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天亮了,雲鄢伸展了下腰,臉上是滿足的笑容,昨天晚上她們連夜下山,可把她累到了,回來之後,她直接躺在睡榻上就睡著了。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手伸展不開,好像抵到什麽東西上麵了,雲鄢慢慢睜開眼,惺忪的睡眼不自覺的看向身旁,看著眼前那放大了的俊顏,她微微一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說著,她又閉上了眼睛,眼睛實在是受不了外麵的光亮。
慕景南微微一笑,將雲鄢擁入懷中,柔聲說道:“很早就回來了,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醒你。”
“嗯,今個你出去嗎?”雲鄢慢慢睜開眼,看著他問道。
慕景南笑了笑,看著懷中的雲鄢,低聲說道:“等忙過了這段日子,我會天天陪你。”陪你走過萬水千山,踏遍天涯海角。
雲鄢微微搖頭,說道,“陪我的人多的是,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正好這段時間,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聽著這話,慕景南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懷中的女子,他臉頰靠近,湊到她耳畔,“鄢兒與我說說陪你的都是些什麽人,改天,我請他們吃飯喝酒。”
輕輕一笑,雲鄢仰頭看著慕景南,“別鬧了,你休息下,我一會要出去辦些事,可能今天不會回來。”
一聽這話,慕景南笑意瞬間一收,“什麽事情?”
“別擔心,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過這件事,暫時對你保密,以後有機會,你會知道的。”雲鄢笑著說道,“而且你答應過我的,若我不想說的事情,不會逼我說的。”
慕景南打量著懷中的女子,她臉頰上盡是淡然從容,沉默半晌,他點頭,“好。”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不過,他相信她,她總會有她的理由的。
聽著這一聲應,雲鄢笑了笑,再度閉上了眼睛,他溫熱的鼻息落在她的臉頰上,好安心,能這樣在他身邊躺一會,也是不錯的。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門外一陣緊急的叩門聲傳來,孤遙城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啟稟王爺,宮裏麵傳來消息,太後病重。”
太後病重?!雲鄢猛然睜開眼睛,仰頭看著身旁的男子,他早已經睜開了眼,狹長的丹鳳眼裏麵寒光陣陣。
“昨天晚上……”雲鄢試探性的說道。
慕景南收回目光,看著雲鄢,低聲說道:“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她所謂的病重……”他凝眸看著前方,“是心病吧。”
雲鄢心下微歎,昨天晚上他們回來之後,他就出去了,至於他去了什麽地方,他並沒有交代,但是不代表,她猜不到。以前的時候,或許他還可以壓製自己心中的恨意,可是,昨天,高太後應該是徹底激怒了他。不過,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高太後的突然病重有些蹊蹺。
就在雲鄢思索之際,身旁的位置忽然一輕,她抬眼看去,慕景南已經下了榻。她跟著坐了起來,走下了榻。
“現在進宮嗎?”雲鄢緊接著問道。
慕景南沉默不言,拿過架子上的衣服,快速的穿好,準備走出去。突然他定在了原地,偏頭看著那落在他手臂上的手,再回頭,看著身後的女子,她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你就在府裏休息。”慕景南和聲說道,“那些爾虞我詐,我不想讓你參與其中,即便你不在意。”
這些不是他希望她不參與就能不參與的,既然嫁給了他,她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接這一切了,更何況,打從認識他開始,她就已經入了這漩渦。他既是在這漩渦之中,她自然也當與他一起同進退。
“不,我陪你去,有些場麵還是得做的,正巧,我想去看看昭陽公主。”看著慕景南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雲鄢笑著說道,“怕我衝動誤事?放心,我對高太後雖有諸多不滿,但是,我尚能控製住自己。”
知道她是讓自己寬心,慕景南也不再堅持,他點頭說道:“那就一起去。”雖然他希望她呆在他的身後,但是,知道她想要與自己同進退,他的心還是為之雀躍。
一番梳妝之後,雲鄢終於穿戴整齊,兩人直接出了房門。
門外,孤遙城已經等待多時,看著兩個人出來,不由上前輕笑說道:“王爺王妃休息的可好?這日頭可出來的夠久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王爺王妃是新婚呢,額,不對,王爺與王妃可不就是新婚嗎?”他話中盡是調侃之意,新婚繾綣,自然是起的比別人晚。
聽著這話,雲鄢心下無奈,她可算是知道了為什麽慕景南先前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感情獨孤家的血統都是如此。不過,好像有一個人不是這樣,冷雪,他一直是冷若冰雪的模樣,若不是那些變故的話,他會不會跟她先前在雪凝姑姑宮裏的牆上看到的那副畫中的男子一般,溫潤寧和,明明是一樣的臉龐,可是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慕景南眉眼微動,看了一眼身旁的雲鄢,她正看著別處,是害羞嗎?他回過頭,衝著孤遙城說道:“宮裏麵現在是什麽情況?”
