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端秀郡主分開後,錦衣心中暗道好險,還好她給自己找的說辭裏有位似乎能掩過,要不然隻怕早早的又惹人注意了。
她回自己院裏時,注意到賀寶珍跟著洛惜玉去了北院,想到這一組把那兩個跟隨在洛惜玉跟前的人給刷了下去,她多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論相貌和一見之下的印象來說,那兩位絲毫不比賀寶珍差,甚至還有一位瞧著比賀寶珍好了許多。
“是姐姐怕妹妹身邊的人搶了妹妹的風頭而為妹妹在肅清道路呢……還是……妹妹覺得留下這個賀寶珍有用?”錦衣一個人在屋裏心頭思慮,這一中午的,她小心的猜測著,她知道這些人是穩過帝選,將來自己必然要去麵對,要去爭的。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早做打算有所防範。正想的微微怔住時,蘭姑姑卻親自提著食盒進了院。
“蘭姑姑?怎麽今日是你送來?”錦衣略有些意外。
“找你說說話。”蘭姑姑說著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若是有什麽要說的,還是去你那裏吧,這裏……”錦衣習慣性的小心,可蘭姑姑卻搖頭說到:“放心吧,賀寶珍一時回不來,她跟著洛惜玉去見貴妃了,而郡主也不在,太後召了去說話呢。現在院子裏就隻有你一個了。”蘭姑姑說著拿出了菜飯擺在了桌上,錦衣掃了一眼見是兩副碗筷,開先以為是賀寶珍的不曾拿掉,直到蘭姑姑坐下了,行箸夾菜她才反應過來蘭姑姑是要和自己一起進食。
錦衣納悶的看著蘭姑姑,而鈴蘭卻不理會她,將麵前的飯菜都吃了一口後,才看著錦衣說到:“貴妃跟前的丫頭來問我,為什麽你會回答宮闈品級如此上口,我隻能順口說,昨天恰好和你說起過,你自己心裏有個底。”
蘭姑姑依舊是那張不笑的臉,此刻她臉上似帶著一份冷意。
“我給你添麻煩了?”錦衣小聲問著。
“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我這清荷院裏哪裏就有清閑的主兒?”蘭姑姑才說完,忽然似想起什麽似的看了錦衣一眼說到:“你說是不?”
錦衣瞧著她微微笑了:“你看著年歲和我相差最多也就五六歲,可是說話處事卻似老宮娥,但真要是資曆深的,先不說那場浩劫下是否能存活,至少新帝也不會用太有資曆的人,免得夜夢不安。所以我很好奇,你之前是什麽人?畢竟能認識我,又知道我娘事情的人,這宮裏即便有那麽一兩位,也該是個老人。還有,你說之前你是外圍的丫頭,可是為什麽現在卻在這清荷院裏當起了姑姑,而且別的院裏的才似乎真是外圍上的丫頭。你,到底是誰?”
錦衣這話把心中一直對鈴蘭的疑問說了出來,鈴蘭聽著難得的嘴角帶笑:“我就是我,鈴蘭是我的名字,從未變過……你不必這麽看著我,我沒揶揄你的意思,如果要問我一個外圍丫頭如何知道,我隻能和你說,我和你娘是有些緣分的,至少與清荷院來說,我與她是有著這麽一份牽扯的,至於是什麽事,什麽因由,我想沒必要再提起,反正她已經不在此處了。不過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與她之間無仇無怨。”
“這我信,與我娘親有仇有怨的可沒幾個能安好。”錦衣的臉上帶著一份理所當然的笑。
鈴蘭則臉上又成了冷漠之容:“後日裏就是帝選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該回來。”
“該不該的隻有我自己清楚。”錦衣毫不客氣的說著:“難道我出了宮門就不能回來?難道我隻能在外麵過著那些令人作嘔的日子?”
“作嘔?你……”
“別問,我不想提。”錦衣說著自己拿了筷子夾菜入口。鈴蘭默默的瞧著她吃了些以後才輕聲說到:“你真的要在宮裏嗎?過了帝選可就再不能回頭了……”
“我壓根就不想回頭!”錦衣咽下了口裏的菜說到:“我娘能在這裏叱吒,我也能!”
