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江湖人江湖死
朱晨桓出手極其隱蔽,便是那些親手砍殺匪寇的鏢師們都沒有發現,他原地未動一步,可沙粒已出百餘,招招致人心髒,沙粒停在衣衫外,而劍氣則湧入經脈中,切斷心髒氣機,使得這些匪寇在被砍殺的前一刻,其實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小心謹慎,這次出門隱姓埋名,就是為了能夠順利抵達傲來國,雖然過程注定不會順利,但能夠多走一步再暴露身份,那也算賺的了。所以哪怕是幫忙殺人,也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即便是日後有人過來檢查屍首,在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刀傷或劍傷後,隻要不是用元氣感受死者體內的經脈流溢,就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他輕呼一口氣,見到振威鏢局的氣勢在殺了近百的匪寇後攀升起來,也便不再出手,幫人一二,絕不幫人三四,這是處事原則,也是當初三年遊曆途中老豬的切身教導。
按照老豬所說,你把別人的事全都幫著做了,那人就會知道你有幫他做事的能力,若是以後再遇相同事情時,你不再主動幫忙,那人就會開始埋怨你、記恨你,把你幫忙做事當成是天經地義的事,殊不知幫人為恩,可不報恩反怨恨,這種人第一是結交不得,第二就是吃一塹長一智,幫忙不出全分力,幫人度關即為善。
視線抬高,望向正在酣戰的兩個鏢頭,或許是發現了自己一方人馬死傷過多,這兩個匪寇當家也急躁了起來,行動起來不再求穩求妥,而是步步殺機,招招拚命的架勢。
獨眼龍男子一把大刀耍的威風凜凜,刀如旋風,旋轉著直刺賀煒心口而去,賀煒兩把板斧拚合一起與之碰撞,便聽一聲悶哼響起,胯下坐騎後退一步,而那獨眼龍男子在這一刻忽然一手拍在馬背上,整個身體騰空而起,手中大刀如猛虎下山,攜雜凜冽殺機,向著露出頹勢的賀煒便是當頭劈下,氣勢驚人,仿佛一刀可劈山裂地一般,讓賀煒臉生駭然,心知抵擋不住,便咬牙拚著搏命的念頭,兩把板斧橫空一甩,板斧脫手,向著獨眼龍男子大開的門戶衝擊而去。
獨眼龍僅剩的一隻眼睛露出一絲冷光,他嘴角勾起,帶著一絲冷笑,剛要側身躲過這把板斧,同時大刀劈砍掉這顆腦袋時,隻覺得心髒一痛,單眼瞳孔一縮,竟然瞬間失去了光華。
而這時,賀煒的板斧也正好劈了過來,正好一下子砍中了獨眼龍的心髒,力道之大,甚至帶著獨眼龍的身體停下衝勢,向後當空移動兩寸後,才在賀煒麵前跌落下去,震起不少沙塵。
“獨眼!”
與韓霜隴大戰使著一柄狼牙棒的刀疤臉壯漢痛呼一聲,雙眼瞪大如燈籠,他全身橫肉在這一刻猛地一顫,整個人都仿佛是發了瘋一般,狼牙棒橫甩縱劈,聲勢浩大,空氣在這一刻都仿佛被震動一般,狼牙棒每次都是棒身未至,聲音已至,轟響刺耳膜,令韓霜隴心神不能完全統一。
韓霜隴開鏢局之前乃是石玉國厲鬼軍遊蕩哨衛,膂力驚人,可開三石弓,百步雖不能穿楊,卻能夠準確射中百步距離任何移動之物,在厲鬼軍未退役之前也是神箭手一類的深受器重的兵士。
退役之後,開了鏢局,才開始苦練劍術,但習劍已晚,雖然師承名師劍術,卻仍舊隻能得七分形五分神,比起軍營中賴以生存的弓箭之術,實在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可奈何現在所處場景根本不能任由自己施展弓弩之術,隻能被迫以短劍禦敵,而旋劍式劍術也沒有機會施展,從始至終都未能有一刻喘息,此時刀疤臉見同伴身死,心神激蕩之下,招招更加心狠手辣,讓他心裏有苦卻無法訴說,阻擋起來愈加吃力。
“鏢頭,我來幫你!”
