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臨絕境。
在一個化勁宗師的氣勢籠罩下,陸羽沒有絲毫慌張。
為什麽要慌張?
不就是找外援麽。
好像他也有。
“保鏢!”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玲瓏倩影就閃電一般撲了出來,肩膀下沉,一彈一縮一炸,如一頭優雅雪豹,撞在了皇甫奇身上。
皇甫奇直接就被撞飛了出去。
衝的有多威猛,飛的就有多狼狽。
皇甫奇躺下去就沒能再爬起來。
他看著這突然冒出來、如雪豹一般優雅的女人,咳著血,眼裏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囂張,滿溢的全是恐懼。
同樣是化勁級別的武者,也有高下之分。
三年前,李鳳年在跟陳青帝決一死戰的時候,他皇甫奇作為陳青帝身邊的一條狗,也來到了江海,對上的就是現在出現在他身前的這個女人——葉青竹。
那時候的葉青竹,遠沒有現在這麽強,但他還是被活生生斬斷了一條手臂。
心裏早就留下了陰影。
此刻又見到了這個女人,他心裏恐懼愈甚。
“皇甫奇,另一條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葉青竹冷聲說道。
“這……葉、葉青竹,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想要割掉他腦袋的這個家夥不是說了麽,我是他的保鏢。”葉青竹淡聲道。
“這……怎麽可能,你……你怎麽會做別人保鏢?”皇甫奇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這次何止是撞到了鐵板,簡直是撞到了鈦合金鋼板。
作為李鳳年唯一的親傳弟子,這位江海的竹葉青已經有了李鳳年當年的七成火候,放眼整個江湖,除了陳青帝、陸野狐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誰敢說能穩勝這個才二十多歲的女人?
他皇甫奇很厲害。
但在葉青竹麵前,他很不厲害。
“或許是他長得比較帥吧。”葉青竹笑了笑,“我給你十秒鍾,消失在我麵前,要不你另一條手臂也會消失不見。”
很是平淡的語氣,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但也正是如此,皇甫奇心裏愈發恐懼。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皇甫叔叔,你……你不能丟下我啊。”陳琅琊大叫。
“琅琊,不好意思。我這條命隻會交給你叔叔,而不是你。你畢竟隻是你叔叔的侄子,而不是兒子。”皇甫奇冷冷一笑,頭也不回。
武道修行,就是一個斬斷七情六欲的過程。
高手大抵都是心性強大、性情涼薄之輩。
皇甫奇也不例外。
為陳琅琊拚掉自己的性命?
他還沒這覺悟。
他不是不念情分,而是他的情分,隻針對那位國術無雙的北地大梟陳青帝。
而不是看起來跟他叔叔一個模子刻出來,其實骨子裏完全不是那種味道的陳琅琊。
“陳琅琊,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這麽刺激。現在占據絕對上風的人,似乎突然就變成我了。”陸羽淡笑著看著陳琅琊。
後者表情呆滯。
陸羽拔出百子切,冷笑著逼近。
陳琅琊忽然就覺得很冷。
冰天雪地裏,自己赤身**、一塊遮羞布也沒能留下的那種冷。
身心俱涼,冷徹心扉。
心亂如麻。
這……這是瀕臨死亡的感覺?
看著陸羽那不含一絲一毫人味兒的幽澈眼瞳,他欲哭無淚。
明明自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怎麽就輸得這麽莫名其妙、糊裏糊塗?
人生最苦悶的事兒大抵如此。
他還有太多的棋子和資源沒有用,就那麽被這頭長白山的野狼用一種蠻不講理的方式掀翻,陰溝裏翻船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陸羽盯了他三秒鍾,他也想了足足三秒鍾。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他不想死。
蘇傾城這個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他可以不玩,陸羽這個讓他從骨子裏討厭的家夥他可以不去踩,甚至於自己叔叔手裏的滔天權柄和勢力,他都可以不去繼承。
他隻是覺得,自己得活下來。
他才二十五歲。
這個世界上有好酒,有漂亮娘們兒,他哪樣都還沒玩夠。
怎麽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荒郊野外?
撲通。
他慫了。
直接跪倒在陸羽麵前。
“陸羽……你、你不要殺我,我叔叔是陳青帝,你殺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他結巴著道。
“陳琅琊,你是不是傻,我放了你,大師兄也不會放過我。我殺了你,大師兄也不會現在來找我。他跟我師父有個賭約,這關乎到大師兄的心魔,你覺得大師兄會為了你破戒?而放棄這個可以破掉心魔、真正超凡入聖,到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境界的機會?”陸羽淡聲笑道。
“我……”陳琅琊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放過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不稀罕,但我也沒興趣殺你。我早就跟你見過了,一頭老鷹又怎麽會在乎一隻螞蟻的死活?”
陸羽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不是不能殺了陳琅琊,隻是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就當是給沒見過麵的大師兄一個麵子吧。
雖然因為道不同、因為天機門一代隻能有一個傳人,他陸羽跟大師兄陳青帝在兩年後必須得生死相見,但他其實一點都不討厭大師兄。
天下第一人。
鋒鏑所向,四海鹹服。
霸蠻獨-夫,國士無雙。
這是多少男人一輩子的野望?
沒見過大師兄,但陸羽心裏其實極為崇拜這個男人。
發自肺腑。
陸羽就這麽走了。
留下無比錯愕的陳琅琊。
他喃聲道:“難道……這、這就是他的道?仁義春秋之道?”
不知怎的,他突然意識到,無論自己再怎麽掙紮,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戰勝這頭長白山野狼的機會。
他的道,是他永遠不可能理解的。
這是螢火與皓月、甚至驕陽一般的差距。
“陳琅琊,實事求是的講,你跟陸羽壓根兒就沒法比,他這樣的男人,隻要不在起步階段被人碾死,早晚有一天會一飛衝天,是能夠照耀一個時代的。而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罷了,褪掉一身光鮮的羽毛,其實你就是頭山雞。”
葉青竹冷眼看著陳琅琊。
“這……”陳琅琊囁嚅。
“我是個女人,不懂什麽是春秋仁義,什麽又是以德服人。你知道的,女人都是小氣的。所以——”
葉青竹抓著陳琅琊胳膊,突然暗勁勃發,陳琅琊頓覺萬蟻蝕骨,疼得慘叫不止。
他臉色慘白,豆粒大小的汗珠不停落下,大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8☆8☆$
“廢掉了你的武脈而已。你不是老諷刺陸羽武脈廢了是個廢物麽?其實這句話我早就想還給你了。現在你的武脈也廢掉了,你跟他,到底誰是廢物?”葉青竹冷笑道。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
她葉青竹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而是一條毒性凶猛的竹葉青。
“啊!”
陳琅琊慘叫,直接昏迷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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