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章 身入鬼門(二)
洛惜顏的話一出。令錦衣睜大了眼,她急忙跪行兩步,低聲求辯:“主子,奴婢說話不敬是奴婢的錯,奴婢認罰,可是奴婢不過是去內務處時繞了路而已,怎麽就要罰去暴室?主子您治宮從來嚴明,今日要罰奴婢也請讓奴婢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錦衣說的是不卑不亢,但更多的卻是心裏發恨:我好歹是你的人啊,你卻為了讓自己少些是非而把我送進暴室,洛惜顏,你愛惜自己沒錯,可是你卻要自傷羽翅!
洛惜顏抽了嘴角看了眼安貴人,於她,若是早先,這麽一個貴人她連眼都不會抬一下,可是現在,她是落架的鳳凰,麵對這樣的小鬼,卻隻能忍氣吞聲,因為她知道。安貴人正搬著太後在砸她!
“安貴人說你在水榭內,步行妖嬈,脫鞋取襪,還唱歌意欲yin*皇上……”洛惜顏說著,將手裏緊捏的帕子甩了出來:“你瞧瞧,你把這東西丟在地上,是,是想讓皇上來尋你嗎?行為不檢,奇巧宣yin,安能不去暴室?”
錦衣一臉迷茫的搖頭:“主子,奴婢沒有啊!奴婢隻是在水榭內杵了腳,不得已才脫鞋查看,哪裏有什麽妖嬈yin*?至於這帕子也是不察而遺失罷了,奴婢真的沒有啊,再說,奴婢|無|錯| m.[qul][edu].com隻是出入水榭,略有失態也在偏靜之處,這怎麽會是****皇上呢?”
洛惜顏聞言一頓看向安貴人,曹映秀立刻上前一步指著錦衣說到:“你這丫頭真是嘴硬!被我撞見在水榭不檢,便想砌詞推脫,你在水榭都能不軌,去了別處隻怕更是舉止放浪!再說了,你怎麽就知道皇上不在水榭,那蔡總管都在附近,皇上隻怕就在水榭!”
錦衣當下一舉手:“主子,您看看,這是奴婢遇到安貴人的時候。被安貴人給抓的!”錦衣說著揚了臉:“主子您再看看奴婢的臉,這是被安貴人打的,若是皇上在跟前,安貴人豈會如此暴行?她分明是誣陷奴婢,主子,奴婢求您做主!”錦衣說著便眼含淚的瞪向了曹映秀。
曹映秀眼一翻,當下就罵到:“你這個狐狸精,你又在這裏惺惺作……”她正說著被身旁的丫頭一扯,繼而那丫頭便在曹映秀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頃刻間曹映秀盛怒的樣子便轉化成含毒的冷笑,她一揚手說到:“好好,你說是我暴行,你說是我誣陷你,那不如咱們這就一起去太後跟前評評理去,問問太後你的行為算不算不檢!”說著她便一轉身衝著洛惜顏說到:“貴妃娘娘,映秀是個直性不會拐彎抹角,見到這等不知檢點的丫頭,也是一定出手教訓的,如今我動了您的丫頭,傷了您的麵子,映秀這裏給你道歉!”曹映秀說著福身一下。卻又繼續說到:“可是,這當丫頭的瞞著自己主子在外****皇上,這等事映秀卻看不過眼去,貴妃娘娘,不如咱們這就去太後那裏,請她老人家來處……”
“不用!”洛惜顏有些急的打斷了安貴人的話語,她高抬著頭說到:“我已斷了的事,何須去打擾太後娘娘,錦衣她自己行為不檢,理應收罰,春梅,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給我叫人拖了她去暴室!”
春梅聞言隻能應了出去喚人,可才走兩步就聽到安貴人的聲音:“紅綾,去幫著喊人!”
“是。”那丫頭應著便追著春梅出去,春梅咬著唇看了一眼主子卻不能說什麽,隻能往外走。此時洛惜顏瞧著安貴人,挑眉而問:“安貴人這是什麽意思?”
“貴妃娘娘多心了,映秀沒什麽意思,隻是怕這事傳出來,人人都以為娘娘您是作戲那就不好了,所以啊,這事還是映秀的人去比較合適!”曹映秀說著臉上飛著傲色,看向錦衣的眼裏泛著毒光陰冷。
錦衣不予理會曹映秀,此刻隻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洛惜顏。於那嬌蠻的曹映秀,她是足能料到自己被她撞見後的下場,可是第一場賭,她賭輸了,皇上竟然沒有現身!雖有蔡寶趕來解圍。但她知道,以這條路而翻身,皇上是真的拒絕了她。
隻能再求時機的錦衣無奈的回宮開始了第二賭。賭這個貴妃主子能以一顆借寵而算的心來包庇她,隻要曹映秀不能一力整死她,她就還有機會。可是!可是貴妃主子卻在聽到太後兩字的時候就徹底的將她推了出去,隻要能化解了事,她蘇錦衣的生死根本不會被貴妃主子在意!
