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站在觀訓台上,凝眉看著前方,此時早已入冬,雖然今年的第一場雪還沒下,但天氣已是極為的寒冷,尤其在山上,山風凜冽,吹在身上更是刺骨,
但在梁山操練場上,數千名梁山天道軍新士兵正在眾將領及老士兵的帶領下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訓練,刀光劍影,塵土飛揚,口號聲此起彼伏,喊殺聲不絕於耳!
自從梁山泊打敗曾頭市並美名遠揚之後,這段日子又有數百人慕名前來入夥山寨,而且一直留在孟州十字坡的張青,孫二娘夫婦也被鄭飛派人召來了梁山,他們也並沒有讓鄭飛失望,果真是帶來了那名鄭飛當日臨走前所囑咐他們等待的大頭陀,
那頭陀身高八尺多,使得兩把大戒刀,頸掛一串由一百單八顆人頂骨做成的數珠,再問其名,乃是人稱行者黃鬆,亦是江湖成名的人物,武器高強,亦正亦邪,並未聽說有過什麽劣跡。
此頭陀黃鬆原本會被孫二娘麻翻殺掉,如今能活著也算是鄭飛所救,鄭飛一看他那威武的樣子自是極為喜歡,而黃鬆從張青夫婦哪裏也是早聞鄭飛大名,仰慕許久,二話不說就要入夥,鄭飛當然很高興,隨即封了張青夫婦與黃鬆軍職,
這段時期,鄭飛也並未放鬆對山下州縣的監視,派出了大量調查局人員潛伏進山下州縣,時刻觀察他們的動向,但令鄭飛感到疑惑的是,山下各州縣的官府雖然明顯加強了城池的防備,但卻再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並未因為自己的突然崛起而有要來征剿自己的跡象,
但越是平靜,鄭飛卻越是感到隱藏在這平靜下的必會是更大的危機,於是,他一邊派去人馬偽裝成商戶去山下,甚至更遠的州縣購買大量的糧草囤積山上,一邊抓緊時間大量生產斷魂弩等軍器,抓緊時間訓練這些剛剛入夥的新士兵,為即將可能到來的危險做好準備。
二十多天來,他每天都像是長在了操練場一樣,親自督導全軍的訓練,而新天道軍的訓練成果也是極為喜人,因為這些曾頭市降軍畢竟接受過曾頭市的準軍事化訓練,底子都還不錯,而梁山的訓練內容雖然比曾頭市的要重不少,但在豐厚待遇的刺激下,在大頭領每日親曆親為的督導下,這些新士兵訓練的都很賣力,已經比剛剛上山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
鄭飛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的信心也越來越足了,假以時日,等自己把這支軍隊訓練好了,這支軍隊將會成為一支曆史的奇兵,自己距離目標的實現也會更進一步!
“大頭領,山外有人求見。”一個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打斷了鄭飛的思緒,
鄭飛回頭一看,卻是頓時一愣,因為來報信的居然是張北鬥,張北鬥如今已頂替朱貴完全負責起了山下所有明哨暗哨及眼線酒店的事務,軍銜也已達到連長級別,所以鄭飛很是奇怪,會是什麽人呢?竟能讓張北鬥親自跑來給自己報信呢?
“什麽人?”
“是個書生,說是大頭領的故人,並讓屬下把這個東西交給大頭領,說大頭領一見此物必會親自下山去迎接他。”
說罷,張北鬥便自懷中掏出一件東西恭敬的捧給了鄭飛,
鄭飛不由一笑,會是誰呢?口氣居然這麽大。他接著就從張北鬥手中接過了那件東西,卻隻一看就是大吃一驚!原來那件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燕雲會的……燕雲令!
鄭飛二話不說轉頭就走,既然是燕雲令,那來的會是誰呢?難道是馬植?他怎麽會來?莫非是因為自己寄給他的那封信?自己的信會不會影響到馬植?大宋的計策會不會因此改變……?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停的浮現在鄭飛的腦海,自己當日將曾弄與金人的信寄給馬植前,曾想將自己的擔憂,以及憑借對曆史進程的熟知為馬植再另書一封信,告訴馬植大宋真正的危機,提醒馬植必須對當前的局勢提高警惕,但鄭飛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寫,一來是自己空口無憑,二來……鄭飛在如今已初步建立起自己勢力的情況下,處於新的位置和高度後,他的心態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便是,假如大宋真的意識到了危機,通過一係列改革壯大了自己,那對自己而言,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也許以前的鄭飛會毫不猶豫的認為這是一件福事,畢竟大宋也許可以借此避免靖康之恥的發生!
