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閣
“聽說了嗎?出事了——”
“是啊,真是沒有想到啊——”
“真的有這個人嗎?我也隻是聽說過,坊間到處都是他的傳聞,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誰人說見過他呢。”
……
內閣裏麵,翠竹屏風下麵,一襲紅妝的女子斜倚在榻上,許是睡得久了,她眼眸中仍然有一絲倦意,她眉間似有不耐之色,突然朝著外麵喊道:“荷花,進來。”
外麵的聲音頓時消失了,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衝著榻上的女子行了一禮,小聲說道:“姑娘,您有什麽吩咐。”
端起茶幾上的茶盞,紅袖輕啜了一口茶水,她紅唇微張,風情萬種的眸子看向了荷花
“你們剛才在門外說什麽?”
荷花低著頭,不敢看紅袖,站在那裏手不自覺的抖起來,她小聲說道:“奴婢,奴婢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嗬,那讓我猜猜發生了什麽事情……”紅袖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旁邊的茶幾上,她輕紗蔽體,更添嫵媚姿態,她輕笑說道,“是不是跟雲相府的雲三小姐有關?”
荷花微微抬頭,對上了紅袖的眸子,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她複又低下頭,說道:“不,不是……”
“不是跟雲鄢有關?!怎麽可能!”紅袖立馬從榻上坐了起來,瞪著荷花說道。
許是紅袖氣勢驚人,荷花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她頭低的更低了,聲音顫抖,“真的不是跟相府三小姐有關,是玲瓏閣,奴婢聽說,皇上將昭陽公主賜婚給了玲瓏閣七公子。”
聽著這話,紅袖眉頭一皺,賜婚?昭陽公主跟七公子?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過想起那天在玲瓏閣外麵所見到的,當時昭陽公主看七公子的樣子,倒是有可能了。隻是,相府那邊怎麽可能會沒有動靜,“三日歡”下,就算雲鄢再貞烈,也會跟那些窯子裏麵的女人一般,急求索歡。
“七公子在玲瓏閣?”紅袖看著荷花繼續問道,就她所知,這七公子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她也就上次見過一麵,傳說這七公子強勢冷硬,他會乖乖接受這聖旨嗎?
荷花想了想,說道:“好像七公子並不在這玲瓏閣,倒是四王爺,他好像還在玲瓏閣,奴婢剛回來的時候玲瓏閣外麵擠滿了人,都在看熱鬧。”
從榻上站了起來,紅袖看著前方,她掩著紅唇,眸中閃過一絲陰冷,輕笑說道:“如此說來,我倒是也該去看看熱鬧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七公子財可通天又如何,她倒是要看看這個七公子是接受那刁蠻美人,還是跟皇室作對,不過不管怎麽樣,對她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不知龗道為龗什麽,他的存在,總讓她有些不安。那天在玲瓏閣外麵,六王爺那般柔情的對那七公子,想想她心裏就有些忌恨,哪怕他是男子!
紅袖一收衣袖,直接朝著外麵走去,後麵的荷花瑟縮的站在那裏,看著她離開,她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臂,上麵紅痕遍布。
玲瓏閣
外麵早就聚滿了人,可謂是人聲鼎沸,一個個都探著頭,想要看清楚裏麵發生了什麽。
裏麵,靠左邊的桌子旁,一身淡黃色錦袍的男子坐在那裏,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意。他身後的簫要雙手舉著聖旨。
不遠處,秋鳶跟夏歌看著慕清遠,這個四王爺三番兩次的來玲瓏閣,每次來都沒好事,他是纏上玲瓏閣了嗎?
