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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方才被鳳起抱在懷裏還不覺得冷,但這時候,坐在凳子上動也動不得,它還真覺得冷了,跳下去一地的霜也沒地方去,估計更冷。
但鳳起眼裏似乎隻有葉重琅,根本忘了它也受了傷,還餓著肚子,還……
又過了好一會兒,它又開口道:“反正你魔道中人所剩無幾,不如替妖界效力。”
“免談。”
小狐狸用大尾巴將自己裹緊,恨恨瞪著她道:“我知道你的顧慮,那不如這樣,若你有一天無法與他終成眷屬,便與妖界聯手……”
“這話題太晦氣,不談。”
小狐狸四條腿用力往一塊兒縮,一副晦氣的口吻道:“你其實無非不忍心見他重傷,要我救他一命,但我……”
鳳起再度打斷了它的話,“我改主意了,跟你談條件,你心太野且沒譜,還是算了吧。”
它已經一再一再妥協,最終卻換來這句話,小狐狸登時氣得毛都炸了,憤然吼道:“那你抱我一下,我快凍死了!”
“成交!”
小狐狸:“……”
鳳起快步走到小狐狸麵前蹲下,笑眯眯看著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然,我也體諒你修為可能並不高,不指望你讓他頃刻痊愈,但被天悲鬼琴震傷髒腑很痛苦的,你讓他睡一覺起來差不多不疼了就行。”
狐狸的臉一般是看不出太多表情的,可此時此刻,小狐狸臉上卻顯露出了悲憤的神采,可忽然,它垂頭歎了口氣,強打起精神道:“盡力而為,不過,既然你找到了炭盆,那便索性生起火來,我也傷得不輕,恐怕之後會覺得更冷。”
“開玩笑呢?你真沒看出來我在逗你?”鳳起笑著眨眼,指了指牆角的炭盆,“那東西放在這三十年了,本就是以魂魄維持原貌的,隻供觀賞,根本沒法使用,比如這個……”
鳳起說著,忽然將手伸向燭台的燭火,隻見燭火融亮,可根本無法灼傷她的手。
她早就發現了,這屋子裏所有的東西,就是喬欣莞用來維係心中惦念的,可觀看,可搬動,但是,不會損耗,就像這支蠟燭,已經燃了大半天,卻一點兒也沒見短。
也就是說,燭火雖能照亮,但那光亮也是喬欣莞的魂魄維係的,而並非是蠟燭燃燒,那就算把炭點燃了,也依然不會暖和。
然而,小狐狸在抖,它一身絨毛炸的飛起,直盯盯望著鳳起,忽然兩爪綻開尖尖的指甲,幽幽問了句,“你知道我畢生夙願是什麽?”
“不想知道。”
小狐狸沒理她,徑自道:“我總有一天……得咬死你。”
“看我口型。”鳳起指了指自己的嘴,“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清早,葉重琅終於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鳳起沒在他身邊。
小小茅草屋中飄蕩著淡淡的粥香,驅散了屋內的陰寒,寧靜的煙火氣息顯得分外靜謐祥和。
突然,被子下方一動,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從旁邊鑽出來了。
小狐狸一身毛亂還沒來及抖抖,就猛的與葉重琅四目相對,愣住了。
而葉重琅也靜靜看著它,不動也不說話,寡淡的麵容辨不出什麽情緒,麵對小狐狸,頂多算不陌生。
“醒了?”鳳起從旁邊小廚房撩了簾子出來,手裏端著一碗粥,眼睛笑得彎起,“你說你差不多辟穀了,但我剛才聽見你肚子叫了。”
葉重琅靜靜回望她,輕輕蹙眉,薄唇微動,不知又生生咽下去了什麽。
“還是不舒服麽?”鳳起放下粥碗,轉去將他扶起來靠坐,仔仔細細打量著他的臉色,雖還顯得蒼白,但氣息明顯比昨夜平穩多了。
“我睡了多久?”葉重琅的聲音絲絲沙啞,卻少顯虛弱。
“沒多久,一個晚上而已。”鳳起笑得無懈可擊,“昨天真是嚇壞我了,我也不知道你傷得有多重,但是現在看來……你還真是名不虛傳,深藏不漏,那魔將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
小狐狸狠狠白了她一眼,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床尾。
葉重琅略顯有幾分困惑,卻淡淡點了頭,“軫水的藥不比尋常,也是萬幸。”
嗯,兩個人都配合糊鬼,這畫風果然詭異。
而就在這時,小狐狸不知何時繞到了床邊,忽然一竄,伸爪子就去掃放在旁邊小幾上的粥碗。
鳳起一伸手將它拎起來,莫名其妙道:“你幹嘛?想喝鍋裏還有,打翻了你還會喝麽?”