但現在……自己已不是那個空有熱血的青年了,通過這幾年在大宋的遊曆,目睹了無數社會的黑暗麵,看盡了不知多少人間慘劇之後,鄭飛已不由對自己當初的決定產生了幾分懷疑,有如此一個昏庸的玩樂皇帝,肆意縱容貪官汙吏橫行,壓得百姓民不聊生!它究竟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它的繼續存在,對天下百姓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靖康之戰,究竟是一次浩劫,還是一次曆史給予自己的機會……一次借此推翻它的機會!
鄭飛迷茫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自己真的這麽做了,任由靖康之戰的發生,那自己就是在進行一次賭博,一次要麽贏要麽輸的賭博,而賭注不僅是自己與兩位夫人,還有梁山大軍的生死,還有天下萬千百姓的命運!
假如自己輸了,自己便等於縱容了慘劇的發生,致華夏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當然……如果自己贏了,說不定,一個全新的時代就將開啟,神州大地也將迎來一次新的生機!
於是在這種兩難的選擇中,鄭飛便以聽天由命的心態,最終隻給馬植送去了一封自己沒有寫下任何一個字的信,把選擇權交給了馬植和大宋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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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叫了王進、龐萬春二人與自己同行,一路下到山下,又坐船來到南山酒店,剛一進屋,鄭飛的心頭就是一跳!
隻見一個書上打扮的人正坐在酒店內臨窗的一張桌前品著茶,雖然已經快兩年不見了,但鄭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果然是馬植!
而在馬植的身旁則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長相機靈的年輕後生鄭飛也記得,正是馬植那個小跟班,而另一個則是個魁梧的勁裝大漢,一看便是個功夫高手,想必是馬植的貼身護衛,
鄭飛一進屋,馬植三人也立有所覺,都齊齊的看了過來,
一陣極其短暫的沉默後,鄭飛與馬植相識一笑,
“馬兄。”
“鄭兄。”
鄭飛快步走過去,馬植也起身相迎,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這二人的關係非比尋常,應該是非常的親密!
張北鬥在後麵一看頓時一驚,暗暗咂舌道幸虧自己看這書生氣度不凡,這才決定立刻親自去稟報了大頭領,如今一看此人與大頭領的關係果真不一般,萬幸啊萬幸!
張北鬥正暗自慶幸著,卻見龐萬春轉身對自己暗暗使了個眼色,張北鬥立刻會意,馬上對著店內幾名夥計打了個眼色,眾人都趕忙悄悄退了出去。
鄭飛也已快步來到了馬植的身前,看著馬植親切的笑容,他的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幾分的激動,無論曆史對這個人是如何評價的,但自己的確是因為馬植得了許多的好處,這些好處中有許多甚至對自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所以,從心底講,鄭飛很感激馬植,也一直視他為自己恩人般的存在。
馬植看著鄭飛,心中同樣有些莫名的激動,才短短一年多不見,他就已從鄭飛的身上看出了明顯的變化,身居朝堂,見慣了大人物的馬植立刻明顯的覺察出一種獨特的自信與威嚴的氣息正不斷從鄭飛的身上散發出來,這種感覺讓馬植心驚不已,因為他也同樣在童貫的身上發現過這種氣質,但童貫是誰,他又是誰,這怎麽可能?
“馬兄,你一直可好?”鄭飛來到近前,也不施禮,而是上下打量一番馬植,關切的問道,
對於鄭飛這種近乎有些失禮的舉動,卻讓馬植心頭升起絲絲暖意,他看得出鄭飛並不是裝的,他的確是很關心自己,
“多謝鄭兄掛念,我還好,鄭兄呢?”
鄭飛爽朗的一笑,“能吃能喝能睡,好得很!”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入座,
“馬兄此來……?”鄭飛並不想兜圈子,他也很迫切的想知道那封信會給馬植和大宋帶來什麽樣的改變,而馬植既然能千裏迢迢親自趕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
馬植點點頭,對著鄭飛一笑道,“我這次來,是要告訴鄭兄一個好消息!”
鄭飛的心不由自己的砰砰亂跳起來,“什麽好消息?”
馬植情不自禁的喜道,“鄭兄,你終於可以洗刷罪名了,從此,不但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更能有機會為朝廷效力!”
鄭飛一愣……,嗯?這是什麽意思?
馬植看著鄭飛不解的神情,繼續解釋道,“鄭兄,童貫童大人決定幫你洗脫罪名,隻要你能……忠於童太師!”
鄭飛徹底愣住了,
什麽?童貫要……招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