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風間終於出來,他是自己出來的,單槍匹馬一個人,並沒有帶出季徇。不僅沒有季徇,就連那些一起跟進去的兵士也都沒回來。
風間一身是血,顯然經過激烈的戰鬥。他從馬上跳下來時,身體晃了晃,險些摔在地上。
三春忙過去扶住他,問道:“季徇呢?他怎麽沒出來?”
風間搖搖頭,“城裏抓人都瘋了,季徇已經被帶進宮裏,根本進不去。咱們的人也都陷在裏麵了,險些我也出不來了。”若不是有那塊禦命金牌,如王親臨,逼得那些守衛不得不開了城門,就真的出不來了。
三春擔心季徇,拉過他的馬來就要翻身上去,看那架勢似乎要立時進城去。
風間嚇一跳,忙拉住馬韁,“夫人且等等,小人還有話說。”
三春停了停,隻聽他道:“夫人當真要去嗎?”
她點頭。
就在這時突然一些粉末對著她臉上撒來,她隻覺頭一暈,“砰”地栽倒在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這迷藥粉是她常用的東西,沒想到今天竟著了風間的道。
風間見三春倒在地上,一抖手,剩下的藥粉全撒出來。他慌忙讓人把她扶起來,嘴裏念道:“夫人啊,夫人,你可別怪我,這都是君侯的主意啊。”
仲雪臨走的時除了囑咐他不能讓三春再進城,還給了他一包藥,要他實在勸不了的時候,就給用上。
風間哪敢啊,若不是今天逼不得已,他肯定不會出此下策,他還害怕夫人找後賬呢。
三春醒來之後,自己已經在去魏國的馬車上,渾身軟綿綿,沒有半絲力氣,這就是迷藥的後遺症。
都走出幾十裏路了,再回去救人已經不可能了,這都怪風間,這個討厭的人。他還真敢下手啊?
她咬了咬牙,隨後開口就罵:“風間,幹這種缺德事,小心出門叫雷劈死。”
外麵風間哆嗦了一下,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倒不怕被雷劈,就怕這姑奶奶會想法設法擺布他。
旁邊幾個護衛聽到罵聲,都捂著嘴偷偷笑,暗道風護衛可是要倒黴了。跟著主公時間長的人,都知道這位夫人平時性子很好,可你要惹了她,絕對是睚眥必報。
接下來的日子,風間也算悲催到家了,三春擺明了整治他,叫他喂馬,給馬洗澡那是輕的,就連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事也叫他做,恨不能當他是萬能的。
而真正做了,他才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的。不要以為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是什麽好事,所謂的逢山開路,就是他拿把斧頭在前麵披荊斬棘,劈斬灌木。這一路,三春專挑難走的路走,放著好好的康莊大道,偏走些山間野林。
至於遇水搭橋,奶奶的,那橋就是他,他就是橋。碰上有那路不好走的,他就得趴在地上,給夫人當腳踏板,別人是不敢在他背上踩一踩的,可是三春敢啊,每次都恨不能在他背上踩出個窟窿,被她踩過的地方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三春以前不會下這麽狠的手的,可誰叫自己破了她的底線,牽扯到季徇,別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包括君侯在內。他叫苦不訴,心裏都後悔的冒出水來,早知道這樣,他寧死也不會對三春下手,就算下手也沒必要自己,可以叫別人去做啊?
一路繞道而行,也終於到了魏國國都,仲雪本來說叫風間把人送進任一家別院,盡量先別露麵,他是為了三春的安全考慮。但是風間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送進君侯府的大宅。
三春畢竟在這裏住過些時日,應該更熟悉這裏的環境。當然其中也不排除他想給點報複的小心思。那麽小氣吧啦的女人,若讓她遠離是非的獨居,人在沒事可做的時候,總會想些有的沒的。而若在是非堆裏待一待,想必會鬧心忙於女人之間的爭鬥,而沒有精神往外跑了吧。
馬車進了君侯府,風間把人放下就走了,看他遛的那麽快,三春很覺是路上把他折磨的太狠。想必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自己了吧。
她不想進這個府,因為趙國公主在這兒,還因為她的身份,風間沒說她是誰,隻說君侯叫送來的。但越這樣越容易惹人遐想,若真以夫人待遇對她還好,像這樣什麽都不說,也就是沒有名分。從一下車,這裏人就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看她,就好像她是什麽不幹不淨的人。
好吧,仲雪以前經常會弄些女人放在府裏,這些女人不是他享用,大部分是用來饗客的。現在這些人,多半也是如是想的吧。可惡的風間,連句解釋都沒有,就跑沒影了。
風間是去見仲雪了,韓國的事肯定棘手到極點君侯才會匆匆跑去,他身為君侯的貼身護衛,又豈能不在身邊?
他是走了,三春可是掉進麻煩堆裏了。
進府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司物處領了要用的物品,搜身檢查,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脫下來扔了,換上這府裏的,恨不能連頭發絲都被刨開看看裏麵有沒有帶病。
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為了提防奸細,君侯府裏的盤查一向比別的地方嚴,所有外帶的物品都不得帶進來。以前有仲雪給罩著,所有程序都被省略了,她現在才知道曾經住過很久的地方,進一次會這麽難。
都檢查完,重新洗了澡,才府裏的管事來帶她去安排的住處。
那管事也是以前曾經進過的,看著很有些麵熟。很明顯那管事瞧她也覺臉熟,一見麵就道:“這位姑娘,咱們是不是見過?”
是見過,算上這次,她已經是第五次進君侯了,這麽頻繁的出入,想必也混了個臉熟了吧。
她笑道:“可能是我找了個大眾臉吧。”
管事道:“你這也是大眾臉的話,那天底下就沒有女人漂亮了。”
三春咧咧嘴,就當他是在誇讚了。
她被安排在一個姬妾的房間,看他們對她的態度,就可以猜到這裏的人肯定把她當成仲雪萬千姬妾中的一個了。
自從上一回仲雪詐死的事發生後,這裏的姬妾已經跑了大半,後來仲雪也沒心情再去補充,反正大多是別人送的,願意跟別人走,也省得浪費米糧了。所以現在這裏也就剩了留七人。
包括她在內,一共七個,都住在同一院子裏。
君侯府那麽大,有的事地方可以住,對於為什麽偏要把她們擠在一起,她詢問過管事,說是公主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