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格格正在為楊釗煩心,突然聽洛青鬆說晚上要劫獄。格格心道,事情緊急,權宜之計,也隻能如此了。她問洛青鬆要怎麽劫獄救出楊釗。洛青鬆卻說,天底下還沒他不能劫出來的東西,晚上隻管等他消息就是。
楊茂原本不想這麽冒險,可為今似乎隻有這一計能救老爹之命,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下午無事,洛青鬆領著格格去縣城轉了幾處有名景致,隻是民生凋敝,不堪言說。晚上,楊茂殺了家裏的一隻雞,又去獵戶家買了兩隻野兔,胡亂整了些菜肴招待格格和掌門。好在楊茂在縣裏算是大戶,往年收成好的時候,在地下埋了一二十壇老酒還沒開封。今日為了招待貴客,方才拿出兩壇子來。
長途跋涉,喝酒最為解乏。洛青鬆因為晚上要去縣衙劫獄,不敢貪杯,略略飲了兩杯。格格素來不善飲酒,更不會主動沾杯,所以這席酒吃得無情無緒的。晚飯後,格格讓洛青鬆休息一兩更,等三更以後再去劫獄。洛青鬆想想也是,這一路都未合眼,這會兒休息片刻養足精神才是。他吩咐楊茂三更準時叫醒他,又囑咐格格熱水沐浴,好睡一宿,這才放心回房裏休息。
楊茂自然不敢耽擱,守著洛青鬆眼睛都沒眨,生生等到三更時分。三更一到,楊茂叫醒洛青鬆。洛青鬆驚醒,翻身起來,利落地換上夜行衣,收拾妥當。他怕格格擔心自己,特意聽聽隔壁動靜。又問清丫鬟格格已經酣睡,這才準備起身。楊茂正要送他出門,見掌門突然停下。楊茂不知為何。忙問道:“掌門可忘jì什麽東西了?”
洛青鬆吩咐道:“我走以後,你趕緊收拾東西,等我回來,你們速速離開此地,找個可靠地方住下。我和我家妹妹依舊去客店住下。”
楊茂問道:“此話怎講?”
洛青鬆答道:“你想,我若將你老爹救出,那混賬知縣必要來家搜尋。那時,你老爹依舊被抓回去,我不是白費一番氣力了?”
楊茂聽得有理。點頭說是,暗自欽佩掌門思慮周詳。送掌門離開,他忙去屋裏收拾些衣物銀兩,隻等老爹出獄好逃到親戚家住。洛青鬆呢。一身夜行衣。飛簷走壁,片刻就到縣衙。縣衙內,烏黑一片,隻有寥寥的幾個屋中露出星星燭火。洛青鬆不知牢獄在什麽地方,正要尋一個人問問,忽聽前麵有人說話。洛青鬆輕手輕腳跟過去,躲在一株槐樹後,聽兩人談道:“明日午時。楊老爺子就要被斬了,我計較他平時為人忠厚。咱哥兒倆在店裏沒少蹭他的飯錢。這會兒人都要沒了,想將這些酒肉捎給他吃,算是還他人情。老哥,你說行不?”
另一個聲音答道:“三弟,你說得原不錯。今夜當值的正是我手下的小兄弟,我給他通融一下,放我們進去就是。”
洛青鬆聽得竊喜,正是想什麽來什麽。他正要去牢獄,可就有人領路了。他瞧著前麵兩個人影往西邊小路走,也就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這縣衙牢獄藏得還蠻隱蔽,隻見這兩人東拐西拐,足拐了四五回才來到一排房舍前。房舍和其他的住所沒啥不同,乍一看,還以為是縣衙的廚房呢。隻是大門緊閉,有兩個衙役正靠著門睡覺。
洛青鬆心道,此時不動手還等何時?從後麵一個竄越,先將前麵兩個衙役點暈過去。他們倒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看門的守卒,兩個守卒一個激靈就要跳起來。洛青鬆出手神速,分別點了他們頭維穴,他們也即點暈在地。洛青鬆將他們拖放到一邊,推開牢門,竟走了進去。牢裏分著若幹牢房,洛青鬆並不知道楊釗在哪個牢房。這時,有獄卒看見牢裏闖進來一個陌生男子,喝問道:“你幹什麽的?”
洛青鬆二話不說,上前隻管點穴。他見一人點一人,甚是輕便。這牢裏當值的不過有一二十個獄卒,卻都被他點暈了。牢裏的犯人原本都睡著,這時聽得外麵熱鬧,睜眼見一個少年點暈了所有獄卒,不由喝好。洛青鬆心內爽快,索性解開獄卒腰上鑰匙,一個牢門一個牢門打開。犯人們歡天喜地,卻不敢高聲叫喊,生怕驚醒了外麵的衙差。直到找到最後一個牢房,洛青鬆才找到楊釗。楊老爹原是待死的人,這會兒突見天上掉下個救命的菩薩,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原來,他四十年前入了周天派,那時還是洛青鬆父親洛家聲執掌。這麽多年,他卻沒有進過京師,隻知道換了掌門,是個少年公子,卻從未見過麵。
洛青鬆問道:“你就是楊釗楊老爹麽?”
