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鑒寶師

西方不敗

第041章 該死

書名:獨家鑒寶師 作者:西方不敗 字數:8848

一燈如豆,當沈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在萬家的壽宴上倒下去的,隻是迷迷糊糊中覺得心很疼,疼到後來,就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來,醫院那白花花的屋頂實在是眼熟到過分。她還插著氧氣管,動一動,手上紮著的三個針頭就跟著一起動。

她被痛醒的,沒什麽力氣,但是覺得肚子很餓。

睜著眼睛過了好久,好久,才有白大褂過來。告sù她因為心髒病突發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對了,林悅是個自帶先天性心髒病的孤兒。其實,她也沒把那病當回事兒。但是那一天不一樣,事情太打擊人,結果引得她的心髒病突發。

沒想到,死神的光臨這麽容易。

下意識的,她張了張口。想喊一聲:“蕭牧。”但那一天,蕭牧的“不行”卻湧入腦海。有淚意上湧,卻沒有辦法哭出來。她覺得,再為蕭牧哭實在太丟臉了。灰心,失望,沮喪,還有二叔那一顆帶血的頭顱,縈繞在心頭。

她不會放過這一群人的。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哢擦!”是推門的聲音,白大褂對來的人說:“先生,您的探親時間隻有十分鍾。病人現在剛剛脫離危險,需要休息。”

她張了張口:“滾。”

“林悅,你讓誰滾?”杜以澤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支付你住院費的恩人嗎?”

“小澤?”她啞然,還以為是蕭牧。沒想到是小澤:“你怎麽在這裏?”

“你說我為什麽在這裏?”杜以澤的聲音有一點沙啞,但已經表xiàn的很克製。他隨手把懸掛在空中的點滴調整了下。於是點滴滴落的速度慢了許多:“林悅,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

“你打碎了萬常青的康熙郎窯紅。”杜以澤冷笑道:“你該知道那是什麽價位的東西吧?”

……知道,朗窯紅是十八世紀始產於清朝督陶宮郎廷極所督燒的郎窯,是當時禦窯廠的工匠模仿明宣德時期寶石紅釉特征燒製的禦瓷。釉凝厚,玻璃感強,佳品呈鮮紅色。但也非常難燒製成功。因此當時有民諺說:“若要窮,燒郎紅。”

現在的價位,不下三百萬吧……正在懊悔,隻聽杜以澤又道:“東西價值三百五十萬。不過萬老爺子不打算和一個心髒病突發的人計較,所以不用賠償。”

“……”她沒好氣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把你氣病了的那個人。我把他揍了一頓,短時間以內不會出現在醫院。”杜以澤的聲音更近了,但是卻有壓抑不住的怒氣:“那麽親愛的姐姐,現在你可以告sù我,那個男的是怎麽用短短十五分鍾把你氣病的?”

“你怎麽知道是十五分鍾?”

“你當人人像你一樣出門不看時間嗎?”

“……”她別過臉去。打算不理杜以澤,但小澤卻湊得更近了。他是伏在她的床邊的,半隻手臂搭在她的被子上。就像小時候。他買了一包雙黃連衝劑,小狗似的伏在床邊看她吃藥。還會笑話她:“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怕苦。”

“林悅,你們是就以後結婚在哪裏買房,還是生一胎二胎的事情吵嘴了?”他冷笑著問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回避不過。

“和這些無關,蕭牧也不是故意氣我的……”她深吸一口氣:“不說了。越說越氣,我還要珍惜自己這一條小命。”

“那你以後別去見他了。”杜以澤坐了下來,算是警告:“還有,我不認為你這種小心眼的人能在他身邊能活下去。”

“好。”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這一次她真的心寒了。

“杜先生,十分鍾到了。”外麵的白大褂在催了。杜以澤就站了起來,臨走之前,他又湊到她的身邊咬耳朵:“蕭牧的前女友林悅女士,我覺得你能迷途知返是好事。等到你下一次再被某個前男朋友氣死,我想我大概可以準備收屍了。”

她瞪他,小惡魔長大了,成為了大毒舌。

卻看小澤近在咫尺的眼眸深不見底,你看不見他的任何感情起伏,卻有一種能把人吸進去的魅力,使人百般移不開眼睛。

“看夠了嗎?”杜以澤好笑地盯著她有點傻乎乎的眼神。

沈悅收回了目光:“哼,出去出去出去!姐姐我現在誰也不要見。”

