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m傷勢不輕,有碎玻璃進了顱內,導致了內出血,做了兩場手術才取出來,被送入重症監護室,四十八小時內沒有再出現問題才是真正度過危險期。
薑晚好和顧氏夫婦都在監護室門口的長椅上坐著,蘇瑕一直都握著薑晚好的手,可她的手怎麽捂都捂不熱,一直都那麽冰,仿佛沒有血液流經一般。
“阿好,別擔心,沒事的,會沒事的。”
薑晚好低下頭,氤氳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小蝦米,他要是有事怎麽辦啊……”
蘇瑕捂住她的嘴不準她再亂說:“你別自己烏鴉嘴,tam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你什麽時候見過他有事?”
的
“可是醫生也說,手術後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危險。”
蘇瑕抱了抱她,安慰道:“外國人比較保守,而且當醫生的都愛危言聳聽,別理他們。”
顧東玦也在一旁說:“放心吧,tam不會那麽輕易就有事的,以前他還曾跟人家飆車,車爆炸了,他人也才受輕傷。”
薑晚好心神未定,現在正是急需安慰的時候,他們兩人的話讓她有了些信心:“真的嗎?”
蘇瑕萬分肯定:“真的。”
那就好。薑晚好高高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來,重新在長椅上坐下,過了會兒,她道:“小蝦米,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夠了,你注意你自己的身體。”畢竟是九個月的孕婦了,站久了身體也不舒服。
蘇瑕指了指地麵:“其實我今天開始就要在醫院待產,就在這家醫院的十五樓,我坐電梯下去很快的。”
薑晚好微微一愣,不禁輕輕摸上她的肚子:“好快啊,你都要生了。”
她失去第一個孩子的畫麵還清晰在腦海中,轉眼她已嫁做人婦,又懷孩子,而自己卻還是和當年一樣,對未來毫無頭緒。
蘇瑕摸著肚子,提到孩子她臉上總是不禁帶上笑:“不用羨慕,你也去生唄。”
薑晚好避重就輕道:“哪用那麽麻煩,反正你的兒子和女兒都要管我叫幹媽。”
蘇瑕搖頭笑起:“好啦,那我去休息會兒,你也不要太累了,tam一定沒事的。”
薑晚好魂不守舍地點頭:“嗯,我知道。”
說是知道了,但蘇瑕心裏也清楚,她不可能真的去休息,但那種心情她也能理解,隻希望tam真的能吉人天相,別讓她再這樣擔驚受怕下去。
一路被顧東玦扶回到待產房,蘇瑕還是忍不住歎道:“其實我真沒想到,阿好最後真和tam在一起。”曾經她以為他們兩人即便糾纏再深也不可能善終,沒想到幾個月時間,他們已經盡力了這麽多生離和死別,看薑晚好的樣子,這輩子大概是非他不可了。
顧東玦將被子拎起來抖了抖,又在床上摸了摸——事先檢查一遍已成他的習慣,幾個月前蘇瑕來醫院輸營養液,病床的被子裏竟然藏有蛇,雖然是無毒的,但對於懷孕在身的蘇瑕來說,也是及其危險,後來查實,是蘇瑕在珍珠杯的比賽的對手做的。
他道:“tam是認真的,我聽bale說過不少事,我了解tam,他如果不是真的上心,不會做那麽多事。”
tam太前科累累,蘇瑕不大敢真的相信,隻得道:“但願吧。”
顧東玦將被子拉上來給她蓋上,又開了暖氣:“你現在別想那麽多,顧好你自己就行,媽已經準備動身過來了,你的產期也就在這幾天了,tam那邊我留意就成。”
蘇瑕安心地閉上眼睛:“好。”
……
醫生說tam要度過四十八小時才能脫離危險,而他也整整昏迷了四十八小時,這四十八小時裏,每一分鍾對薑晚好來說,都是撞響她警鍾的杵,她一開始還能冷靜,可等到第二天晚上tam還沒醒,她就真開始慌了。
醫生說隻要人醒了就沒有生命危險,那如果沒醒來呢?有生命危險到什麽程度?會不會一輩子都不醒?
薑晚好抱著膝蓋蹲在病房門邊,看著他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就忍不住自責,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恨不得自己能代他受這份罪。
“good-evening,miss-jiang.”醫生已經帶了護士進來,準備給tam做檢查。
“good-evening。”薑晚好看到他們心頭一緊,“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醫生擺擺手道:“不要緊張,我們隻是幫病人做一下檢查,看看他術後恢複的情況。”
薑晚好捏緊衣角:“好、好的,需要我配合什麽嗎?”
醫生掰開他tam的眼皮照了照眼珠:“他一直都沒有醒來過嗎?”
“一直沒有。”
醫生皺了皺眉,有些想不明白地說:“這就奇怪了,根據我們之前的推斷,他應該會醒的,畢竟這個手術非常成功,他的身體素質也很好,不應該恢複這麽慢的。”
薑晚好聞言心中一緊:“沒有醒,是不是情況很嚴重?”
“這個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知道,現在我還不能確定他沒有醒的具體原因。”
這時蘇瑕和顧東玦也進了病房,見醫生都在,不由得嚴肅了幾分:“阿好,怎麽樣?”
“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在病房裏休息?這裏有我呢,你怎麽要不攔著她點。”後麵那句薑晚好是對顧東玦說的,她走過去扶著蘇瑕在椅子上坐下,孕婦的身體太沉重,她肚子又比一般人大,她看著都擔心。
蘇瑕握了握她的手:“我不放心下來看看,tam還沒醒嗎?”
