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楚是個聰明的女人,絕頂聰明。
大學時代,在劍橋這個精英薈萃的地方,她的分析和整合能力都能讓導師和同學們驚歎不已。
“你肯定是高考考元。不是也差不遠。”
陳風雷叼著煙,沒有再看孟楚楚那張讓他覺得驚豔的臉,而是轉過頭,看著下麵的長江。
神色有些惆悵。
重慶也能看到長江。
不過江海的長江已經是尾部,即將奔騰入海,可比重慶的寬大許多,也渾濁了許多。
與重慶的長江自然有所不同。
但他還是喜歡重慶的長江更多了一些。
窄是窄了些,但畢竟那是他的家鄉。
隻是他現在不得不背井離鄉,背水一戰,跟一個先前與他並沒有交集和仇恨的男人決一死戰。
因為他背後有許多兄弟在跟著他。
不上岸,大家都要陪他死。
他別無選擇。
剛出來混的時候,領他入門的一個老舵爺跟他說過這麽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他陳風雷直到今天才踅摸出來這裏麵的味道。
跟淒涼沒有關係,隻是有些無奈。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現在卻在做一個女人的走狗,心裏沒點起伏怎麽可能。
不過他覺著,自己遲早會有反客為主的那一天。
三十四歲。
一個男人最鼎盛最黃金的時代。
二十歲的他都能在重慶白手起家,三十四歲的他,帶著一個強大團隊,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如何不能在江海紮根立足了?
江海小爺陸長青?
說實話,他陳風雷不放在眼裏。
跟他經曆過的大風大浪比起來,他覺著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
“高考狀元?”孟楚楚淡聲一笑,“你猜對了。而且我是很厲害的高考狀元。我比第二名高了差不多三十分。”
“厲害。”陳風雷比了比大拇指,眼神其實沒有覺著真厲害。
他緩緩道:“我從小就很羨慕你這種人一生下來就腦袋瓜靈光的人。學什麽都快。我就不行了,天生不適合讀書。一打開書本就打瞌睡,寧肯下地做莊稼活或者跟老家夥們練拳站樁。”
“所幸歪打正著。也被我找到了一門討口飯吃的本事。剛有錢的時候,開公司喜歡專門高薪請大學生,清華北大的還不夠。什麽劍橋倫敦哈佛耶魯都請。請一個辭一個。那一個舒坦。”
“也喜歡有學問的女人。女老師必須是大學級別的或者教鋼琴的能說一口流利德語的。要麽是父母當官的漂亮女人。上過不少。今天幸好沒在會所之類地方見你。而是在這長江之上。要不然我得給你整點下三濫的手段。”
“你對我有興趣。我對你沒。”孟楚楚皺眉,“陳風雷,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楚楚小姐。我雖然喜歡霸王硬上弓,但從不對自己的合作夥伴下手。江湖上,這叫規矩,我們這種人,信這個。”
陳風雷哈哈大笑。
孟楚楚隱隱不悅。終於還是沒有再次在言語上跟這位大袍哥爭鋒相對。
“合作愉快。”陳風雷伸出手。
孟楚楚猶豫片刻,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蜻蜓點水般握了一下,便立刻縮回。
“等我收拾掉陸長青。你如果主動以身相許。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陳風雷最後說道。
孟楚楚冷笑。
轉身走下江海建安大橋,上了自己那輛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陳風雷拿著手裏的資料,也上了一輛雷克薩斯。
車上坐了兩個男人。
副駕駛則是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穿著唐裝,手裏把玩著核桃,一身儒雅氣。
開車的則是個留著莫西幹頭的青年,打了耳洞帶著耳環,麵容英俊中帶著邪魅。
陳風雷坐到了後麵耳洞青年旁邊,笑道:“被三爺說中了。孟楚楚這個娘們很符合我口味。一年前我還會抱著征服心態去馴服這匹母野馬。但現在實在不想因為女人分心。該玩的女人也都玩了。人到了我這種歲數,還為女人活著的話,那就真白活了。”
“陳爺。你不要就給我。”
耳洞青年躍躍欲試道。
“小龍,這個孟楚楚可比你現在床上那些個除了臉蛋和屁股的黃毛丫頭出色厲害很多。你要是能把她降伏,我給你一份大紅包。”陳風雷微笑道。
“陳爺,多大?”
“我在重慶的場子,包括蘭桂坊在內,你隨便挑一個。”
“陳爺,說話算數?”真名叫龍曉飛的青年磨拳肩擦掌道。
“臭小子。陳爺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不過你小子招子放亮點,這是江海,不是重慶咱自家的自留地。大人物多,咱惹不起的人也多。把你胯下那二兩肉給管住,在拾掇完陸羽之前,別給陳爺惹麻煩。”
迫不及待開始閱覽資料儒雅中年人盯著龍曉飛,冷聲說道。
“三爺,我曉得。”龍曉飛點了點頭。
“那就好。”三爺眯起了眼睛,繼續研究手裏的資料。
陳風雷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說道:“三爺,江海真是個好地方。這麽好的地方,怎麽能留給一個愣頭青?”
“風雷你是想給那個後生仔好好上一課麽?”三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不錯。”陳風雷點點頭,“我想告訴他一個道理,這個社會,是個人吃人的社會。”
他陳風雷是過江龍。
天大一頭過江龍。
在這個無比實際的社會。
誰身上沉甸甸的榮華是簡簡單單輕輕鬆鬆唾手可得?
他研究過這個陸長青的發家史,覺得他吃得苦太少了,爬起來的太容易了,他不配擁有現在他擁有的一切。
孟楚楚麵沉如水,駕駛著那輛瑪莎拉蒂,奔馳在迎賓大道上。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絕頂聰明。
一般聰明的人都驕傲。
她也很驕傲。
但在不久前,她的驕傲,被一個男人狠狠碾碎,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被殺掉了。
現在她回來複仇了。
她要讓那個男人後悔。
後悔對她的傲慢和不屑。
最好是狠狠將他的尊嚴碾碎,踩在地上,那樣才能消她孟楚楚心頭之恨。
“陸羽啊陸羽,有沒有告訴過你,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孟楚楚喃喃自語,聲音從未有過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