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麽一說,沒想到瑩公主當真橫著走起來,她本來就胖,這麽一走還真有點螃蟹的意思。她一邊走一邊道:“那以後是不是不管我哪兒,別人都怕我,我說什麽,別人都得聽。”
“應該是吧?”這點她倒不確定了,仲雪是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專橫的。當然瑩公主也不是這樣的人,她的個性綿綿軟軟的,這樣的性子沒在這兒吃虧也算是仲雪對她還有心了。
瑩公主笑得如一朵花,“本來以為君侯對我不聞不問,肯定要吃很多苦的,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難受,至少別人都怕我了。”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三春忽覺心中一動,這會兒她終於想明白為什麽自己對於仲雪這些妻妾一點不覺嫉妒了,原來在她心裏她們根本構不成威脅,仲雪心裏沒她們,她便也不覺難過了。
和瑩公主在一起,日子過得也沒那麽難受了,轉眼數月過去,軍中送來消息,說君侯不日就會回國。
三春對稟報的人很覺鬱悶,不日是哪個日子,也不說清楚點。她是真的想他了,深閨獨處的感覺並不好受,越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就越想他。在這君侯府裏雖然吃得好,住得好,但唯一不好的就是沒自由。
她原本還想偷偷跑出去,若是以前肯定會偷偷跑出去,但是現在,經曆了那麽多事,反倒想好好靜一靜了。或者這也是對自己的懲罰,她做錯了太多事,她的人生不全是被別人毀的,其中也包括她自己,也是她自己毀了自己。
仲雪對不起她,但她又何嚐對得起他?
幽幽歎了口氣,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開始掰著手指頭數他回來的日子。
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
夏日到了,城陽君終於回鑾了。
魏王親自帶著滿朝文武到城門外相迎,恭恭敬敬的把他請到魏宮。
魏王宮中大擺筵宴,百官到賀,這一次仲雪征服了幾個國家,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酒席宴上,魏王謙卑的表達了感謝之情,還當眾說自己才疏學淺,有讓位之心。仲雪含笑不語,魏王百般求懇,還為他敬了一杯酒。
酒杯遞到唇前,仲雪一飲而盡,這場歡宴持續時間並不長,不過半個時辰,城陽君就以不勝酒力告辭了。
三春知道他回來,叫人做了幾道小菜,備上壺酒,坐在房門等他。
本來以為他會很晚回來,等了沒多久,房門就撞開了,風間扶著仲雪進來,他身子晃悠著,耷拉著腦袋,似是精神極差。
三春一驚,“這是怎麽了?可是喝醉了?”
風間搖搖頭,“城陽君中毒了。”
兩人把他搭在床上,慌忙叫大夫。
床上的他緊閉著眼,滿臉蒼白之色,三春心裏著急,“到底出什麽事了?”
風間把今日之事說了,宴席之上魏王當眾敬酒,城陽君不好不飲,可酒中下了劇毒,這會兒毒發了。
三春心道,這魏王也真是作死,仲雪並沒要害他的心,他居然敢捋虎須。仲雪也是,明知道酒中有毒,還敢喝下去,真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銅牆鐵壁嗎?
大夫來了,給他診脈,輕聲道:“君候並無大礙,毒性雖烈,對君候還沒有性命之憂,下臣開了方子,喝幾劑藥,幾日便可安好。”
三春這才放了心,他從巨蛇嘴下逃生,又吃了蛇膽,身上早有了抗毒的藥性,也難怪他敢以身試毒。魏王心狠至此,等他醒來,魏都怕要掀起血雨腥風了。
喂他吃了藥,其間瑩公主來過一次,被她給勸退了。她有私心,隻想一個人守著他,靜靜的和他待在一起。
拉著他的手,坐在床邊守了他一夜。次日一早,仲雪睜開眼,看見斜靠在床上睡著的三春。她睡的很不安穩,一張小臉皺皺的,他伸手摸了下她的烏發,眼中滿是愛戀,出征的這些日子他也在想她,兩人經曆了這麽多,終於能像這樣待在一起了。
感覺到異動,三春睜開眼,慌忙道:“你醒了,覺得還好嗎?”
仲雪點點頭,“一時還死不了。”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看著臉色也還好,恢複了平日的血色,應該是沒甚大礙了。
“你打算怎麽對付魏王?”
仲雪低哼,“那個小人,我還真是小瞧了他了,他算準了當著文武群臣的麵我不敢駁他麵子,故意說什麽要讓位,在酒中下毒。他要讓位是吧,那本君就給他這個機會,本君做了這魏王,定好好的伺/候他。”
他的眼神陰陰的,讓人不寒而栗,三春輕歎一聲,城陽君心狠手辣,這回魏王算是撞刀口上了。給他活命的機會,他不要,偏要惹不能惹的人,這回怕是誰也救不了了。
午時之時,宮中來人了,魏王親派來的,說是怕城陽君酒後難受,特意找禦醫給他解酒。
解酒是假,怕是來探聽消息,看看仲雪會不會死吧。
三春讓人對那禦醫說,城陽君身體不適,尚在昏睡中,讓他先回去。
禦醫不肯,非要見一見,她心知不讓老頭看一眼,怕是打發不走,讓他看一眼也好,看一眼就死心了。叫風間去送了信,然後引禦醫到自己房中。
仲雪裝死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床上一趟,臉色鐵黑,還真有種死相,禦醫要診脈,被三春一把給推出去,她哭道:“你們這些大夫真是囉嗦,剛才那一個說城陽君已經不行了,你又要說什麽敗興的話嗎?我告訴你,城陽君死不了,我不會讓他死的,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說罷,嚎啕大哭,又撒潑,又謾罵,硬是把個禦醫給轟走了。
禦醫一走,仲雪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笑得頗為無奈,“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這份心呢。”
三春橫他一眼,“就是說說而已,難道你死了,我就真不活了?”
“那最好,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他拉著她的手,眼神甚是溫暖,“你能快樂活著,就算我死了,也能瞑目了。”
三春心中一熱,嘴上卻道:“禍害活千年,你這樣的人哪那麽容易死了。”
“那最好,我這個禍害和你這個禍害一起好好活著。”
與他對視一眼,三春羞澀地低下頭,本來還很怨他,這會兒倒是許下白首之約了,女人還真是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