楊老爹回答說:“正是老漢。不知小爺是誰?為何救老漢性命?老漢銘記在心,定當回頭再報。”
洛青鬆一把拉起老爹左腕,見前麵人多不能過,生怕犯人鬧哄驚動衙役,那時跑不脫,瞧瞧頭上方有個窗戶,他一聲低喝,拽著楊釗竟奪窗而出。楊釗嚇得麵如土色,還以為自己遇見了神仙小爺呢。這一路上,不是跳房就是翻牆,可把五六十歲的老漢嚇壞了。好在,縣衙離他家原本不遠。不一會兒,就已經來到自家院內。
雖然洛青鬆去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楊茂來說,卻是難過的很。他擔心又害怕,好不容易見到掌門的身影,一顆石頭總算掉地上。
楊釗剛腳踏實地,楊茂就迎上來問道:“爹,你出來了?”
楊釗恍如大夢初醒,怔怔問道:“這位小爺是誰?”
楊茂答道:“爹,這就是我們周天派的掌門啊。孩兒擔心老爹,專門派人從京師請來了洛掌門。”
雖說洛青鬆的年齡比楊茂還要小,但輩分有別,楊釗一頭跪在地上磕頭說道:“楊釗給掌門磕頭了!”
洛青鬆擺手說道:“這會兒鬧那虛禮做什麽?你們趕緊走吧。我和我家妹妹替你們抵一陣子。”
楊茂忙回答說:“這樣不好,隻怕盧知縣會為難掌門,我看掌門還是去客店住比較妥當。掌門能救出老爹,小的感恩不盡,怎敢再讓掌門替小的背黑鍋。”
洛青鬆說道:“你們隻管走你們的,我和妹妹自有法子找到你們。這裏的事你們也不用管,我是有官職的人,我家妹妹,混賬知縣更動不了。我劫獄的時候又是黑巾蒙麵,他們認不出誰,難為不了我。你們別婆婆媽媽的,趕緊走,再不走就走不及了。”
此時,楊釗父子倆別無它法,隻得雙雙跪地給洛青鬆磕頭謝恩,然後坐進備好的馬車裏,連夜逃走了。
縣衙內可亂套了。牢獄裏關著有上百個犯人,被洛青鬆全放了出來。腿腳靈便的,都翻牆越衙逃走了。更多些的都不會功夫,隻能硬闖縣衙大門。守衛縣衙的不過是三五個衙役,哪兒能頂得住若多凶神惡煞的犯人。隻頃刻間,縣衙大門就被犯人衝開,不一會兒,這些犯人就都逃得無影無蹤。衙役們見狀,追不得,隻能大喊犯人逃獄了。有機靈的衙役,忙跑去找知縣稟告。
盧知縣正躲在十八姨太鳳嬌屋裏好睡呢。忽聽得下人說有要事稟告,心裏那個惱啊,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他單穿著小衣,披了件袍子,氣狠狠問道:“你是想作死呢?深更半夜嚎什麽嚎?”
下人見老爺發怒,也不敢說話,竟扭頭就走。盧知縣又罵道:“回來,誰讓你走的?到底什麽鬼事兒?快說!”
下人這才又轉身過來回道:“縣裏的衙役來稟告說,犯人不知怎地,全逃走了。”
盧知縣暗吃一驚,還以為衙役晚上沒睡醒,說夢話呢。之前也有衙役鬼使神差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就驚惶來報說又刺客。這一幫混蛋,平常摸牌喝酒都在行,要說份內的事情可半點不在行。想著,盧知縣不由罵道:“哪個混賬又幹這種事?看老爺今天不抽他耳刮子。”
下人忙將後麵的衙役叫過來。那衙役兜頭跪到地上,稟告道:“小的不敢欺瞞大人,衙裏所有犯人不知被誰放了,全跑出去了。”
盧知縣不由一怔,問道:“你說得可真?若有虛假,這個月別想領到一勺糧食!”
如今的濟南府,有銀沒地兒買糧。所以,說俸銀倒不如說糧食管用。那衙役哪敢說半個不字,隻是磕頭說不敢。盧知縣轉回房內,十八姨太鳳嬌已經被吵醒,睡意惺忪中問盧知縣怎麽回事。盧知縣說衙內的事情,要回去走一趟。鳳嬌卻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不比府內尋常姨太。她聽說是衙內的事情,忙起身伺候盧知縣更衣,要他以公事為重。
盧知縣出了府,和衙役騎馬直奔縣衙。到了縣衙,果見大門敞開,地上橫七豎八地扔著掃帚、哭喪棒。見了知縣大人,值更的衙役忙過來稟告道:“大人,犯人全跑了!”
盧知縣這才回過神來,他怔了一怔,最終想到了什麽,問道:“楊釗也逃了麽?”
其中一個衙役答道:“小的剛才去看過了,牢房裏的犯人全跑了。獄卒都暈倒在地,小的叫也叫不起,不知是不是中了邪。”
盧知縣冷冷說道:“什麽邪祟?多半是楊家弄鬼。這事若和楊茂沒關係那才見鬼呢。你們跟我來,我們隻找楊茂要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