話是這麽說,隔日秦小蝶過來看她。她還是要見的。秦小蝶一反之前看到她必嘲諷的嘴臉,反而有些同情的笑:“老板娘,早知道你有心髒病,我該提醒你千萬不要和蕭牧這種人講道理的。”說完,給她削了一隻蘋果。

其實秦小蝶這個人手工能力很強,給她弄頭發就能弄出赫本頭。削個蘋果就能蘋果皮不斷,整個剝下來。完事了,秦小蝶坐在她的床畔,她咬蘋果。而秦小蝶不顧醫院的規範,居然拿出一支煙來抽,抽完了還說:“你知道嗎?七年前,我被蕭牧從那個魔窟救出來的時候,我覺得,他簡直就是我的大英雄。我想我沒什麽可以報答他的,但是他想要女人,我可以送到他的床上去,展示我最好的技術,包準他滿意得不得了。”

沈悅看著她,不說話。秦小蝶冷笑道:“結果,我洗幹淨了去他房間。他卻求我回到那個肮髒的地方去,還要再一次把那個毒梟給迷得神魂顛倒。因為他的兄弟就快要被折磨死了。”

沈悅微微動容,卻聽秦小蝶淒涼地道:“你知道他這樣的一個人,也會有求人的時候嗎?他說他的戰友的斷手被寄過來了,他難受得恨不得開槍崩了自己。我說,你別崩了自己,大不了我回去就是了。全當我沒認識你。”

沈悅不言語,卻是歎息一聲。

秦小蝶繼續道:“但是現在,我也想通了。他就是個聖人,聖人是幹什麽的?存天理,滅人欲。而我們這些俗人最好不要遇見他們。”

沈悅開了口:“你是勸說我離開他嗎?”

“不,我隻是想來問問。”秦小蝶站了起來:“老板娘,上個月我幫你看了這麽多天店麵,還管你的q.q群。你打算怎麽報答我啊?”

“……加薪。”

秦小蝶這才滿意地走了。到了晚上,白大衣就把她的點滴給拔了。這時候,她就惦記起出院。歸根到底,心髒病也就突發的時候比較危險,穩dìng了下來後就好了。她想要早點出去,畢竟知道了那檔子事,再也睡不安穩了。

一閉上眼,二叔沈鏞那空洞的目光仿佛就在麵前。

到了晚上的時候,杜以澤又過來了。沈悅正好醒過來了,抬眼望去,先看到一雙鋥亮鋥亮的黑皮鞋,繼而是結實修長的雙腿。這人是她的弟弟,看樣子是來管飽晚飯的。卻是笑道:“小澤,現在是輪到你伺候姐姐了嗎?”

杜以澤不屑地把鴿子湯放在她的床邊:“起來,別以為本少爺會喂你。”又看她瞪他,也瞪大了眼睛:“怎麽,自己沒長手嗎?”

好吧,他的眼睛比她大,而且黝黑深邃的要命。沈悅悻悻然喝完了,杜以澤瞄了一眼她動過的鞋子,道:“不想在醫院住,那你明天跟我回上海。”

“為什麽?”她沒覺得自己要死要活到要離開大連的地步呀。

“因為我良心發現,覺得一個有心髒病的姐姐流落在外麵,不是被人給氣死,就是被人給騙的骨頭渣都不剩下。想把她帶在身邊看緊點,不行嗎?”

“這什麽話?難道我照顧不好自己?”她鬱悶了。

“那前幾天是怎麽回事?”杜以澤的眼神危險起來:“沈悅,你在蕭牧身邊,是時不時想鬼門關一日遊嗎?”

“小澤,我覺得你搞錯了一件事。”沈悅心知肚明,蕭牧隻是個引子,病發的根源在於沈家的慘案把她打擊得不輕。於是道:“我的病和蕭牧沒關係,他也氣不死我。我得留在大連……”她有點憤憤然:“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和蕭牧舊情複燃,還是你們打算登記結婚?”

“和他舊情複燃個鬼!”沈悅直接把碗往床頭一放:“小澤,姐姐現在很忙很忙。沒空管蕭牧的事情!他要死要活也和我無關!”

