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房間
看著那大開的房門,屋裏麵那黑影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柳耀光不知龗道何時,才回過神來,他方才竟然被一個小輩給震懾住了,當真是可笑,不過,他背靠在椅背上,長歎一聲,滄海雲珠圖裏麵到底有什麽秘密呢?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探尋,為此,他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雲墨成,可惜一直無果。如今,這些個後輩參與,是不是代表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呢?
六王府
一道黑影快速入了院牆,借著月光,可以看清楚院子裏麵大致的形容,整個院子裏麵悄無聲息,那唯一的房間裏麵,也沒有任何的光影,雲鄢心下微微放心,她隨手扯掉臉上的黑色麵巾,直接準備進房間。
“你終於回來了!”突然從右邊暗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雲鄢腳步一頓,看著那從暗影中走出來的男子,她眉眼微動,淡淡說道:“有什麽事情嗎?”
“他,還沒有回來。”孤遙城深出一口氣,眉間緊蹙,看著眼前的一身夜行衣的女子,心下卻是疑惑她去了什麽地方。
不解的看著孤遙城,雲鄢下意識的說道:“他不是去了皇宮嗎?還有,你不是跟他一起的嗎?”
“本來我是與他一起進宮的,隻是後來見了皇上之後,他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讓我跟著。”孤遙城歎息說道。
聽著這話,雲鄢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他的意思是,慕景南失蹤了?不,他不是那樣的人,這樣說,他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你是說,他見過皇上之後,就獨自離開了?”雲鄢眼眸一緊,探尋的看著孤遙城。
孤遙城點頭,“嗯,出來之後,他的臉色就變了,外人隻當他又被皇上給訓斥了,但是我猜,應該不會這樣簡單。”
不會這樣簡單?輕舒眼眸微閃,忽而她輕舒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放心,他會回來的。”說著,她轉身準備朝著房間裏麵走去。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一點都不擔心?”孤遙城皺了皺眉,聲音跟著冷硬了些許。
擔心?她如何能不擔心,隻是……她想要給他,她全部的信任。雲鄢忽而一笑,“擔心就能解決問題嗎?而且他不是需要別人擔心的人。”準備再次往前走。
孤遙城臉色一沉,冷聲說道:“他不是聖人,他也會有喜怒哀樂,他也會自己無法把握又在意的東西,雲鄢,你就從未發覺過他心中的彷徨嗎?”
彷徨?聽著這個詞眼,雲鄢身形一頓,猛然抬頭,神色間有些怔忡,好像在什麽地方,誰人與她說過似的。
“看來,我或許說的多了。”孤遙城看了一眼雲鄢,轉身直接離去,“也許如你所說,他會自己回來,因為你在這裏。”
看著那離去的身影,雲鄢眼眸微沉,輕輕撫了撫心口,那裏產生些微的絞痛,她搖晃了下頭,思緒好亂。
皇宮,禦書房
“咳咳……”一陣陣低沉的咳嗽聲傳來,高坐在禦座上的那抹明黃色身影看起來分外的衰弱無力。他用手帕掩著嘴,臉上一臉的灰敗之色,頭上銀絲一片,仿佛一夕間蒼老了不少。
“皇上,真的不用宣太醫嗎?您的身體……”小陳子在一旁看著慕揚天這般模樣,忍不住說道。
微微搖頭,慕揚天苦笑一聲,“請太醫又如何,朕的身體,朕清楚!”
“六王爺他,他隻是一時沒有想明白,您不必為了他動怒,假以時日,他肯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小陳子歎息一聲,跟著安慰說道,這些年,他站在他們父子中間,看著他們二人的相處,每一次,到最龗後都是大吵收尾,六王爺即便在外人麵前雲淡風輕,可是在皇上麵前,他永遠是那個在黑夜之中質問自己父皇,為何要殺他母妃的冷厲少年。所有人都以為皇上因為瑜妃的事情而不喜歡六王爺,而這些年,六王爺就是在皇上的責罵中走過來的。可是,這其中緣由隻有他們知龗道罷了。
“動怒?嗬,朕有資格再生他的氣嗎?他會原諒朕嗎?不會,而朕也不再奢望了。而況今日,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跟在朕身後的小小六皇子了,他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麵的男子了。朕很放心!”慕楊天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笑意,這些年真的是夠了,他也覺得太累了。
六王府
夜色越來越濃,房間裏麵燈火再次變暗,雲鄢拿著剪刀剪了剪燈芯,才又變得明亮,原來等一個人,時間竟是這樣的漫長。
不知龗道過了多久,突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處一個素白色的身影闖入人的視線,雲鄢霍然起身,看著那走進來的人。
“你回來了?!”