小狐狸一臉憤慨看了看粥,又看向小廚房的方向,嗷嗚嗷嗚叫著仿佛在痛斥她的兩麵三刀。
她真的看懂了,鳳起一笑,“我剛才出去撿了些茅草枯枝,能生火。”
小狐狸挫敗無力的低下頭,一身火紅絨毛淩亂得有些狼狽,忽然挑眼看看她,滿眼的委屈。
這也算是救命恩人了啊,鳳起將小狐狸抱在懷裏,替葉重琅整了整被子,笑道:“粥還燙著,稍等等再吃,我先給它也弄點兒吃的。”
葉重琅沒說話,隻靜靜看著她抱著小狐狸,直到她轉身走向廚房,忽然問了句,“你打算養它多久?”
“這離冬天還有點兒早……”鳳起含糊說著,一撩簾子就進了廚房。
廚房裏的灶台和鍋都可以用,鳳起也是一&夜沒睡,守了葉重琅大半夜,又把昏睡的小狐狸塞被子裏,她還出去撿柴生火,找到了井打水,更甚至……她還擺了個簡易的吊繩陷阱,逮到了一隻幹瘦的兔子。
“他還有傷,不能吃肉,這兔子是我專門替你抓的,你想怎麽吃?”鳳起將小狐狸放在灶台邊烤火,拎起旁邊還奄奄一息的兔子,“怕你不吃死的,還活著呢,你喜歡生的?自己剝皮?”
小狐狸偎在灶台邊,仰頭靜靜看著她,沒看她手上的兔子,反而是看著她的臉。
鳳起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她今晨起來確實沒洗臉,難不成是燒火的時候熏黑了?
然而,小狐狸是不吃生肉的,鳳起把兔肉混在粥裏煮著,轉身又回去照顧葉重琅。
“我喂你。”鳳起端起粥攪了攪,吹涼了送到葉重琅嘴邊。
“你有心事?”
葉重琅還是看出來了,鳳起微微一笑,“你傷成這樣,我怎能沒有心事?”
來來往往,喬欣莞的魂靈一直坐在那兒,一直在縫那隻鞋,幾十年如一日。
鳳起每次路過的時候,都刻意不去看她,因為每看一次,都會掀起她心中的憤怒與急切,她恨不得現在就把宋煥秋拎到她師姐麵前,恨不得在她師姐麵前將他剁成泥。
她……突然想回孤竹了,去一趟鳩魔山,去找找殊儼……
而與此同時,扶風本家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動蕩,雲弦瑤帶回了扶風弟子的屍體,帶回了雲峰苒的屍體,也帶回如同失了神一般的雲席英。
當著家主雲睿遠的麵,藍思敬已經不知施展了多少次追魂術,屍體的魂魄不知為何破碎得厲害,追來魂竟顫顫巍巍說不出什麽,隨即又四散奔逃。而他對雲席英施展追魂術,雲席英一直重複著那幾句話,是他們想要殺了胥山君的未婚妻,卻頓悟惡行,幡然悔悟,是他命那些弟子引刀自刎,不願從命者也是他殺的,隻是希望胥山君息怒,網開一麵,不與扶風為敵。
這說辭簡直是荒唐,可藍思敬的追魂術又毋庸置疑,這些話一遍一遍從雲席英口中說出,哪怕雲弦瑤一次次質問反駁,雲席英仍舊一句也不改。
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也不知道一眾人已經探討琢磨了多久,雲睿遠終於擺了擺手,“罷了,此事確是我扶風無禮在先,落得這般,也終是報應。”
“父親,怎能就這麽算了?!”雲弦瑤憤然吼道,“分明是他孤竹不知以何種邪術殘害我扶風弟子……”
雲睿遠怒目一凝,威嚴問道:“你可有親眼看見?!”
“就算不曾親眼看見……”
雲睿遠砰地一聲拍響了桌子,“那我扶風弟子慘死之時,就連你兩個親弟弟都在場,你又身在何處?!”
“我……”雲弦瑤啞了一聲,隨即便什麽都不管了,“我當時與胥山君單獨說話,殘害我扶風弟子的,必然是他那未婚之妻!”
而這話一樣是無憑無據,雲睿遠頹然剛要擺手,忽聽坐在一旁的秦亦清開口了,“雲宗主,雲大小姐的話也不無道理,孤竹弟子素來奉守君子之道,既有未婚妻在側,又為何會與旁的女子單獨說話?此恐怕就是那葉漣處心積慮,早就安排好了的,讓他未婚妻將人殺了,他手上卻依然幹淨。此次扶風損失慘重,二公子隕落於瓊山道,四公子死於孤竹之手且不明不白,獨留下三公子還是這般癡傻失神。老來喪子,後繼無人,雲宗主還沒明白孤竹到底想幹什麽麽?”
一句老來喪子,後繼無人,幾乎讓雲睿遠當場支撐不住,他其實知道他兩個兒子是去做什麽了,十幾年過去,雲弦瑤一直癡心等著嫁給葉重琅,兩個兒子去給自己的長姐撐撐腰,威逼一番讓葉重琅就範,也是他默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