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陸羽在另一個飯局見了另一個人。
江依依。
“陸小爺,講道理的話,我是你得投資人,你身上我砸了大半個身價下去,你能不能講點基本的規矩,做什麽事情不說跟我匯報,至少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江大小姐剛一落座,就以一種極為幽怨的眼神看著陸羽,那表情,十足的春閨怨婦範兒。
“大小姐,我這不正在跟你商量麽?”陸羽嘿嘿一笑。
“你當我傻?”江依依白了陸羽一眼,“你丫這是先斬後奏!”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陸羽幹笑。
“去你的下不為例,哪次不是這樣?”
“這次真不一樣。江湖事,江湖了。”
“有幾分把握?”江依依無奈道。
“五五開吧。”
“我能做什麽?”
“善後。”陸羽吐出兩個字,“我要是嗝屁了,你得幫我照顧夏晚秋。唐萌萌有他爹,不需要我操心。但你知道,我對晚秋,虧欠太大。”
“那我呢?你就不欠我什麽?”江依依冷笑。
“欠。不過你像是那種我死了就要尋死覓活的主兒麽?我不盲目自信。”陸羽嘿嘿一笑。
“狗犢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江依依突然變得極為生氣,破口大罵,罵著罵著,眼眶就變紅了。
陸羽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喂,大小姐,你不會真愛上我了吧”陸羽微微張大嘴巴。
江依依臉頰一紅,抹了抹眼眶,呸了他一口。
“鬼才愛上你!全世界男人死絕了我都不會愛上你!”
“那不就得了,你又沒愛上我,我真嗝屁了,你頂多就損失點前期砸在我身上的資源。你是個生意人,做生意有賺就有虧,要有承受失敗的覺悟,這麽簡單的道理,還用得著我教你?”陸羽反問道。
“你”
江依依咬著嘴唇,“你混蛋!”
“你才混蛋。”陸羽白了江依依一眼,“腦子有病吧,我有說錯?”
江依依咬牙切齒看了陸羽一會兒,終究還是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另外我手裏還有個消息,對你至關重要,想不想聽?”
江大小姐說到此處,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什麽消息?”陸羽疑惑道。
“我知道孟楚楚在哪裏。”江依依道,“孟楚楚是京城的世家小姐,在江海也認識不少身家底蘊出身都不錯的女孩子,她要對付你,也見識過你千軍辟易、直搗黃龍的手段,自然不會要你把她找出來。不過她要研究你收集你得資料,難怪就會跟江海許多人發生交集,恰好孟楚楚有個好姐妹,也是我的好姐妹,這個姐妹當然不至於出賣孟楚楚,但有天她喝多了,我去照顧她,無意中發現了她有在跟孟楚楚聯絡,接下裏的事情,也就是順藤摸瓜而已”
陸羽先是眼眸一亮,然後鎖緊眉頭。
“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
“你回江海這麽久,也不說來找我,也不說來看我,我看你陸小爺日理萬機,已經差不多把我這人給忘了吧,還指望著本小姐主動來找你不成?”
江依依惡狠狠白了陸羽一眼,“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的好未婚夫。”
“未婚夫你大爺,你跟你爹都不是好東西,小爺我大好男兒清氣如蘭,要幫你背這口大黑鍋。”陸羽還了孟楚楚一白眼,沒好氣道:“行了,甭賣關子了。咱倆兒誰跟誰,早就一根繩兒上的螞蚱,我要是真嗝屁了,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別跟我藏著掖著了,說吧,那姓孟的婆娘在哪裏兒?”
江依依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條,推給陸羽。
陸羽看了,掏出打火機,不動聲色的燒掉,抬起頭來,想說謝謝,卻見孟楚楚冷眼看著他,“姓陸的。把你那兩個字給本小姐憋回去。”
“喂,你怎麽知道我想說的是謝謝?”陸羽反問。
“不是謝謝是什麽?”
