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釜中水沸兩生煎(中)
錦衣嗬嗬一笑:“聽皇後的意思。她們大約是說我長的與瓊華公主有些相像吧!”
拓跋端秀可是設想過種種她不認的場麵,卻未料到錦衣竟這般平淡而認,這實在令她大為意外,剛要言語再送幾句刺心的話,錦衣卻又說到:“不過這不算什麽大事吧?當初我入宮後不久,就聽聞過幾個宮裏的老人說過我像,當時我也很好奇呢,隻可惜這傳說裏的懿貴妃我卻是沒瞧見過的,也不知這傳言可否當真。”
“傳言?怕不是那麽簡單吧,一個人說像,顛三倒四也許是傳言,但是要是不止一個說像呢?今日本宮好奇之下為求謹慎,便把宮裏的老人都叫來問話,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可是嚇一跳,竟是個個都說你像,而且我細細查問後得知,論年齡,個頭,乃至身材樣貌你可不是像的一點半點啊,不知賢妃這又作何解釋?”皇後說著眉眼微瞪著瞧她。似乎透著一份自信。
錦衣眨眨眼轉頭卻是輕笑:“解釋?皇後娘娘希望我給您一個什麽解釋呢?自古麵貌相像者就是常見的,總不能因為相像就一定有什麽關係吧?再說了,昔日裏太後也是招了我來說話的,還說瞧著我的眉眼與那懿貴妃有幾分相似,但太後也是與錦=無=錯==m.=QuleDU=com衣隨口提起罷了,也沒強要錦衣給個什麽解釋。皇後娘娘,若是此時有人說你我有些相像,那是不是您也要找個理由來解釋下,你我為何相像呢?”錦衣突然搬出了太後來擋,令躺在軟榻裏的太後也是意外,但是她聽的出來話音之後的相對,卻幹脆沒做聲的躺著,一副與己無關般的架勢,但是她卻是掃了錦衣一眼,而錦衣則淡定自若的撫摸著肚子淺笑與皇後相言,好似並未感覺到這裏的殺氣一般。
“你,放肆!”拓跋端秀被錦衣這種不當事的態度給激怒了,尤其是錦衣竟搬太後出來暗示自己小題大做,便當即轉身假咳了一聲而伸手,當下跪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丫頭跪行向前,從懷裏掏出一份卷宗一樣的東西遞交了過去。
錦衣掃了一眼那跪行上前的丫頭,心裏泛起一陣波濤,那人正是鈴蘭。
當下錦衣雖是不動聲色,人卻還是忍不住心中虛了些:這鈴蘭難道不知好歹定要置我於死地?
拓跋端秀此時一揚手說到:“賢妃娘娘,敢問您是蘇大的親女嗎?”
錦衣此時隻能見招拆招,當即笑言:“皇後娘娘手裏拿的應是我蘇錦衣的記檔,上麵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嗎?何必再問?”
“哼。這個時候嘴巴還那麽滑,不錯,這是你的記檔,我叫人去調了來,上麵可寫著你是蘇大之女,但是很巧合的是,當年這蘇大可是跟在我爹身後的一個隨從,我知他有一女,但此女我記得明明小我三歲來著,按照正選,隻怕下期選秀她才有資格入選。可是賢妃娘娘啊,你好似與我相差不過數月,這倒是令我驚訝,什麽時候這蘇大竟冒出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來?”
錦衣聞言略是一驚,眉略挑的說都:“皇後娘娘說的奇怪,你幹嘛非要把我和蘇小姐相提並論呢?她是蘇家嫡女無錯,可我也是蘇家義女啊,皇上選秀之時可沒說義女不能參選,您這是發的什麽難啊!”
“義女?”拓跋端秀眼都瞪直了,本來她查到此記案上是如此言語,還以為自已更能抓著這個把柄而證明蘇錦衣乃是假冒。但沒料她竟是如此不當事的認了。
“是啊。是我幹爹的義女啊,我來時所報的記案上就是這麽寫的啊,難道我這記案上不是嗎?”說著她起身走過去從皇後手裏拿過記案翻開,而後故作驚訝的說到:“咦,這是這麽回事,怎麽寫的是‘之女’,生生丟了個‘義’字呢,哎呀,無怪乎皇後娘娘會以為我作假了,哎,太後明鑒,皇後娘娘明察,我的戶籍抄錄上是有備份的,若是不信可以反查下去,定是有人大意漏了字。”
拓跋端秀一聲冷哼:“查是自然要查的,但你也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說著她對著太後便是福身而言:“母後明鑒,自古宮闈對血統要求甚嚴,戶籍核查也從不敢疏漏,怕的就是汙穢了皇家血統。賢妃由一下等宮女躍至宮妃一級仰仗的是皇上的寵愛,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可以縱容於她,今日裏偶聞此事一查之下,端秀十分驚駭於賢妃的身份,若然真和當年的瓊華公主有所關聯,且不說傳出去是否不雅,隻血統一事就足令人擔憂了。還請太後您下旨,將賢妃囚禁於宮中細查,將所查之事交由皇上公斷!”
