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必須得娶!”
王玄策的聲音尖銳刺耳,震得6羽耳膜都嗡嗡響動。
“那誰誰誰……偉大領袖不是不是說過麽,男子漢,大丈夫,娶婆姨這種事兒吧,一個不嫌少,兩個不嫌多,三個四個剛剛好,既可鬥地主,又能打麻將……”
長征醫院,病房外的走廊。
在6羽把江依依說的話原封不動給王玄策複述一遍之後,王玄策毫不猶豫的說道。
6羽聽得滿頭黑線,結巴道:“師兄……偉大領袖可是堅定的布爾什維克,人信奉一夫一妻製度的好吧,怎可能說的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所以說呀,你還是年輕。”
王玄策滿臉鄙夷的看著6羽,“人偉大領袖是信奉一夫一妻製度啊。不過人偉大領袖一生上過的婆姨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有些事兒,隻要不擺在明麵上,囫圇著也就過去了,也隻有你這種小年輕,才信奉什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狗屁道理。”
“江依依這娘們兒,送上門來要你娶她,咱憑什麽不娶?阿瞞,你仔細想想,這可是江家啊。那背後有多大的隱形資源,江家可是真正的紅色世家,鍾鳴鼎食,三代榮華,背後的底蘊,是蘇家這種商賈世家可以比的麽?”
6羽搖了搖頭,按了按眉心,看著王玄策,堅定道:“師兄,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江依依說的也很有道理。但無論怎樣……我不能對不起傾城。”
王玄策怒其不爭得看著6羽,眼珠一轉,嘿嘿一笑,說道:“阿瞞,你是榆木腦袋麽。誰叫你對不起你得傾城了?就是走個形勢而已嘛。你可以先跟蘇傾城把婚離了,把江依依給娶了,先獲得江懷山的支持,挺過這一劫,然後再跟江依依把婚離了,把蘇傾城再娶回來,不就結了?”
6羽狂翻白眼,沒好氣道:“喂,師兄,問題有你說的這麽簡單?這麽做,那不是把江依依給坑了麽?這種事兒老子可做不出來。”
“得勒。你阿瞞是清氣如蘭高風亮節,做不來這種醃臢事情。這樣的話……看來隻有這麽著了。”王玄策眯著眼道。
殺氣畢露。
“怎麽著?”6羽連忙問。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你阿瞞不娶,那隻有你師兄我犧牲一下了。”
王玄策悲天憫人狀,一幅豁出去的表情,“你不娶,老子娶。”
6羽臉上黑線愈甚。
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麽看著我幹嘛?”
王玄策理了理自己抹了起碼半瓶蠟的漢奸頭,“阿瞞,我們講道理嘛,你這麽醜江依依那娘們兒都看得上,你師兄我這麽帥,難不成她還瞧不上老子?”
6羽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結巴道:“這……師兄,我當然不是懷疑你得帥氣。比臉那我肯定是不如你。不過依我看啊,江依依這娘們兒,她眼神估計不好使,就喜歡像我這種長得醜的。所以……她恐怕沒有那個慧眼,能欣賞師兄您驚天地泣鬼神的帥氣。”
“也對……”
王玄策歎了口氣。
“江依依這婆娘,屁股雖大,但眼神確實有點不好使,要她欣賞你師兄我的帥氣確實挺有難度。哎呀,那就難辦了……阿瞞,我看啊,這事兒還是得看你,你聽我的,就從了她吧。”王玄策道。
“真不行。”6羽搖搖頭,態度堅定,“我不能對不起傾城,也不能把依依給坑了。”
王玄策理了理頷下稀疏的胡須,語重心長道:“阿瞞,這不是坑不坑的問題。沒有江懷山的支持,我們真鬥不過這幫人。軍方、政府和江湖三大勢力聯手,咱真隻有洗碗歇菜的命。你師兄吧,倒不是怕死。從我找到你那天開始,就決定了要跟你生死與共了。不過你不為自己想,不為你師兄我想,也得為長恭、小郭和納蘭元述、米耗子和楊破軍這幾個把命交給你的兄弟想一想吧。”
“當然,我相信,他們也都不怕死,都是鐵骨錚錚的大好男兒。隻是這麽好的兄弟,你真願意看到他們折在這幫小人手裏?”
6羽聽完王玄策一番肺腑之言,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沉吟良久,才說道:“師兄,我懂你的意思。這麽著吧,你給我半天時間,我仔細考慮考慮。”
王玄策點了點頭。
6羽轉身走進蘇傾城的病房,一直挺拔的背影,此刻看起來,竟是有些蕭瑟和佝僂。
王玄策歎了口氣。
巧克力味道的屎。
屎味道的巧克力。
哪個都不好吃。
但形勢使然,此刻的6羽,總得選一個吃下去不是。
那話紮說來著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一整個下午,6羽就呆在蘇傾城的病房裏麵,沒有出去,也沒有說話。
他仔仔細細看著自己妻子那張清瘦蒼白的臉,眉目低沉,眼神蕭索。
直到暮雲四合,夕陽收斂最後一抹餘暉,黑暗開始侵吞這間整個長征醫院最好的特護病房。
四周幽寂,沒有絲毫聲音,隻有掛在牆壁上那口石英鍾的指針哢哢哢轉動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明了。
無盡的幽寂中。
驀地,就傳來了一聲長歎。
三分唏噓。
三分感慨。
還有四分蒼涼。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可與人語者無二三。
6羽說不出話來。
心裏有許多情緒,想告訴他正在昏睡中的妻子,卻找不到什麽語言,可以表達出心裏麵駁雜紛亂的思緒。
於是所有的所有,就隻能化作一場長歎了。
“對不起了,傾城。這一次,我要狼心狗肺一把了。”
6羽聲音低沉,緩緩在幽寂的病房響起。
“但我相信,你會理解我的。”
“我6長青,可以為了不負你,丟掉我的性命。但我6長青,沒有那個權利,把我弟兄們的性命一起賠上去。”
“媳婦兒,再堅持堅持吧。我很快就會把你救活的。請再信我一次,就像以前許多次那樣。”
6羽說完,轉身離開病房。
王玄策早就在門口等著,見了6羽,沒有說話,而是遞給他一支煙。
不是什麽好煙,而是兩人剛認識時候,慣抽的大前門。
6羽接過,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狠狠刺激著肺葉,又從鼻腔冒出來,把他整個眼眶都熏得赤紅。
“阿瞞,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師兄都支持你。”
兩人沉默著,抽完了一支煙,王玄策才緩緩開口。
“師兄”
6羽眯著眼睛,看著王玄策,一字一句道:“這一次,我6長青便狼心狗肺了。千夫所指也好,萬人唾罵也罷。我不在乎,更不後悔。”
6羽沒哭。
王玄策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