“四王爺,我們公子不在這裏,你在這裏我們不好做生意,你還是請回吧。”秋鳶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說道。後麵夏歌並沒有阻止,顯然她也對這件事,對慕清遠極為不滿。
看著秋鳶,慕清遠好脾氣的說道:“秋鳶姑娘此言差矣,本王既是來向七公子宣旨的,自然是要等到他來才行。”
“什麽旨意,這分明就是你故意的,我們公子才不會娶那昭陽公主,你收起你的如意算盤吧。”秋鳶瞪著慕清遠說道,當初公子拒絕歸順他之後,他就三番四次過來,更是安排了不少人在這玲瓏閣外麵監視,委實可恥。
身後簫要低喝道:“放肆,竟然敢對四王爺無禮。”
“一邊去,我跟你們王爺說話,可沒有跟你說話。”秋鳶不悅的瞪了一眼簫要,目光再次落到了慕清遠身上,“四王爺你很會耍陰謀詭計,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我們公子在這裏,他也不會同意的。”
“還敢對四王爺無禮,來人,堵住她的嘴。”簫要低喝說道,他身後幾個侍衛當即出手,上前將秋鳶給拉扯住了。
後麵夏歌急了,當即準備上前準備幫助秋鳶,卻被一個侍衛給攔住了。
輕笑一聲,慕清遠看向秋鳶說道:“七公子是聰明人,他自然會明白一個道理,一介庶民,就算有再多的財力又如何?若是他成為我東越國的駙馬,有了本王的幫助,今後他不管是在商道還是朝堂之上,必然是順風順水。”
“嗬,沒有你的幫助,我們公子恐怕更……”秋鳶扭動著被人拉著的手臂,當即想要反駁。
而在這個時候,門口人群讓開,一身白衣的公子突然出現,他相貌清俊,神色間盡是淡雅之色。
“四王爺不是來宣旨的嗎?怎麽對我的人這般無禮?”白衣公子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整個人已然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聽著這聲音,秋鳶連忙使勁甩開那兩個侍衛,她轉過身來,迎上去,欣喜說道:“公子,您來了。”
衝著秋鳶微微一笑,雲鄢點頭示意。
碧水直接扶著雲鄢的手臂,而在這個時候,雲鄢不自覺的縮了一下手,她一下子撲了個空。
看著雲鄢臉上閃過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處之意,她猛然想到了什麽,連忙鬆手,她咬牙說道:“公子,您來幹什麽?”若是公子不來興許還可以耗下去,總不至於沒有見到人就讓公子娶那個昭陽公主吧。
微微搖頭,雲鄢看向了慕清遠,他眼眸裏麵分明是成竹在胸的表情,他是打定主意,她不敢違抗聖旨嗎?她輕笑出聲,“這婚事想來四王爺是廢了不少周折吧。”
慕清遠看著眼前那白衣素雪的男子,不自覺的站了起來,他像是天上下凡的謫仙一般,永遠不染纖塵,雖然是第三次見麵,但是他始終覺得這樣的男子讓人看不過眼,他不得不承認,他在他麵前都像是失去了光華一般,可是他終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這個身份是他七公子永遠也比不了的。
淡然一笑,慕清遠說道:“本王自打第一眼看到七公子,就覺得與你有緣,若是咱們能成為一家人,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光是對本王,對你也是如此。”
好事嗎?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沒有改變過,他一直想要拉攏她,讓她成為他的幕後之賓,他的確是想要錢財,可是不單是為解這東越國的燃眉之急,他更想要的是控製這整個東越國的財政。她雲鄢不是誇大其詞,這東越國的國庫她可是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過。這些年她隱匿行蹤,不單是為了隱藏身份,更是不想牽扯到這些麻煩中來,沒想到終究是逃不過了。
“在下一介庶民,卑賤之身,如何能配得上皇室尊貴的公主?怕是四王爺與皇上都高抬在下了,公主若真是嫁給了在下,怕是要受委屈了。”雲鄢淡淡說道。
微微搖頭,慕清遠走上前,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笑道:“七公子可能不知龗道,本王這皇妹可是對你情有獨鍾啊,這三天兩頭就往你這玲瓏閣來,況且,七公子乃經天緯地之才,隻有你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本王的皇妹。”