鈴蘭瞧著錦衣那雙眸堅定的樣子輕輕搖頭道:“罷了,我該勸的勸過了,由你吧,也許你覺得這才是你的快樂。來,吃飯。”說著她便給錦衣的碗裏夾過去一塊土豆。
“宮裏每次做這個,都是換著花樣,可是我在外麵吃的卻隻有一種味道,鹹!”錦衣說著把土豆塞進了嘴裏嚼著。
鈴蘭輕語:“鹹都是不錯的了,至少你還有些味道可吃,我小時吃的連一點鹹味都無……”
……
還有一天的時間就是帝選了。過關的姐妹們出奇的走的勤,也不知道是怕以後見不到呢,還是先下手的建立一份相扶的關係,錦衣冷眼的瞧著對麵空空的床鋪,一臉不屑。
自打那天賀寶珍跟著洛惜玉見了貴妃之後,她就不怎麽回來了,隻偶爾過來拿點東西還要衝錦衣瞪上一眼。錦衣不予理她,反正她也清楚,賀寶珍對她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如果論起在意的,還不如曹映秀令她有些不安,所以這一天的時間她都是想的如何在帝選之時就能讓皇上一眼迷上自己,即便是郡主與洛惜玉的內定也不能阻礙了自己的前程。
正在尋思間,聽聞院外似有什麽動靜,錦衣便起身去看,就看見落雲捂著臉蛋頂著一紅腫的眼一邊抽泣,一邊尋著什麽。
錦衣微微撇了下嘴後,掛著一臉無奈的衝落雲說到:“我在這裏,進來坐吧。”
落雲瞧見錦衣,情緒似是激動,跟著入了屋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錦衣瞧著也不出言,直到她哭的有些累了,才遞送了帕子問到:“又受委屈了?”
“嗯。”落雲抽泣著點點頭說到:“那曹小姐說我殿上不敬,意欲陷害,罵我是賤人,可是,那不是我啊,小慧不是都被刷下去帶走了嗎?貴妃娘娘都知道不是我,為什麽她就非要說是我!”
“我聽說了,說是你們那組妃選的時候,有人不敬,好像正是曹家小姐答話的時候,她估計是心裏不順吧……”
“不就是個屁嗎?又不是我,難道我站她們兩個中間就活該是我?”落雲忿忿地把臉給錦衣看:“你瞧,她給我的一巴掌,硬說我差點壞了她的事!早知道,我就該在殿裏先說清楚不是我的,要不然怎麽會被她死盯著。”
“那你為什麽當時不說呢?”錦衣斜著眼問到。
“我本想說的,可是她隻是瞪我,我難道先說嗎?再說了,貴妃娘娘在問她的話又沒問我,我怎麽敢開口……”落雲說著低了頭。
錦衣聞言略一恍神後才瞧著落雲說到:“那不就是了,其實你該覺得自己好運的,倘若你說了,那曹小姐隻怕也會和你爭,若是那樣的話,你和曹小姐是要跟著小慧一起被刷下了。”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歎息曹映秀怎麽沒折在這上麵。
落雲聽著本要問為什麽,但瞬間她也反應了過來,便又說到:“算了,反正她也打了我了,當是出了氣吧,而且小慧也終於刷下去了,這巴掌倒也值了。”
“你還挺能代人受過的。”錦衣微微笑著又和落雲說了幾句話便送了她出去,而後自己在院落裏發呆:曹映秀,你那火爆性子竟也能在大殿上忍住,難不成你那刁蠻的娘真給你尋到個老宮女點化了你不成?
雞鳴三聲,天還漆黑,可掖庭宮大大小小的院裏全都掌起了燈,今日是帝選,眾人都早早起來,細心打扮。
錦衣起身洗漱後,便要對鏡梳妝,可是才坐到鏡前,她卻愣住了。她眨巴下眼睛,當下伸手就去摸那麵並無灰塵的銅鏡,可是昏黃的銅鏡裏她那本如玉的臉上全滿是點點紅斑……
怎麽會?錦衣緊張的伸手摸臉,她不安,她恐慌,一掃眼看到對麵那空空的床鋪,她下意識的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賀寶珍。可是那空空的床鋪卻又在告訴她,不是賀寶珍……
錦衣有些惱恨的想要去弄明白是誰在陷害她,可是卻又反應過來,如此時段查到是誰又能有什麽用?當下她對著鏡子又看了看自己後,隻好拿起一張帕子捂著臉往院落外蘭姑姑所住的屋子裏跑。
此刻屋內並無光火,顯然蘭姑姑還在休憩,可錦衣這會哪裏還顧得上呢,急忙的敲著她的門,口中急急地喊著:“蘭姑姑,蘭姑姑!”
“誰啊?來了!”迷糊的聲音答了話,屋內有了燭火,緊跟著門開了,蘭姑姑一臉迷糊的問著:“什麽事……誒,你怎麽來了?”
錦衣伸手搖著鈴蘭的肩便說到:“出事了,你看看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