滿眼都是失望,滿眼都是痛楚,錦衣此刻對這個外表美貌內心溫婉的女子沒有一絲好感,她的心在冷笑,笑自己竟然如此糊塗的豪賭了兩次!
院裏很快就來了執事太監,錦衣不等他們動手,就自己起了身,無一語而出。喊冤是無用的,她不想浪費唇舌,但在眼掃到春梅那一張擔憂的臉時,她動了唇:蔡寶!蔡寶!
她無聲的喊著,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一入暴室,便可大可小,但就是最輕的懲罰於她都可能是一場夢魘。
渾渾噩噩的走到暴室所在的角院,她不敢邁步,那裏曾有的記憶令她從背部都生著一絲寒意。但其後太監的推搡依然讓她踉蹌入院。
“貴妃處的丫頭,行為不檢,奇巧宣yin。”押送的太監沒什麽精神的交代著,轉身便走了,院落裏抓著柳條的肥肉嬤嬤嘴角一抬,抓著柳條就杵在了錦衣的下巴上:“哼,仗著有些姿色,就這麽恣意妄為,膽子倒不小,得了,到了暴室。嬤嬤我就讓你好好知道什麽叫宮規!”說著一柳條的就抽上了錦衣的臉,當下那本就紅腫的臉上凸顯出一道紅印來!
錦衣吃痛的跳腳蹲身,一邊捂臉一邊往邊上縮,口裏嗚咽。那肥肉嬤嬤冷笑著說到:“按照規矩你要在我這裏做十天的活路,你若做的好,十天後就能回去,可你要是做的不好,待上幾個月也是可能!知道嗎?”
錦衣不是傻子,連忙應著知道,那肥肉嬤嬤一指院落裏的破屋便說到:“進去到裏麵浣洗!”
錦衣趕緊點頭衝進了那破屋,此時安貴人身邊的丫頭紅綾卻走進了院裏,衝著那肥肉嬤嬤招了手。
肥肉嬤嬤眼尖,笑嗬嗬的湊了過去,兩人耳語一番後,那紅綾竟塞了個金錠進了肥肉嬤嬤的手,當下看的肥肉嬤嬤一臉喜色的塞進了袖袋,繼而不斷的說著:“紅綾姑娘您放心,這事我一準辦的漂亮,保管叫她有苦說不出!”
此時錦衣站在一群蓬頭垢麵的女人麵前,她的進入令大家紛紛側目凝視,但片刻後卻也一個一個的轉了臉,各自掛著冷漠與同情去做自己的事,隻除了一個人,一個坐在地上捶打著一盆子上漿衣物的女人。
一身宮裝破碎如絲縷,裸露的肌膚上全是紅痕交錯,她發淩亂,臉上全是灰,但她的眼眸裏卻浮著恨意。
錦衣一頓,不由的口裏喊到:“湘秀姐!”
這話一出,那女人似瘋了一般,拎著洗衣棒就衝了過來,照著錦衣的身上就砸了下來。
“啊!”錦衣吃痛的叫著閃躲,不住的喊著:“別,別打,我,我又沒欠你什麽!”
“是你,是你弄碎的鐲子。是你,是你!”湘秀大叫著再掄棒子,慢慢的身邊的許多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也把錦衣圍住,紛紛的動手動腳。
“啊,救命,啊!”錦衣這一身嬌柔,哪裏承受的了,她拚命的叫著喊著,往門口衝,此時肥肉嬤嬤卻也進了屋,一甩柳條抽打著身邊的幾個人,大家紛紛吃痛閃避,亂局倒也解了,隻有湘秀還似瘋子一樣,一把將棒子掄上了錦衣的背,打的錦衣一頓,人翻了白眼倒了地,什麽也不知道了……
鳳藻宮裏,洛惜顏直勾著一雙眼盯著銅鏡裏的自己,片刻後將銅鏡砸向了地,使勁的踩踏。而在她身邊的春梅眼含淚的衝上去將她抱進懷裏相攔:“主子,主子,您別這樣,別這樣啊!”
“春梅,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
“不,主子您也是不想這個時候在雪上加霜罷了……”春梅嗚咽著,她明白若是今日的事真被安貴人借題發揮給太後知道,隻怕主子真就完了。
“可是你看到了嗎?錦衣她,她恨我!她在恨我!”洛惜顏說著一把推了春梅,看著她問到:“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你知道嗎?”
春梅隻能點頭:“主子心裏難受,奴婢知道您不願,可這是……”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洛惜顏忽然一臉正色的接了話,她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我要賭,我要賭一把!”
“主子,您,您說什麽?”春梅一愣沒能反應過來,而洛惜顏卻低聲而堅定的說到:“我要賭一把,賭皇上到底對這個錦衣有什麽心思!明天,明天你去找蔡寶,你去告訴他,他的幹妹子被安貴人相逼,弄到暴室去了!”
“蔡寶?”春梅一愣,立刻想到了錦衣走時對自己無聲的大喊,而此時洛惜顏卻看著窗欞一臉迷色的說到:“我能不能複起,也隻在這一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