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是你嗎?”顧丹櫻孤零零的蜷縮在牆角,看著空無一人、殘敗凋零的胡同,她低低的問了一聲。
她豎起耳朵,隱隱約約聽到歎息聲,雖然微弱,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阿櫻,別怕……我一直就在你身邊。”宋玉一邊柔聲說著,一邊抬頭望了望高高懸掛於頭頂,閃爍著星星光芒的北鬥七星。
“你集中精力,盯著前方,拿著菩提子,跟著它,我就在珍妃井旁邊等你。”
其實,他們都是在同一個胡同裏,隻是在顧丹櫻放開宋玉的那一刻,他們進入了不同的鬼打牆裏,所以才聽得彼此的聲音。破解鬼打牆其實並不難,他們沒有帶手電筒,所以隻能依靠北鬥七星辨別方向,對於第二種方法,宋玉並不打算告訴她。對於她的智商宋玉還是知道的,可能到天亮她都找不到位置。
顧丹櫻聞言,她扶著牆緩緩地站了起來,掏出菩提子捏在手心仔細端詳了片刻,發現它泛起微弱的光芒,蜿蜒的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她心頭一喜,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沿著它的指示慢慢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顧丹櫻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眼前的景物已經不再是長長的走廊。她揉了揉眼睛,適應了眼前昏暗的光線,模模糊糊看見遠處有一個人影。
“宋玉……”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抬頭便看見那個影子沒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不可能是樹影吧?
疑問的泡泡咕嚕咕嚕的冒了上來,任何風吹草動都經不得,很快就被戳破。
她掏出手機按下快關鍵,看著屏幕亮了起來,暗自慶幸,竟然還有點。翻開通訊錄找到宋玉的號碼,撥了出去。
真是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讚,要不是她硬纏著宋玉買個跟自已一樣的手機,現在他們也不會這麽方便。
顧丹櫻疑惑的看著顯示著通話中的手機,秒針不停地變化著,可是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平日裏機械的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都聽不見,好像是死機了般。她微微皺了皺眉,不死心的重新撥了一遍,還是一樣的情況。
借著如水般溫潤的月光,她摸索著一步一步向前靠近,透過圍欄看到一個小小的井口,上麵用一根粗長的鐵棍擋著,難道……?
顧丹櫻咬了咬牙,扶著鐵欄抬腳就要翻過去,紅色的鐵鏽粘到手上像是被割破了一樣。朱砂紅的牆麵上掛著一個長條吊牌,顧丹櫻伸手在摸了摸上麵,圓潤白皙的指尖沾滿了灰塵。她兩指搓了搓,目不轉睛的盯著吊牌左邊的漢字,珍妃井三個字反射到她的大腦,顧丹櫻嘲諷一笑。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不過,貌似、好像用詞不當吧!
看了看手機,還是一樣的狀況,就連信息都發不出。她捧著手機,希望高處可以有點信號。
“別費力氣了,一到晚上這裏不會發出任何動靜的。”身後傳來一句男聲,明顯的中氣不足,略帶病態。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要……”
顧丹櫻沒有說完,忽然反應過來,這個時間應該沒有人啊,這也不是宋玉的聲音,難不成又遇到了李蓮英?
好悲催!命運多舛!
她僵硬的轉過身子,就看見一個近乎透明的明黃色身影,仔細一看,冠服上麵竟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頭,它的身子蜿蜒盤旋在男子的胸前。
“你……你就是……是給我托夢的人?”顧丹櫻終於找回自己聲音,結結巴巴地說完。
男子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溫潤的就像是春日裏的暖風:“是,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還望見諒。”
“那你就是光緒帝?”顧丹櫻食指點了點下唇,語氣肯定的問道。
果不其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櫻。”
聽見宋玉的聲音,顧丹櫻麵露笑容,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迫不及待地轉身,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碎石子,絆了一下,直挺挺的撲了下去,來了個狗吃屎。
顧丹櫻捂著發痛的胸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她真的好想罵人,怎麽辦?
光顧著感覺疼的她,並沒有注意到白天雜草叢生的井底,此時盛滿了清澈的井水,一絲絲涼氣從井底升起,撲在她的臉上。井底倒映著皎潔的月亮,不斷顫抖的人影卻並不是她自己。
“阿櫻,快閃開。”
宋玉還沒有跑過去,一股粗長的黑發卻從井底直直的冒了出來,像鋼刀般堅硬,一下子纏在了顧丹櫻的脖頸上。
她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一晚上就被鬼掐了兩次脖子。顧丹櫻一邊扯著緊緊地纏在脖子上的頭發,一邊無力的腹誹著。
光緒帝透明的身體穿過鐵欄,飄了過來,顧丹櫻看的到他蒼白的臉上擔憂、焦急的神色。宋玉一把抱住癱軟在地上的顧丹櫻,伸手打算截斷纏在她脖頸上的頭發。
“求求你,別傷害她。”光緒帝看出了宋玉的想法,急忙出聲阻止。
“那你有什麽辦法?”即使站在他麵前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宋玉此時也沒有好臉色。
這件事畢竟自己理虧,光緒帝也沒在意他的態度,再說,自己心裏也非常的清楚,大清早都已經亡國了!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流連在人間的孤魂野鬼。
“珍,你聽得到嗎?珍……”光緒帝對著井口溫柔的道。
長長的黑發微微的抖動著,光緒帝眼眶一下子變得濕潤起來,他勾唇溫柔的笑了笑,好像那個有時活波可愛、憨態可掬,有時聰明伶俐、蕙質蘭心的女子此時此刻就在他的麵前。
“珍,不要傷害她好不好,他們是來救你的,沒有惡意。”
隻見那黑發又動了幾下,好像是點頭答應,兩個鬼在麵前濃情蜜意,這可就苦了被勒著脖子的顧丹櫻,脖子不但纏的緊緊地,它現在還在咯吱咯吱的動著,真的受不了了。
不但受著身體上的傷害,還要吃著狗糧,受著精神上的荼毒。
“可……可以先……把……我放開嗎?”聽見顧丹櫻哽咽的聲音,光緒帝一愣,又叫了一聲:“珍……”
纏在顧丹櫻脖頸上的黑發聞言鬆開,跐溜一下子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