賀煒突然驅馬前來,兩把板斧硬抗刀疤臉狼牙棒,兩人都是這種力度驚人之輩,狼牙棒與板斧相撞,就如同山石滾落一般,聲勢更加浩大,每每相撞到一起,便都能瞧見火星四濺,至於金屬交戈聲響,更是在耳中嗡鳴不斷。
有了賀煒的幫忙,韓霜隴終於有著些許喘息機會,他趁機瞧了一眼一直冷眼旁觀的書生模樣的匪寇大當家,見這人已經收了羽扇,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很明顯沒有想到損失會如此之大。
趁著那人凝思失神之際,韓霜隴突然右手短劍歸鞘,左手弓弩持起,右手羽箭隨之抽出,羽箭搭弦,弓拉滿弦,向著書生模樣的匪首低吟一聲死吧,便手鬆弓弦,羽箭瞬間離弦,速度驚人,隻是一個呼吸間,便抵達匪首額前。
“嗯?”
讀書人打扮的寨子大當家忽然抬頭,見羽箭迎麵飛來,眉頭不僅再次一皺,可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慌張之感,隻見他羽扇一拍,腦袋一歪,原本能夠準確射中自己的羽箭頓時被改變了行進路線,射進了匪首身後的莽莽黃沙中。
韓霜隴見一擊未中,臉上也無懊惱之色,他再次放弓抽劍,劍旋如風箏,在他手中以無法言喻的方式旋轉著,令人眼花繚亂,隱隱劍氣縈繞其上,更是令書生模樣的匪首雙眼瞪大,似乎是在確認那劍氣真偽,但見韓霜隴毫不猶豫的向自己衝來時,卻果斷下令撤退,然後狠狠瞪了一眼韓霜隴等一眾沒有慘死的人,臉上神色陰沉若水,又道了一句狠話:“山不轉水轉,今日之仇,改日必報,這大漠,你們別想通過了!”便再不停留,僅剩的不到二百匪寇見狀,也呼啦一下緊隨而去,瞬間就變成了小黑點,消失於視線之中。
匪寇退去,這場攻防戰也算徹底告停。
振威鏢局在這一次的遭遇戰中,損傷稱不上太大,隻有五人慘死在匪寇的亂刀之下,而更多的人則是受到了或重或輕的傷,當然這完全要歸功於朱晨桓,若不是有朱晨桓暗中相助,擊殺一名又一名匪寇,這些振威鏢局的鏢師少說也要損失一半,更別說那兩個鏢頭此時還能安然無恙的檢查戰場,給那些個沒有徹底死去的匪寇補上一刀了。
環視戰後的沙場,看著大漠黃沙不斷吹起,覆蓋在那一個個屍首之上,再看著彼此互相治傷止血的鏢師們,朱晨桓眼中沒有多少同情憐憫的神色,這便是江湖的生存法則,即便是在以慈悲為懷眾生平等的佛界都是如此,更別說那更加恐怖的妖界了。
“晨公子”
這時,振威鏢局的總鏢頭韓霜隴忽然走了過來,抱拳向朱晨桓說道。
朱晨桓笑著點了點頭,隻是臉色有些蒼白,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韓霜隴將朱晨桓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裏,他沉吟了片刻,然後才說道:“讓公子受驚了,還請公子上馬車休息,這段路不會太順利。”
朱晨桓卻是搖了搖頭,他咬著牙看著這些個發出痛苦呻-吟的鏢師們,神情倔強的說道:“我讀書,是為經世濟國,若是連這點苦痛都忍受不了,若是連去看這廝殺場麵的膽子都沒有,還何談抱負?何論報國?”
“好!公子說的好,和我的胃口!”
賀煒扛著兩把板斧也走了過來,聽到朱晨桓的話,大聲叫好之餘,還向朱晨桓豎起了大拇指。
朱晨桓臉麵微有靦腆,隻是點頭抱拳。
韓霜隴見朱晨桓堅持,便也不去多說什麽,隻是讓朱晨桓安心後,便轉身與賀煒去看受傷的兄弟們,走了十步遠,確定朱晨桓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賀煒才低聲說道:“大哥,是他出手的?”
韓霜隴瞧了一眼粗獷外表下實則極其細膩的賀煒,又看了一眼遠方已經黑下來的夜幕,眉頭微蹙,搖了搖頭,“暫且什麽都沒有發現,姑且就把他先當成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吧。”
朱晨桓騎馬抬頭望天,實則耳聽八方,韓霜隴二人的談話清楚聽於耳中,他嘴角翹起,微微搖了搖頭,能夠行走江湖的人,果真是一個都不能小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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