“我是想說,你今天真漂亮,美的跟仙女似得。我的好未婚妻。”陸羽嘿嘿一笑。
江依依臉頰微紅,沒有惱怒,反而跟陸羽拋了一媚眼,風情萬種,勾人的很,還舔了舔嘴唇。
陸羽正在喝茶,手一哆嗦,差點把茶杯都給摔了。
“呸。你陸小爺也就這點道行了,真有那麽好看?”江依依反問。
“真有。”陸羽無比嚴肅點點頭。
“要不本小姐就成全你吧,我的未婚夫。”
江依依看著陸羽,眼神勾人,萬惡的禦姐範兒,“今晚,香格裏拉海景房,我開好房等你。”
“喲嗬,這是在求戰?”陸羽眯起眼睛,殺氣浮現。
“不敢?”
“切。千軍萬馬在前你也沒見咱慫過不是,況何你一小娘們兒,我陸謀何懼之有?”
江依依二話不說,拿出電話就準備訂房間。
結果陸羽這狗犢子悠悠然道:“不過江大小姐,咱先說好,這開房錢算誰的?”
“算你妹,這家酒店我開的。”
“那套子錢呢?咱至少得準備五盒吧”
江依依臉頰一紅,沒有說話。
陸羽繼續說道:“還有這過夜費,小爺清清白白的身子,總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交給你吧,咱還是先商量好了吧。先款後貨,概不賒賬。價格低了,我絕對不幹!”
江依依直接放下手機,惡狠狠白了陸羽一眼。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這個賤人!”
她提起包包就走。
陸羽無語道:“擦,惡人先告狀啊。明明想做白日夢的是你丫!”
江依依腿肚子一哆嗦一踉蹌,差點自己把自己摔倒。
白日夢。
白日夢。
好吧,又是萬惡的雙關語。
陸羽出了會所,發現大廳裏米耗子搗鼓著自己的二胡,拉著一首哀婉曲子,嘴裏念著唱詞。
“一曲梅子黃時雨,鐵板琵琶紅玉牙。兩曲將軍白紅顏老,白哭送黑人。三曲清明肝腸斷,黃泉路上有誰陪?”
歌聲蒼涼,哀婉淒美,說的是一個歌女從傾慕的將軍上戰場的故事。
邊上不少年輕人都圍著他,窸窸窣窣議論著,指指點點。
講道理的話,耗爺這黃梅戲其實唱的不錯,一等一的唱腔,感情也極為到位。
不過這個浮躁的時代,哪有年輕人還懂得什麽黃梅戲,都覺得賊難聽,拿他當神經病看了。
隻是他裝束古怪,身上自有一種冷冽刁戾氣焰,倒是沒人敢來指責他擾民。
“耗爺,走吧!”陸羽笑道。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會所,上了一輛奧迪8,陸羽開車,米耗子似乎覺著沒唱過癮,剛坐在副駕駛席上,又拉開二胡唱了一曲空城計,剛開口,長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就被陸羽打斷,笑道:“別唱這麽晦氣的曲子,聽著別扭,你來點別的。”
“要不來曲揚州?”米耗子咧開笑道,因為缺了半顆門牙笑起來格外醒目。
“成啊。”陸羽點頭道。
耗爺本身就是下九流廝混的大俗人,什麽情人迷這些個葷曲兒那都是門兒清的狠。
一曲,米耗子唱的毫無凝滯,格外動情,似乎真惦念起了哪位不曾放下錯過姻緣的女子,
一曲本該葷味十足的也被他唱得肝腸寸斷,字字錦繡。
陸羽不喜現在的流行歌曲,對於京劇格外鍾情,昆曲也有涉獵,不算戲曲行家,但也算入了門,米耗子不拘一格的野曲,卻是把陸羽給帶進去了,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心生感觸,忍不住歎了口氣。
米耗子不唱了,說道:“陸兄弟,想女人了?”
陸羽點點頭,補充道:“是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