孤遙城看了一眼雲鄢,回答說道:“太後昨夜突然舊疾發作,暈倒在大殿之中,宮人們因為太後一直未說就寢,就前往大殿一看,發現她已經不省人事了,雖是請了太醫看望,但她到現在都尚未醒來,現在各宮的宮人,以及皇子王孫都到壽康宮看望去了。”
“嗯。”慕景南輕應一聲,神色間看不出喜怒。
孤遙城眸光微沉,看了一眼雲鄢,再看慕景南,低聲說道:“這件事與你有關嗎?”
“有差別嗎?”瞟了一眼孤遙城,慕景南淡漠說道,他拉過雲鄢的手,衝著她說道,“我們走吧。”
雲鄢點頭,衝著孤遙城微微頷首,跟著慕景南離去。
看著那背影,總覺得說不出的鋒芒盡露,孤遙城心下微歎,看來高太後是碰到他的逆鱗了,昨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他們兩人也不會那麽晚回來。
皇宮,禦花園
一身淡青色錦袍的男子牽著一淺紫色長裙的女子朝前走著,兩人神色自若,說著什麽。
“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燕淩瀟離開涼都了。”慕景南看著身旁的女子,忽然凝眸說道。
聽著這話,雲鄢手一頓,雙眼一緊,直接問道:“什麽時候走的?”他走了?他怎麽會這般輕易的就走了?這太不像他了。
看著雲鄢那急切的神色,慕景南沉聲說道:“昨天。”他說這些,本來是讓她寬心的,可是,她的反應卻與他預料的相反。
昨天就走了嗎?雲鄢抬手輕托下巴,沉思起來,就她所知,燕淩瀟應該與雲墨成在預謀著什麽才是,怎麽會這般輕易的離開。還有,他要娶慕昭陽,應該也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他的心思,還真是難以看透。
察覺到身旁一道灼人的目光湊過來,雲鄢頓時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人,笑著說道:“我們走吧,不然怕是晚了。”
慕景南點頭,牽著雲鄢的手繼續往前走,然而腦海裏麵卻是思緒飛轉,走了一路,他忽然說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燕淩瀟。”他,始終是一個威脅。
聽著這沒頭沒腦的話,雲鄢不由多看了慕景南一眼,他臉色看起來又臭又硬,她忽而一笑,她不過是在防備著燕淩瀟罷了。他,這種醋也要吃嗎?
“我也想殺他!”雲鄢坦然說道,若不是當年南堯國先皇贈藥與她,她也不能活到現在,之後師父又收了他為徒,雖然她心裏厭惡燕淩瀟,但是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也沒有與他為敵,可是,他卻不消停,主動找上了她。隻是現在,她還沒有殺他的理由。而且,他勢力極大,殺他也是不易。對付他那種人,得慢慢的挖陷阱,等著他跳,然後將出口堵死,讓他孤立無援,成為甕中之鱉。
感覺到手上的力量加大,雲鄢衝著慕景南微微一笑,她知道,他在擔心她,現在她才算是明白了,人怕出名豬怕壯,她被燕淩瀟這樣盯著,不就是因為七公子的名聲跟財力嗎?她輕歎一聲,目光瞟過前方,目光所到之處,一身深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腳步急促。看著那人,她突然停了下來。
慕景南偏頭看了一眼雲鄢,目光也跟著落到那走過來的人身上。
雲墨成手中拿著奏折,心裏想的卻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看著迎麵而來的兩人,他身體一頓,目光落到了雲鄢身上,繼而行禮說道:“老夫見過六王爺,六王妃。”
聽著這一聲,慕景南看了一眼雲鄢,隨即淡然說道:“丞相不必多禮。”這話剛出,身旁的女子就已經往前走了。
“謝王爺,王妃。”雲墨成起身站好,看著那走過來的淡紫色長裙女子,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容顏,他眸中幾道光影重疊,好像,好像是她,她在朝著他走過來。可是,她明明已經死了,不是她!
越過雲墨成的瞬間,雲鄢眉目一凜,手不自覺握緊,偏頭看著那如往昔一般威嚴的臉,忽然說道:“你可曾,去拜見過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