錦衣此時瞧了皇後一眼便也衝太後相言:“太後,皇後娘娘治理後宮,對錦衣血脈有疑要查。這是應該的,錦衣也願意自封於宮中請太後皇後派人查實,不過,錦衣鬥膽有一請,還往太後準予。”
“請求?”拓跋端秀見錦衣自以為是的敢讓自己查,不由的心花怒放。畢竟隻要錦衣傻乎乎的待在宮裏等著,她就能把這張殺人的利網布置的更加完美,隻是錦衣末了的一聲請求令她有所詫異,當下竟是擔心的瞧著錦衣,不知道她肚子裏打什麽鬼主意。
“賢妃說請求,那姑且說來聽聽。”太後已經完全明白此刻皇後的發難是要逼自己做個去留的選擇了。於這個選擇,其實她所牽掛的便是錦衣腹中的孩子,畢竟那是她的皇孫!若是沒這個皇孫,按眼下的情形,她是全然不用皇後發難,自己也要悄悄的奪了錦衣性命的。可是現在皇後提前發難,她的選擇將要在宗親外戚的掌控與皇孫之中選一個了,而兩者都有讓她所顧忌的,所以其實她的內心更傾向的是拖,拖到錦衣生產之後再說。
“太後容稟,錦衣所求隻是一事,無論此事大小都請勿告知於皇上,由太後您來公斷定奪!”錦衣說著頷首已做謙恭。可這話聽的拓跋端秀竟想大笑:這賢妃是傻的嗎?她所能仰仗的便是帝王之寵,如今她自己要求不予帝王公斷,看來她是想自掘墳墓!太後公斷?太後可是我的姨媽!她難道會向著你不成!不過你休想讓我有失全之錯,將來讓皇上尋我的不是!我既然要發難,自然是有備而來!
心中如此想,她也不等太後發話就在旁相言:“賢妃怎麽能這麽想?你是覺得這事太小不予上報呢?還是覺得以此能顯出你的體諒?太後!端秀自為後以來所奉不過是禮字當先,這一年多來更是處處所求和睦。今日裏若不是撞上這事為求一個禮法的恭全,也不會如此來請太後您斷言。今日的事,端秀還是認為要上報於皇上請陛下公斷的,畢竟這關係的是賢妃娘娘的血統,更關係著皇家的血脈。做不得小。再說了,若是不予皇上公斷,將來有什麽差池了,皇上隻怕會怪端秀不公的。”
“太後!錦衣敢於讓太後和皇後娘娘查,就是對二位十分的放心,至於皇上那裏,錦衣請太後與皇後想想陛下的身子,如今皇上才是過了危險期,正在康複,實在不能勞心勞力,這等查驗之事,何必煩勞陛下呢?還請太後與皇後體恤皇上身體,以龍體安康為重!”
錦衣一臉關心與誠懇的模樣,將拓跋端秀氣的是眼裏都噴著火:“賢妃這話說的怎麽如此別扭,你難道是在暗示太後與本宮都不體恤皇上嗎?”
“錦衣不敢,錦衣隻是有所請罷了,既然皇後娘娘也是體恤皇上的,那麽這件事就請太後公斷,想必皇後娘娘也是願意的吧?”
“你……”錦衣的話噎住了拓跋端秀,令她氣惱的不予多說而轉頭去向太後請,就在此時太後也終於發了話:“夠了!哀家這幾天本就不舒服,你們倒在我跟前嘰嘰喳喳上了,一個是皇後,一個是賢妃,這就是你們的孝道?成何體統!”
太後一不悅,兩下裏都隻有低頭的份兒,而太後也坐了起來一臉不快的說到:“皇後,您一心維護宮製血脈,哀家明白你的苦心,但是今日裏我叫賢妃來時不是和你說的清楚,先問問再說嗎?如何變成質問了呢?好,既然說查,那哀家就接了這擔子叫人查就是。賢妃,你可是宮妃,皇後與你相言,你怎可嘴尖耍滑為逞口舌之快而以下犯上?真是不知規矩!你說,哀家是罰你禁足呢還是發你抄經?”
錦衣立刻低頭上前:“太後教訓的是。是錦衣糊塗失了分寸,依照宮規該是禁足三日的,而錦衣身為宮妃,罪加一等,錦衣願在禁足三日中,將佛經達摩祖師言抄錄一遍!”說著錦衣轉身向皇後:“錦衣有錯,還請皇後恕罪。”
錦衣如此言行,拓跋端秀也隻能客氣的說不計較,而太後則又說到:“罷了,此事就由哀家來查吧,皇上那裏差人去報一聲也就是了。皇後就先回去吧,哀家會好生處置的。”
一句好生處置裏,竟滿是客氣的意思,但偏又下了逐客令,拓跋端秀立刻明白自己還是惹惱了太後,但是她看到錦衣的肚子,卻又覺得值,當下也就聽話的應了告退,人卻是心中暗道:哼,今天不過是把你囚起來罷了,明日裏就叫人壞你名聲,我看姨媽還能將就你的肚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