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凝為什麽會在這裏,蘇瑕不知道。
周芷凝為什麽要讓自己跟她去,蘇瑕也不知道。
周芷凝拐彎進了洗手間,然後就在洗手盆裏洗手,目光卻落在鏡子中蘇瑕的身影上。
蘇瑕也走到她身邊去,擰開水龍頭洗手,鬢邊有一撮頭發掉下來,她便順手撫到耳後,而周芷凝也就在此時開口。
“蘇小姐,你似乎又忘記你的身份了?”
蘇瑕慢條斯理地洗完手,將手放在烘幹機下烘幹,神情平靜,語氣卻略帶譏誚:“所以周小姐又要和上次一樣,冤枉我嗎?”
周芷凝嬌笑一聲,又媚又柔:“上次我怎麽冤枉你了?”
“那天其實我們根本不是偶遇,你早就問過老王,我那天要去商業城,所以故意帶一幫朋友去看我笑話,又叫了顧先生去看所謂我推到你的好戲,對吧?”老王是家裏的司機,蘇瑕要出門都會提前一天通知他一聲,那天他是被周芷凝給套話,直到前兩天老王無意中提起,她想清楚原委,就說怎麽可能那麽巧,偏偏就在一家店裏遇上了。
蘇瑕轉身看著她,她比周芷凝要高一點,又穿著高跟鞋,整整高出半個頭:“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麽做,那天你說你恨我搶走你的位置,那試問,如果沒有我,你就真的會成為顧太太嗎?”
她最後一句話是問得輕且柔,卻讓周芷凝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不少,她牙關微微顫抖,眼神憤恨地瞪著她,顯然是被揭開了最不願意暴露在人前的傷疤和難堪。
“不會。沒有我蘇瑕,也有陳暇、劉暇,你成不了顧太太的主要原因是顧家容不下你,而不是我蘇瑕。”她說這些話,神色並沒有譏誚,也沒得色,看不出有半點敵意,但狹隘的人,聽什麽都是刺,周芷凝卻是冷笑連連:“難怪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幾天不見,蘇小姐都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
“我隻是實話實說,周小姐,我有的隻是顧太太的頭銜,你有的確是整個顧先生,你有什麽不滿足?”
這句話在蘇瑕唇齒間留下淡淡的苦澀。
周芷凝咬牙切齒:“可是他為了你,把我丟在了Day-off,這幾天連給我打個電話都沒有!卻在今天帶你出來吃飯,如果不是我尾隨,我都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好到這個程度了!”
原來是尾隨了顧東玦,難怪會出現在這裏。
蘇瑕知道顧東玦沒去找周芷凝,因為他都是準時準點進家門,但沒想到連電話都沒有打給她,心裏不由得詫異。
不過她麵上依舊不動聲色,也沒說出那天顧東玦追出來是因為知道有狗仔,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和必要,為這個幾天前設計了自己一場的女人解釋這些。
她轉身就走:“這你就要問顧先生了。”
“蘇瑕!如果你敢對阿東有非分之想,我不會放過你!”周芷凝在她身後憤怒地低吼。
蘇瑕恍若未聞,步伐穩定地走回包廂。
進入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但是顧東玦沒吃,而是站在窗口看那片木槿花叢,蘇瑕整了整臉色,剛想喊他,顧東玦已經轉過身了:“你這洗手間上得真久。”
蘇瑕尷尬。
“而且包廂內就有洗手間。”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蘇瑕脫口為而出,早說她就不開門了,不開門也不會看到周芷凝,弄得她現在心情都不好。
顧東玦深深地看著她:“我以為你是故意找借口避我。”
“……好端端的我怎麽會想避你。”雖然剛才借口上洗手間的確是避他,但這必須不能承認。
還在顧東玦也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纏,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而後自己才在椅子上坐下,順手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碗裏:“這家餐廳新來了一個廣東廚師,推出了一係列粵菜,我點了幾道嚐鮮,到你若不喜歡再重點。”
蘇瑕吃下了那塊肉,這是豬裏脊肉,但她卻吃出了像是某種水果的淡淡的清甜味,由衷讚賞:“很好吃,加了什麽果汁嗎?有點清甜。”
聽她誇獎,顧東玦淡漠的眉眼也柔和了些,道:“這個叫咕嚕肉,製作材料裏有菠蘿。”
“吧嗒——”一聲,蘇瑕架起的第二塊咕嚕肉掉到了碗裏,她的臉色霎間在紅橙黃綠青藍紫間變化。
顧東玦不明所以:“怎麽了?”
“我菠蘿過敏……”蘇瑕要哭了,難怪剛才覺得那味道那麽熟悉,原來是她的克星菠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