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紅翠說得不錯,他確實是瘋子。瘋子的想法,常人是難以理解的。突然見人從自家牆頭跳下,程二傻子先是怔了一怔,接著歡蹦亂跳,手舞足蹈,手中的利刃還插著羊的眼睛,看起來觸目驚心。
縱使亂蝶號稱殺人不眨眼,見他癡狂狀態也有些心虛。其他不說,先取下他手中利刃再說。亂蝶從袖中摸出飛刀,淩光閃過,刺向程二傻子手腕。程二傻子吃痛,鬆開手中的利刃。
這傻子被刺,不哭反笑,盯著手腕上的飛刀細細端詳一番,之後哈哈大笑,嘴裏嚷道:“寶貝,天上掉寶貝了!”
程二傻子歡喜大叫,衝著紅翠跑過去,舉著手腕給她看道:“媳婦兒,你看看,我這寶貝好看不?”在他眼中,眼前這位姑娘儼然是自己媳婦兒。
驚慌間,紅翠往後退了兩步。亂蝶怕他傷害紅翠,忙上去要抓住他。哪知道他一把抽出腕上小刀,橫著架到紅翠眼前,反複說道:“媳婦兒,你看看,我撿了一個寶貝,好看不好看?”
紅翠嚇到差點哭出來。程二傻子一手舉著小刀,一手緊緊攬著紅翠。紅翠進退不得,叫也不敢叫,生怕惱了這傻子。亂蝶上前兩步,叫道:“你做什麽,把刀還我!”
程二傻子卻將刀越發靠近紅翠,涎著口水鼻涕嘻嘻哈哈說道:“你是誰?她是我媳婦兒,我給媳婦兒看寶貝!”
紅翠拿帕子捂著臉,失聲哭道:“你快退下罷!他是個瘋子。你和他較什麽勁?”
亂蝶隻得慢慢往後退,遠遠站在一邊。
紅翠定定心神,拿下帕子。擠出一絲笑容,聲音顫抖說道:“相公,什麽寶貝,你給我看看。”
程二傻子怔了怔,歪著頭看一番紅翠。紅翠衝他又是莞爾一笑。程二傻子開心地笑了,將刀子放在紅翠伸過來的手心裏。
紅翠瞬間變臉,彎腰從程二傻子隔壁後脫身。一腳踢在他雙腿中間要害處,趁他吃痛時,賣力朝亂蝶跑去:“走啊。還不走做什麽?”
亂蝶攜著紅翠,翻上牆頭,齊力往下一跳縱身下去。兩匹馬並轡在角落吃草。亂蝶解開馬韁,先扶紅翠上馬。然後一躍上馬。兩人使力拉一下馬韁。八蹄撒開,飛馳而去。
回到店內,兩人拴好馬,輕手輕腳往東院走去。在門外站了片刻,聽裏麵鴉雀無聲。紅翠噓口氣,對亂蝶擠擠眼睛,悄聲說道:“格格還沒醒,進去別亂說話。要有人問。就說你出去陪我喝茶。”
亂蝶點點頭一口答應。
紅翠輕輕推開門,偷偷往裏一看。乍見格格穩穩坐在院中方凳上,金縷手裏拿著扇子,輕輕地在格格腦後扇。格格低頭不知在看什麽書。聽見動靜,也不抬頭看他們,徐徐問道:“去哪兒了?”
亂蝶正要說話,紅翠推一下他,搶先答道:“天熱口渴,亂蝶陪我出去喝茶去了。”
亂蝶拿手扇著風,連聲應和說道:“是的,口渴口渴,出去喝茶去了。”
格格抬起頭,盯視他們一番。兩人心虛,直低著頭,臉上虛汗直冒。
格格淡淡說道:“我怎麽看著你們越喝越渴呢?”
紅翠拿出帕子擦一擦汗,笑道:“亂蝶剛說了些渾話,我追著他打了一路。”
亂蝶忙拍了自己一下嘴巴,說道:“亂蝶這張嘴欠揍,又惹紅翠姑娘不高興了。”
格格也就不再追究,合上手裏的書,對金縷說道:“你叫暗香備車,你們兩人隨我去外麵走走。”
金縷應聲答是,轉身朝門外走去。不一刻,金縷隨暗香一起進來。暗香行禮回道車已備好,這就可行。
格格起身,不疾不徐往門外而來。紅翠忙迎上去攔格格道:“小格格這是要去哪兒?紅翠陪您去。”
格格推開她說道:“跑得夠乏了,進屋好生歇歇罷。”
隻怕小格格已經知道了,紅翠這麽想道。懨懨走回房中,畫屏坐在床沿,將小格格洗幹淨的衣服折疊整齊,再放進行李包內。
“好大一會兒,你去哪兒了?又和誰生悶氣呢?”瞥眼見紅翠進屋,畫屏抬頭問道。
紅翠悶悶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涼茶,一口氣飲了。總算解了渴,悶悶問道:“小格格去哪兒了?”
畫屏搖頭說道:“不知道,說是要見什麽人,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紅翠歎口氣。院子格外寂靜,知了在窗外一聲緊一聲慢地叫,越發聒噪得人心煩。突然,紅翠從凳子上跳起來,興奮地說道:“反正小格格不在,我們叫他們幾個一起打牌吧,無聊死了。”
畫屏有些猶豫:“不好吧,萬一小格格回來了~~~”
紅翠說道:“小格格剛走,哪有恁快就回來呢?我們就玩一個時辰。走,我們去醉春的房間,那裏偏後門,不容易被人聽見。”說罷,紅翠上前拽起畫屏,竟往外拖。
畫屏終究是玩心重,半推半就間也就從了。
醉春的房間在偏房最後麵。從他們三個房間過的時候,紅翠順路叫來了菩提、亂蝶。菩提不知紅翠有什麽事,見她說得鄭重,不免跟了過來。
等進了醉春房間,發現他正躲在房內抓蒼蠅玩。桌上一個竹筒內,嗡嗡嚶嚶關著有十多隻蒼蠅。
“還是醉春有玩頭!”紅翠興頭頭上前一把抓起竹筒,打開蓋子的時候,蒼蠅嗡嗡嗡飛走了大半。
醉春辛苦半天,功夫全廢,也不惱怒,嗬嗬一笑,對眾人說道:“大家都來了,我這屋子可顯小了呢。”
紅翠蓋上竹筒蓋子,欣然說道:“不小不小,正好擠一桌打牌!”
聽說要打牌,亂蝶第一個跳起來,連聲叫好。菩提卻推門就要離開。紅翠攔在門口,雙臂張開,閂上門,說道:“今日誰也不能走,我們隻玩三局,誰贏了晚上做東請大家喝酒。”
菩提對打牌原沒什麽興趣,但此時紅翠把話說開,少不得稍稍坐會兒。亂蝶正要贏個彩頭,忙從店中找來一副牌,亂蝶、醉春和紅翠當局,金縷和菩提隻觀戰。
醉春屋中的桌子放在窗前,東西各一個凳子,三人坐著不便。紅翠就說要把桌子往外搬,北側再放一個凳子,這樣打牌比較舒適。
亂蝶和醉春上前搬動桌子,哪知道桌子卻如釘死在地板上一樣死死不動。醉春深感詫異,彎腰去看,這一看卻發現一個大秘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