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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大人,我們緋羽姐姐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呢?”兩個照顧緋羽的宮女圍剛給緋羽號完脈的醫官追問。
這醫官看來五十歲出頭的樣子,雖然不是專門給皇帝和**診病的禦醫,但是能進太醫院任職也定然是萬裏挑一的角色。他此刻眉頭緊鎖,一隻手摸著沒有蓄須的下巴,一隻手緊緊地攢成拳頭,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緋羽姑娘惡寒而複發熱、汗出如流珠,狀似感染傷寒;然脈象時而非陰非陽,時而陰陽相博、紊亂無常,又非傷寒之狀……本官才疏學淺,此種症狀實在是聞所未聞……”醫官為難道,“不若如此,本官回太醫院中,將緋羽姑娘之症狀傳告同僚,使有能之人前來再為緋羽姑娘診治。”
兩個宮女剛要感謝醫官,緋羽虛弱的聲音就從床上傳來:“不……不必……求、求姐妹們……讓緋羽一個人……待著就好……求你們……”
兩個宮女既為難,又不敢勉強,躊躇再三隻好將醫官送走,再囑咐膳房準備些滋補的羹湯稀粥,好為緋羽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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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羽診脈後的情況被稟告給左瑛的時候,左瑛已經用過早膳,將形影不離的內侍和宮女留在遠處,獨自站在禦花園的玉湖邊看著平靜如鏡的湖麵出神。她第一次睜開雙眼看這個世界,就是在這個湖裏。雖然隻是過了短短的幾天,這裏已經發生了這麽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她還好幾次幾乎再次喪命,隻有眼前這一泓湖水,還是平靜如初,好像亙古不變一樣。
這讓她聯想起太師賀蘭楚那張處變不驚的臉上總是如同覆蓋著嚴霜的冷漠表情,從外表看不出一絲他的喜怒,更玩味不出他肚子裏的陰謀;不過他的心思可不比湖泊的淺小,而是大海的風雲詭譎、驚濤駭浪,好像隨時都要將她這艘孤零零地在海麵上飄蕩的小船狠狠地打得檣傾楫摧,再無情地卷入海底。
可是左瑛感覺不到絲毫的畏懼,就像她所一直認為的那樣,沒人能從一個武器商人手中奪取什麽,因為他們從進入這一行開始就已經將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終有一天不是死在戰火中就是死在殺手的搶下,他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盈餘。麵對著血腥和殺戮,她甚至能夠露出期待驚喜的微笑。
隻是她此刻的心中的那份泰然好像少了些。當初將她從這湖水裏救出來的那個人,也讓她感到在這個世界似乎也能獲得推心置腹的支持和信任,可是如今身體狀況卻令人擔憂。
“知道了。”左瑛沒有回過頭來看那個稟告緋羽病情的宮女,“你回去繼續好好照顧她。緋羽痊愈,朕將有賞。”
“謝陛下。”宮女的聲音裏帶著喜悅。
左瑛聽見宮女碎步退下的腳步聲,又看著湖麵陷入思考。可是不過片刻,身後又有腳步聲傳來。
“還有事?”左瑛奇怪地轉過頭去,看見那個來到她身後的卻不是剛才那個宮女,甚至不是她宮中的宮女。
“陛下!奴婢該死!”那個宮女腳步畏縮,神色慌張,一看見左瑛轉過頭來,連忙跪倒在地不停磕頭。
左瑛轉過身來,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宮女。她約莫二十歲出頭,中等身材,衣著發髻都是不具有辨識作用的統一形製;但那雙緊鎖的濃眉、充滿了惶恐大眼睛和因為緊張而泛著紅暈的圓臉蛋,即便說不上好看也不是大眾臉所具備的。
左瑛印象中沒見過這個宮女,看她慌慌張張,不時回看的樣子,好像有什麽隱情。
“你不是這裏的宮女。”左瑛警惕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按照宮中規矩,不同的宮室對於普通宮人來說有著絕對的藩籬,別說不同宮室之間不能隨意走動,就連同一宮室之內能在什麽地方伺候也有嚴格的規定,皇帝所在的宮室,要求尤為嚴苛。一旦僭越,就是輕則被認為無禮而打入死牢、重則被當做刺客株連九族的大罪。
“陛下!奴婢有梅是甘露宮的宮女,本來沒有資格踏入怡神殿一步,今日乘隙鬥膽冒死來見陛下,是為了向陛下報信。陛下如果降罪,奴婢甘心一死,但是請陛下務必相信奴婢。”宮女有梅邊說流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好像已經感覺到侍衛們舉起的刀劍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樣子。
明知道會死,還一定要做?這事兒自打董存瑞以後就再沒人幹過了。
有梅見左瑛沒有喊人,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陛下,家兄尉遲南是天牢的一名獄卒,他想麵見陛下,有重大事情要向陛下稟告。”
“有什麽大事?”左瑛揚眉道。
有梅露出苦澀的表情低下頭,“家兄不願意告訴奴婢,他說他必須麵見陛下,當麵向陛下稟告,絕對不能經過第三人之口。家兄還說,這件事情,比奴婢兄妹二人的性命還要重要百倍,所以即便賠上奴婢兄妹二人的性命,也要讓這件大事使陛下得知。”
左瑛雙眉微皺。一個小小的獄卒,能掌握什麽影響深遠的大事?但是看這個宮女說話條理清晰、言辭懇切,既不像瘋子,也不像騙子,不禁讓人好奇這背後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有梅看左瑛沒有斥責她大放厥詞,更沒有驅趕她,看來是要相信她了,抬起的雙眼流露出一絲感激。
“來人!”左瑛忽然背手一喝,“快將這個擅闖禁地的奴婢拖下去,關起來!”
聽見左瑛招呼,遠處候命的內侍宮女們連忙跑過來,看見左瑛麵前竟然跪著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宮女的時候,臉色比大驚失色的有梅也好不了多少。
“奴才該死!奴才疏忽!奴才該死!奴才疏忽……”他們一邊請罪,一邊連拖帶拽地押著有梅離開。
有梅也並不掙紮,隻是神情慘然地任由兩個內侍們推搡著往遠處去。
左瑛任由宮女內侍們磕了一陣頭,才慢悠悠道:“去甘露宮,將宮裏所有活著的人都帶來問話。”
左瑛記得,這甘露宮,正是當日為“皇兄”殉情而死的惠妃所在的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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