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愣了五秒鍾,拋出一根大前門扔給夏晚秋。
夏晚秋接過,又拿過他手中皺巴巴煙盒,給塞了回去。
她說道:“我戒煙了。”
陸羽哦了一聲,將手中半截煙頭滅了,排在地上,地麵上煙頭已經圍成了一個小圈。
“12345——”夏晚秋數了數,總共九根,沒好氣道:“少抽點煙,要抽也抽好一點的。”
“習慣了,別的煙抽不慣。”
他是個極為念舊的人,特別容易被慣性的力量潛移默化。
譬如以前習慣了夏晚秋站在身後,突然走了,他就覺得心裏空落落。
現在她回來了,那塊缺著的部分,也就再次被填滿。
但是——
夏晚秋回來了,另一個對他而言明顯更重要的女人——他的妻子——卻離他而去,這種空洞的感覺,又如何才能被填的滿?
夏晚秋陪他蹲著,指著天上的雲朵,笑著說道:“陸羽,你看天上這些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複如斯,你又何必煩惱再說了,那丫頭又不是不回來。”
陸羽苦笑道:“姐,說是這樣的說,但我總得有一段適應時間。從我來江海到現在,傾城就一直在我身邊,已經習慣了,現在一時半會兒的,我又怎麽適應的過來?”
“可憐的小家夥喲。這才剛結婚,媳婦兒就不見了。哈哈——”夏晚秋揶揄著笑。
“姐,你這個是不是傳說中的幸災樂禍?”陸羽沒好氣道。
“喂,把我夏晚秋想成什麽人了。不過你呀,過分沉浸在裏麵也沒意義,還是先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夏晚秋正色道。
“姐,你怎麽什麽都知道,老實交代,什麽時候回來的,還是說壓根就沒走?”陸羽疑惑道。
“走是真走了,我可沒你想的那麽無聊。回來得有兩天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好吧,真當你姐我幫著蘇少商打理家業十年,就全在為他蘇家做牛做馬?”
夏晚秋白了陸羽一眼,接著說道:“我哪有那麽傻,姐在江海十年,人還是認識不少的,人情也做了不少。雖然不記情分的人居多,但總還有買我夏晚秋幾分麵子的。”
“哪敢,姐您在我心中,可一直都是高山仰止。”陸羽笑了笑,“既然兩天前就回來了,怎麽現在才來找我?”
“你一個有婦之夫,我一個剛離了婚的女人,來找你幹嘛?你死豬不怕開水燙,姐我還要臉麵。”夏晚秋沒好氣道。
陸羽幹笑,“那現在呢,怎麽舍得出現了?”
“還不是怕某個剛結婚跑了媳婦兒的小家夥想不開,萬一哭鼻子怎麽辦?”夏晚秋揶揄道。
“哭鼻子倒是不至於。”陸羽起身,伸了個懶腰,“進去說吧,在這外麵站著也不是一回事兒。”
夏晚秋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
夏晚秋回來了。
她為什麽回來,陸羽心知肚明。
心裏是樂翻天了的,當然麵色上還是要繃著。
這娘們兒臉皮薄,萬一笑得太騷-浪-賤,把人給嚇跑了怎麽辦,那他陸羽不得哭死了,千金易得名士難求哇。
書房內,陸羽找來紙和筆,在上麵寫寫畫畫,很快就勾勒出來一張由人名組成的序列圖,遞給了夏晚秋。
夏晚秋接過,微微皺起了眉頭。
排在第一序列,自然是蘇少商為首的蘇氏三兄弟,後麵拉了兩條分散的線條,分別指向陳琅琊和張大標。
又在陳琅琊的名字上加了一個著重符號,後麵拉了一條虛線,寫下了陳青帝三個字。
接下來則是段天狼的名字,後麵括弧加了個星號,代表已經死去,後麵拉了條線,寫下黃養神三個字,標注則是詠春宗師,又把黃養神的名字和陳琅琊連在了一起。
第三序列,則是趙長生三個字,後麵引申出來“江海門閥趙家”六個大字,再後麵則是一大片留白。
“弟弟,你的敵人可一點都不少。”夏晚秋凝聲道。
“可不是。不過這江海的江湖,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我既然來到這裏,站到這裏,就不打算挪位子了,總要踩著一些人的屍骨才能上位。”陸羽淡聲道。
“打算怎麽做,又為什麽給我看這個?”夏晚秋直接問道。
“還能怎麽做,現在巡視組在江海,大家都是夾著尾巴做人,他們不敢動我也不敢動,但巡視組早晚是要走的,那時候就是生死相見。我沒有被人殺死的想法,我得滅了他們,一個一個來,一個也不能少。至於為什麽給你看——”
陸羽笑了笑,“姐,咱倆誰跟誰,你不幫我幫誰。你弟弟我這盤棋,我這個狗犢子帥有了,王玄策這個狗頭丞相有了,那不還差一個真正能上台麵的名士麽,千金易得,名士難求,你夏晚秋可不就是那個名士。”
“你這小家夥,倒是挺會抓壯丁,先說好,打打殺殺什麽的,可不適合我。”夏晚秋沒好氣道。
陸羽嘿嘿一笑:“當然,那曹操也沒讓那狗貨——不對、是荀彧上過戰場不是。夏晚秋同誌,這外交工作,後勤工作就是留給你的。”
夏晚秋想了想,直接說道:“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麽買賣,但你要做的事情,哪樣隻怕都是燒錢的。蘇氏把你踢出去了,你的第一座樓算是塌了。”
“好在底子還在,劉三爺留給你的東安集團能拽到手裏還是要拽到手裏,姐姐我是白身出門跟蘇少商離的婚,就剩下幾百萬小錢,全拿給你也不夠塞牙縫的,所以你就甭打我主意了,還是要自己去賺才行。”
“那是肯定。”陸羽點點頭,“姐,你繼續說,我聽著。”
“李景略和江依依,算是你的助力,但這種人,不能跟他們交心。且你不能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不弱於李景略的大人物我倒是認識幾個,有機會還是要幫你聯絡聯絡,這樣就算被人過河拆橋,也不至於死的太慘。當然具體怎麽做,你還得聽我的,另外就是,涉黑的事兒,我不會去做,你也不準去做,既然王玄策跟了你,那這種事情以後就全交給他。”夏晚秋繼續說道。
“你是我姐,你說了算。”陸羽嘿嘿一笑。
夏晚秋被他笑得渾身雞皮疙瘩,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傻,笑得跟一白癡是的,姐回來幫你,就這麽值得你高興?”
“那能不高興,我高興的都快上天了,正欲與那太陽肩並肩。”陸羽正色道。
“浮誇。”
夏晚秋嗔了他一眼。
其實挺好,那個如驕陽般耀眼奪目的男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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