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氣息像一條巨大的鯨魚,呲牙咧嘴的踩著鮮紅色的血液乘風破浪的衝了過來,沉悶的令人喘不過來。
昏暗的光線中,腐爛的肉體漸漸變成一個婀娜多姿的妙齡女子,大紅衣擺隨著風浪被卷起,斜斜插在發絲中的步搖被敦促著發出叮叮的碰撞聲,搖曳生姿。
“原本是個帥哥呀”紅衣女鬼一臉興奮地模樣,掩著嘴角‘咯咯’的笑了幾聲,繼續道:“看來今天我賺大發了,像你這樣的極品帥哥可是百年難遇呢。”
宋玉不屑一顧看著眼前搔首弄姿水鬼,冷哼一聲。“既然有膽量現出真身,那想必已經做好了做好準備了,說吧……為什麽害死那麽多人?”
“你難道是要給他們討回公道?”女鬼瞪著一雙細長的鳳眸,揚起尖銳的聲音,怒不可遏。
“你覺得呢?”宋玉一臉平靜的看著激起萬丈怒火的女鬼,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利刃,直直的刺透那虛幻縹緲的身體。
女鬼緩緩垂下頭去,宋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著。過了片刻,她猛然抬起頭來,那一雙眼睛赤紅,眼神狠凜,嘴角冷冷的勾起,似笑非笑怒聲喝道:“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我,即使我再怎麽想逃出去,都從來沒有害過一個好人,若不是他們作惡多端,我怎麽會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若是他們真的作惡多端,自會有天來收他,何須勞煩你動手?”宋玉見她還是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微微蹙眉,冷聲斥道。
“天會來收了他們……”女鬼緩緩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激動地放聲大笑,怒火中燒:“我也等著他們遭報應呐,可是,他們從來都是活的好好地,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上天若肯寬待我一分,我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宋玉看的出來她很傷心,可是卻也並不值得他去同情。
說著,女鬼低頭眼神輕蔑地看著站在幾米開外的男人,冷哼了一聲:“我們本就是同類,你以為當所有人知道你是非人類的時候,他們還容得下你?”上下掃視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宋玉,繼續開口道:“你瞧瞧你身上那股飯餿味,我們不都應該……喝血吃肉,不是嗎?”
“這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事情,凡事看開些,少了那些執念或許就會痛快些吧。”
女鬼聽著宋玉無關痛癢的嘮叨,一臉怒氣的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懶得多費口舌。”
說著伸出手指,塗著丹蔻的指甲一下子長得很長,直直的宋玉刺了過來。宋玉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兩人同時躍起,在半空中交戰了數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
女鬼出手極為狠毒,骨頭淬裂的聲音清晰可見,宋玉加快了動作,在她不注意的時候,一掌劈在了後頸處。女鬼痛呼一聲,穿過驚濤駭浪直穿河底。
宋玉站在橋上,凝神望著漸漸平靜的河麵,緊握著的拳頭鬆開又握緊,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起,這次讓她跑了,恐怕下次想要抓到她會更加不易。
顧丹櫻醒來就看見趴在床頭打盹的宋玉,抬起軟綿綿的胳膊戳了戳他光禿禿的頭頂,忍不住偷偷笑了笑,他好像沒什麽跟正常人不一樣的地方,餓的時候要吃飯,困得時候也要睡覺。看著自己戳了幾下也沒有反應的宋玉,顧丹櫻嘟了嘟嘴,想著他可能是太累了,便不再打攪,躡手躡腳的扯過旁邊的薄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他的身上,躺在被窩裏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盯著他看。
臥室的門被推開了,顧青手裏端著一碗而噴噴的西紅柿雞蛋麵,看著揉著眼睛,一臉朦朧的顧丹櫻,走過去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扭頭瞥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宋玉,壓低聲音心疼的道:“還好……燒退了。”
顧青扶起渾身軟綿綿的顧丹櫻,在她背後放了個靠枕,將麵遞了過去。顧丹櫻一把接了過去,這才覺得早已饑腸轆轆,一麵挑起香噴噴的麵往嘴裏塞,一麵奇怪自己這麽大的動靜,趴在那裏的宋玉竟然跟個死豬一樣一動不動。
“四哥……他怎麽了?”
顧丹櫻鼓著腮幫子,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模糊不清的問。
“沒什麽,可能就是太累了,一會扶他睡到床上。”
“哦,沒事就好。”顧丹櫻雖然心裏疑惑,卻也沒有再問下去,難道是他的零件退化了?天馬行空的東西在腦袋裏亂竄。
接過滴水不剩的空碗,看著心滿意足擦著嘴的顧丹櫻,顧青嘴角微微抽了抽,轉身飄了出去,她貌似越來越能吃了。
顧丹櫻低頭專注的看著睡得香噴噴的宋玉,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現在精神百倍。站在床上,胳膊穿過宋玉的腋下,使勁的將他往上托,使出吃奶得勁好不容易才拉上來半截,就被纏在腳上的被子絆了一下,她齜牙咧嘴的哀嚎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對著門大喊:“四哥……四哥……”
“怎麽了?”
打開門就看這副怪異的姿勢,顧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顧丹櫻望著一臉幸災樂禍的人,忍著想要將他踢出去的衝動,咬牙切齒的道:“四哥……幫忙啊!”