慕昭陽三天兩頭的來玲瓏閣?聽著這話,雲鄢不自覺的看向了身後的秋鳶,秋鳶見雲鄢看向了自己,知龗道她在想什麽,隻得點頭。
看了一眼秋鳶,雲鄢回過頭來,她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呢?慕昭陽的心思還真是讓人不能理解,她看向了慕清遠,這樣說來,說好話來拒絕是沒法成了,不過,他既然打定主意讓她娶慕昭陽,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她。那就隻能那樣了……
“若是本公子說,本公子不想接旨呢?”輕輕挑眉,雲鄢冷冷的看著慕清遠。
聽著這話,慕清遠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下來,他看著雲鄢,臉上的神色變化莫測,忽而他笑著說道:“七公子是開玩笑吧,這聖旨都下了,你應該明白,違抗聖旨的下場。”說到後麵,他聲音變得淩厲。
淡然一笑,雲鄢沒有理會他,直接朝著門口處走了幾步,看著外麵那看熱鬧的人,笑著說道:“各位就不必堵在這玲瓏閣門口了,你們方才可能是聽錯了,並沒有什麽聖旨說讓本公子娶昭陽公主,況且,本公子與四王爺有要事相商,若是你們留在這裏,待會,少不得要受牽連。”
一聽這話,眾人麵麵相覷,人群中有人立馬議論道:“聖旨怎麽可能有錯,這麽說,那就是……他竟然不想娶公主,他腦子是不是燒壞了。”
“就是啊,而且還是四王爺來宣的旨,他是不要命了嗎?”
“是啊,我們還是快走吧,這玲瓏閣怕是要倒大黴的。”
這話一出,原本那些看熱鬧的人一擁而散,整個玲瓏閣門口一下子冷清了下來。不過雲鄢倒是覺得前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她看了一眼門外,嘴角不由上揚。
後麵,夏歌走了過來,衝著雲鄢小聲說道:“公子,您剛才那樣說,怕是城中馬上就要傳遍您不娶昭陽公主的事情,這,會不會有麻煩?”
微微一笑,雲鄢看著夏歌說道:“麻煩?你沒發現大家都走了嗎?”誰都不想攤上麻煩,所以都避之不及,原本狹小擁擠的路,如是別人都不走了,不就寬敞了嗎?
偏轉過頭,雲鄢看著慕清遠,他哪裏還有先前那愉悅的表情,現在早已經是臉色鐵青,那眼神分明是想將她吃了似的。
“看四王爺的樣子,似乎並不開心,隻是在下隻是據實而說罷了,因為在下並沒有看到你所說的聖旨,更沒有聽到你宣讀旨意!所以對娶公主之事自然是要否定,不然不就不敗壞了公主清譽嗎?”雲鄢輕笑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緊握雙拳,慕清遠忽然看著桌上,那聖旨分明在,隻要他宣讀聖旨就行了,而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身前,他猛然看向了身前的白衣公子,捕捉到他眼中的一絲詭譎之色,身後簫要等人也警惕的看著七公子,生怕他動手。
慕清遠眉目一擰,心頭疑惑,七公子這是想幹什麽?想殺他?不,他不敢!正在他遲疑之時,門口一個鬥篷男突然衝了進來,他身影如電,一隻手快速拿起桌上的那明黃色聖旨,繼而轉身朝著門外跑去,來去如風。
“什麽人?!”慕清遠大喝一聲,他看著桌上,已然是空空如也,竟然有人敢在他麵前偷東西,而且偷的還是聖旨!他體內怒氣上揚,衝著簫要低聲吼道,“還不快去追!”
命令一下,屋內的侍衛頓時都跟著簫要出龗去了,隻剩下兩個侍衛留在慕清遠身旁,保護他的周全。
看著眼前的男子,這下子他終於變了臉色了,雲鄢嘴角微揚,淡淡說道:“剛才還真是有驚無險,沒想到竟然有刺客,四王爺沒龗事吧。”說著她自動向後退了退,她左手不自覺的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能是方才動作幅度太大,牽扯到了左臂上的傷口,現在左臂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傷口怕是裂開了。
慕清遠盛怒的看著眼前那雲淡風輕的男子,他是故意的嗎?過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擰眉,沉聲說道:“七公子,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龗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嗎?偷盜聖旨,這可是要是滅門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