杜以澤卻是微微收斂了一點張揚,仿佛想到了什麽:“如果你說的是你的古靈軒生意很忙的話,那我恭喜你,以後不忙了。”

她驚悚:“為什麽?”

“我去看了看你的店。姐姐,雖然你在資金管理和店pù的選址方麵全是錯。但是恭喜你選古玩的眼光還不錯。所以本少爺全包了。”

“……全包了?!”她過了好半晌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卻是更加驚悚。那,那些東西就算不是什麽稀世孤品,也價值不菲呀。他怎麽說包就包?!

……大概是看她木木呆呆的樣子不太耐煩了,杜以澤敲了敲她的腦袋:“姐姐,你要開店可以。別在大連開,這一塊地杜家管不著。”

她有的選麽:“為什麽?”

“總之別在大連開,其餘的,北京,上海,深圳,就是開到台灣香港華盛頓倫敦都隨你。但是大連不可以。”他說的很認真。

這個她明白,但是她歎了口氣:“算了,小澤,不開店就不開店吧。”本來開店是為了養家糊口,順便重操舊業。結果發生了這種事。家族的血海深仇往腦子裏一擱,什麽都要往後退。所以現在,報仇比開店要來的重要多了。

她得想方設法把萬家弄下去,切斷那什麽小阪先生走私的通道。然後把所有的罪惡揭發…………

想到這裏,她覺得可以和小澤合作一下:“小澤,你說大連不是杜家的地盤,那你們杜家想不想收回大連的地盤?”

“姐姐,這種事不是想就能成的。”杜以澤倒是覺得這個話題合胃口:“萬家在大連早就根深蒂固了。各行各業,也隻認他們萬家。隻要他們不做殺人放火的事情,那誰也扳不倒他們。假如一舉不擊潰,那更會後患無窮。”

“假如,萬家有什麽把柄呢?”

“把柄?有什麽把柄能把萬常青打倒嗎?”杜以澤覺得她的話有點詭異,但還是順著道:“萬家的經濟犯罪證據一籮筐,但這些遠遠不夠。現在國家提倡資本自由化,他們交點錢罰款也就可以息事寧人了。”

她點了點頭,看來,證據得重要到“殺人放火”這個層麵上啊。

出院的那一天,陽光明媚。她說想回沈陽看看,杜以澤同意了。但他有事,留下一個叫做“徐楠”的少年陪著她。徐楠問她去沈陽哪裏,她報了一個陌生的地名,不是天使之家,不是曙光拍賣行。而是沈家的老弄堂。

其實,她根本沒什麽證據證明萬常青參與了走私和滅門案。光靠那一副隻有她能解讀的唐卡,什麽都證明不了。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混入萬家。等到萬家和那什麽小阪先生做交易,或者是走私文物的時候,一舉揭發,警察就能抓現行了……不,懲罰遠遠不夠。罰錢,坐牢什麽的,她都覺得不夠。最好是死亡。

死亡是最好的賠償,不是嗎?她已經起了殺心,要不然,二叔的靈魂在天不安。

來到了沈家的老宅前。唐卡的記憶裏,1980年,沈常青就來到了沈陽,挖掘取走了二叔埋在荷花塘裏的寶貝。於是,如今的沈家――其實隻是齊腰高的野草而已。

她慢慢趟過了沈家祠堂的祖宅地,能有什麽呢?現在一qiē都沒有了。

據這裏不遠的山坡上,有一座小小的墳包。是她的二叔沈鏞的墳墓。當年的無頭屍,無人認領,屍體就在發現的地方掩埋了。多少年過去了,再也沒有人光顧這裏。但這一座小墳包,以一種頑強的姿勢,屹立在群山之巔。

她走到小山坡上,給二叔上了一捧白百合――二叔,侄女不孝。現在才過來看你。算是冥冥有靈,我得知了你冤死的前因後果。

沈家的血液還在世上流淌。裏麵已經開始生蛆,發黴。許許多多的罪惡,都因當年我卷入鄱陽湖沉船案而起。而我,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但假若有一天黃泉下相見,所作所為,將絕不負沈家家主之名。

放下花束,她轉身而去。

首先要做的事――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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