薑晚好微微抿唇,輕輕搖頭,蘇瑕道:“別擔心,醫生說的時間也隻是大概,不可能一定準確到分毫不差,讓醫生繼續看看吧。”
這樣的話薑晚好已經聽了好多,可事實就是tam到現在還沒醒,薑晚好已經開始鎮定不了了,握緊蘇瑕的手說道:“小蝦米,我怎麽覺得我這心跳得厲害,真的沒事嗎?我、我好擔心。”
蘇瑕隻能一遍一遍地重複:“沒事的,沒事的。”
醫生已經開始給tam做檢查,顧東玦走過去看了看,目光掃過床上的人,發現他在被子下的手似乎輕微地抖了一下,他倏地眯起眼睛:“tam?”
聞言床上的人立即不動,改成睫毛顫抖,而且嘴角若有若無幾分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一巴掌就往他臉上招呼:“別裝了!我都看到你在笑了!”
被揭穿總算是演不下去,原先躺著一動不動死氣沉沉的tam,忽然驟醒,睜開了眼睛,那眼睛清明如洗,哪裏有半點昏迷許久的色彩,他一睜開眼睛就猛地起身:“哈哈哈,咳咳咳……驚喜吧!”
薑晚好和蘇瑕倏地站起來:“你早就醒了?”
tam一邊咳嗽一邊笑,似乎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蘇瑕不可思議道:“你在騙我們?”
見三人的臉色好像沒有因為他的醒來而感到開心,tam也有點小忐忑:“誰騙你們了,我就是醒了,看病房裏沒有人,我又累了,然後就又睡了一覺,一直睡到剛才你們吵醒我。”
“你!”蘇瑕被他的幼稚給氣笑了,“你看阿好都為你哭成什麽樣了!你剛才醒了也不起來,你就是存心的!我都被你氣得肚子疼。”
顧東玦立即走過去攬住她,tam舉起雙手投降:“別介,你這肚子的責任我可不敢扛。”
薑晚好一直站在一邊沒說話,忽然轉身往外走,背影看起來又幾分怒氣,蘇瑕在後麵喊了幾句:“阿好,阿好……你看,人都被你氣走了!”
tam有點懵了,沒想到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一時不知所措:“真、真生氣了啊……”
蘇瑕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守了你兩天兩夜沒合眼,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一直等著你醒,你倒好,醒了還假裝沒醒。”
tam立即掀開被子:“我去找她。”
顧東玦道:“你以為你是超人嗎?你剛做的可是開腦袋動手術,剛醒就要下床,神經病吧。”
tam已經開始感到腦袋疼,醫生按著他重新躺下,可他已經開始急了:“那你們去幫我追她回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還不成嗎?”
蘇瑕走路不便,自然隻能顧東玦去,顧東玦才轉身,就見有人從門外進來,他攤手:“來了。”
的確是薑晚好出現了,她看不出什麽特殊表情,直直走到了tam病床邊。
tam很怕她是真的生氣了,連忙解釋:“晚好,我真不是故意耍你的,我其實……”
話未說完,但他已經說不下去。
薑晚好手中拿著一個禮盒,裏麵是一枚戒指,白金的,款式簡約大方,很漂亮。
tam愣愣地看著戒指不知所措。
薑晚好有點別扭,但卻沒有逃避,微微揚起頭,堅定且清晰地說:“你不是問我能不能娶我嗎?那句話我沒回答就不算數了。現在我問你,我能不能嫁給你?”
薑晚好向來敢作敢為,但沒想到連當眾向男人求婚都敢做,眾人有一瞬間的怔愣,旋即便是小驚呼,蘇瑕都忍不住鼓掌:“太帥了!”
“雖然我沒聽見你跟我告白的那些話是什麽話,但是我覺得其實再多華藻的話語,都不如一句——我愛你。”
薑晚好抬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已經戴有一枚同款女戒,她看著他發怔的眼眸,微微一笑,再重複一遍:“我能不能嫁給你?”
tam終於回神,立即先起身來抱住她:“當然……哎呦,疼疼疼——”
薑晚好被他的冒失弄得哭笑不得,連忙扶住他:“你慢點。”
tam趁勢抱住了她,往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當然能了,我愛死你了!”
薑晚好壓著他躺回床上,臉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呼吸,嘴角始終帶著笑。
蘇瑕和顧東玦相視一眼,都為他們的修成正果感到高興,蘇瑕摸摸肚子,忍笑道:“好了,剩下好像沒我們什麽事了,醫生,檢查能晚點再做嗎?我看他這樣也不像有什麽事的人。”
醫生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看陣勢也能猜出一兩分,很識趣地不做電燈泡:“ok,ok。”
一幹閑人都離開了病房,隻剩下膩歪在一起的兩人,薑晚好怕他的頭難受,想扶著他躺下休息,但tam卻說自己沒事,依舊抱著她不撒手,在她耳邊聲音輕緩繾綣地喊:“老婆。”
世上有些詞匯,聽起來很簡單,但從特殊的人嘴裏喊出來,便成了這世界無法替代的溫柔。
她笑:“婚都還沒結,證也還沒領,誰是你老婆。”
tam哼道:“反正你是跑不掉了,早叫晚叫都一樣!”
“不跑,打死我也不跑。”
薑晚好輕輕蹭了蹭。
其實她喜歡他很久了,隻是不敢說,不敢表現,怕他根本不愛她,如若被拒絕那該有多丟人,所以才一直揣著那份驕傲矜持著,可在經曆了這些事後,她真的不想再等了,世事無常,誰知道誰的明天在哪裏,她昨天開始一直在後悔,後悔沒在他求婚的時候立即答應,如果他真的再也醒不來,那該有多遺憾?
不過,幸好,上天對她不薄,還是將他還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