采潔與小安北又與鄭飛分別,悄悄回到了燕京,
第二天,鄭飛也再次啟程,順原路返回上京,同時也接著這個機會再度巡察全國。
幾天後,耶律采潔正式下達她身為皇帝的第一道聖旨,大遼將實行與大華一樣的國策,大遼子民無論契丹、漢、奚、女真、黨項、渤海等所有種族,皆為平等之國民,享受一樣的國民待遇,並全國推行與大華一樣之教育。
幾乎同日,鄭飛在濟州下旨,大華與大遼結為同盟,從現在開始,源源不斷的物資將從大華向大遼輸入,全麵支持大遼的國力重建。
兩國再對外同時宣布,大遼與大華永世修好,永無戰事,共禦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