慕景南看著桌旁站立的女子,眼中閃過片刻的遲疑,麵上卻是僵僵的,隨即和聲說道:“怎麽還不睡?不是說過不用等我嗎?”
“不過睡不著罷了,正好撞上你回來。”雲鄢笑了笑,走過去,準備扶住慕景南。
看著站在身側的女子,她正看著他,好似所有的心神都在他身上,那般專注。他的手慢慢伸出,輕輕撫著他的臉頰,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欣悅,他一個俯身,直接抱住身前的女子,牢牢將她箍在自己的懷裏,聞著她發間熟悉的香味,他俊逸的臉上是輕輕淺淺的滿足,“有你在身邊,真好!”
感覺到身前人擁抱的力龗量,雲鄢心下一咯噔,他今天的確是有些不一樣,她低聲說道:“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與你一起麵對,就好像,我發生什麽事,你會陪我一起一樣。”
“嗯。”慕景南沉眸,笑著說道。
不知龗道過了多久,雲鄢鬆開慕景南,看著身前的男子,雖然他的臉上盡量表現的平靜,可是那雙眼睛裏麵的晦澀,卻如何也遮掩不住。
“我聽孤遙城說,皇上召見你了。”雲鄢齒間緩緩,看著眼前的男子,留意著他神色的變化。
果然,慕景南的眉頭瞬間微蹙,一雙黑瞳瞬間起了一層黑霧,他淡漠說道:“不過隻是尋常的召見罷了。”
“景南,我知龗道,當年的事情,在你心中一直留有陰影,即便你對任何事情都可以雲淡風輕,獨獨對那件事,怕是永生難忘。可是,我一直都想說,也許,我們都錯了。”雲鄢一隻手落到慕景南的肩膀上,低聲說道,若真的是尋常的召見,若隻是皇上好似永無止境的責罵,他會在意嗎?這些年都過去了,他怎會就在今天失態了呢?早前的時候,她就想要說了,隻是那個時候她不想因此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罷了。
“錯了?!”看著眼前的女子,慕景南的眼神瞬間化作厲芒,他猛然抬頭,看著前方,聲冷如冰,“難道就一句他錯了,對不起,就可以消除所有他犯下的錯嗎?那我與我母妃算什麽,這些年我的恨意就這樣因他一句話就該消散了嗎?鄢兒,你最該清楚這種痛苦才是!”他聲聲入骨,那滔天的恨意噴湧而出。
看著慕景南那陡變的臉色,雲鄢一愣,果然,慕揚天終究還是坦白了。
“景南……”雲鄢呢喃一聲,的確,現實不管是怎麽樣的,終究是殘酷的。特別是那些年他所受的冷遇,原本該是在雲端的他,一夕間像是掉入了地獄一般,周遭一切人的白眼,厭惡,在他最需要愛的時候,原本他最愛的父皇對他棄之如敝屣,他該是看盡了人情冷暖才是。
“他說,他當年並不是要殺母妃,隻是一時間怒火攻心,是母妃自己撞上了他的劍,向他以死明誌,臨死前,求他保住我。你說,我能信他嗎?也或者,即便是這樣,我便能原諒他?若他哪怕相信母妃一些,又怎麽會帶著劍出龗去。母妃怎麽會死?!”慕景南猛然抓住雲鄢的肩膀,他的眼睛猩紅一片。
看著慕景南近乎失控的神色,雲鄢輕抿嘴唇,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狂怒的模樣,“其實,你能查到當年的真相,你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你自己不願意麵對罷了。若你現在再問我恨不恨雲墨成,其實,我也不知龗道,說不恨嗎?不能啊,他害死了我娘親。可是或許是經曆的多了,知龗道的多了,才發現,恨人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你也早就知龗道了嗎?”慕景南雙眼緊閉,臉上鬱鬱的。
點了點頭,雲鄢繼續說道:“其實,在我以七公子的身份第一次進宮見他的時候,臨走之前,他說起了你,當時我隻覺得好笑,外人眼中他對你從來都是疾言厲色,怎會關心你,還是說,他隻是不想讓你丟他的臉,可是當我轉身,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關切,緊張,我突然覺得我看不透他。當時我對他所說的話記得並不大清楚,隻是後來再龗見他的時候,他向我提起此事,我才想起來他的話,你猜,他與我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