兩人齊心協力的將宋玉抬到床上,顧丹櫻皺眉擔心地看著躺在那裏麵色蒼白的男人,一臉鐵青拉著杵在那裏的顧青。看著顧丹櫻冒著冷氣的背影,顧青心裏哀嚎,完了,高大的身子僵的很直。
“你不是說他隻是太累睡著了嗎?我就不相信我們剛才那樣動他他醒不過來,再累也不至於這樣吧。”
顧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為難的撓了撓頭頂堅硬的碎發,想著總是瞞不住的,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宋玉他覺得這幾天那幾件案子可能不是人為,昨天晚上趁你睡著的時候,他去了死亡河,回來就這樣了,不過他告訴我說休息一會就好了,你也別擔心了。”
隻是簡單地幾句話聽得顧丹櫻心驚膽戰。
顧青抬眸心虛的看了眼滿臉擔憂的顧丹櫻,當然不敢把宋玉受傷的事講出來,隻好轉移話題。
“小丹啊……你有沒有覺得宋玉他對你挺不一樣的?”顧青語重心長,認真斟酌著詞句開口。
顧丹櫻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反應過來才目光如炬的盯著嬉皮笑臉的顧青,順手拎起身後印著金木的抱枕,叉著腰威脅道:“怎麽不一樣了?”
顧青不畏強權,一隻胳膊搭在沙發背上,撓了撓額頭,挑著濃密的眉毛,調侃道:“昨天晚上那麽晚回來,他擔心你硬是要親自去看看,這還不一樣?”
翻身農奴把歌唱,顧青心中很得瑟笑著,小樣,你哥還沒辦法治你?比你多活那幾年不是白活的。
“……真……真的?”顧丹櫻驚訝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問。
“你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顧丹櫻搓著抱枕的邊角,扭捏的樣子看的顧青一陣惡寒。
“他真的沒事?”
顧青無語的挑了個個頭大又紅彤彤的蘋果,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放心吧,今天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四哥……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害死了那麽多人?”顧丹櫻湊近,睜著眼睛一臉好奇的問。
“唔……聽說是個水鬼。”
“水鬼?”顧丹櫻目瞪口呆,嘴巴簡直都能塞個雞蛋進去,雖然做好了可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沒想到結果卻令人五雷轟頂。
這世上真的有鬼?
馬克思式的教育關徹底被顛覆。
看著不可置信,呆呆愣愣的顧丹櫻,顧青對她的反應一點也不吃驚,當時自己跟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宋玉緩緩地睜開眼睛,鼻翼間縈繞著淡淡地幽香,怔怔地望著白色的房頂,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一縷縷的灑了進來,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粉紅色的被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肩頭偶爾傳來陣陣刺痛,他咬了咬幹澀的嘴唇,隱隱約約聽見客廳裏傳來歡快地笑聲。疲倦再次湧了上來,再次閉了閉眼睛。
躺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緩緩地起身。打開臥室的門,就看見顧丹櫻和顧青兩人坐在沙發看著電視,興高采烈的討論著。
聽見開門聲,顧丹櫻轉頭看見一臉蒼白的宋玉站在門口,放下手中的酸奶,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一把扶著有些虛弱的宋玉,將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硬是拉了過來。
喜笑顏開,一雙眼睛笑眯眯地像月牙般,皎潔深邃,理所當然的開口道:“你現在很虛弱,還是我扶著你吧。”
顧青打了個寒噤,嘴角抽搐,這豆腐吃的明目張膽啊。
宋玉衝她笑了笑,肯定的搖了搖頭:“沒事的,我自己可以的。”
顧丹櫻吱吱呀呀的不依,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哎呀,你矯情個什麽勁,怎麽嫌棄我啊?”
“宋老弟,你就讓她攙著吧。”顧青梗著脖子瞄著這邊動靜,也在一旁不嫌亂的湊熱鬧。
宋玉無奈的笑了笑,也就任由著她了。
“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坐在餐桌上喝粥的宋玉感覺到兩道赤裸裸的實現,抬起頭看向對麵像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的兩人,感覺心裏毛毛的。
顧丹櫻用胳膊推了推顧青,朝著他擠眉弄眼。
“昨天晚上到底怎麽樣了。”
宋玉的手一頓,將勺子緩緩地放進碗裏,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是個女水鬼,這幾起案子都是她幹的,昨天晚上被她逃了,不過她受了重創,這幾天應該不會再出來害人了。”
“那怎麽辦?”
“這件事情不可能放著不管的,明天我們去趟法門寺,將藏在裏麵的舍利子弄出來,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否則等她在殺幾個人,怨氣積得越多就越沒有辦法了。”平淡的語氣中充滿了憂心重重。
“盜……盜寶啊?”顧丹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結結巴巴地道。
顧青忍不住拍了拍顧丹櫻的頭頂,白了她一眼,怎麽能說的這麽庸俗,他們這是拯救蒼生。
顧丹櫻同樣不甘示弱地掐了他一下,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
宋玉看著顧丹櫻的樣子,竟覺得有些可愛,喝了口粥,忍不住微微笑著調侃道:“現在怎麽這麽害怕?那當初怎麽有膽子把我從墳裏挖出來?”
額……這就是作的下場嗎?顧丹櫻咬著,愁眉苦臉的撫了撫額頭,尷尬的無地自容。
顧丹櫻眨了眨眼睛,歪著頭道:“四哥……我們是不是得給他辦個身份證了?他可是個沒有身份證的人啊……”
顧青一拍腦門,激動地道:“對對對,沒有身份證現在可是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