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大廳,雲鄢站在下麵,低著頭,目光低垂看著地上,想起慕景南摟著紅袖臨走時跟自己說的話。
“這刺殺的事情目前是不會威脅到相府,可是鄢兒,你要如何應對你爹接下來對你的懲罰呢?”
應付嗎?雲鄢心頭冷笑,想起那個下人轉告的雲墨成的話,他倒是夠狠。
首座上麵,雲墨成一雙眼低沉有力的看著下麵站著的女子,旁邊雲弘一臉緊張,他看了看雲鄢,隨即衝著雲墨成說道:“爹,天色如此晚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讓鄢兒先下去休息吧,這一天她怕也是累壞了。”
“啪!”的一聲,雲墨成一拍桌子,看著雲弘冷聲說道:“我們差點就讓她害死了,累?這一晚上最輕鬆的怕就是她了。”
聽到這話,雲鄢當即跪在地上,頭依舊低著,她小聲說道:“爹,是不是女兒做錯了什麽事情?”
冷哼一聲,雲墨成怒聲說道:“錯,你當然犯了錯,而且是大錯。我是怎麽生出你這麽不成器的女兒,真該在你生下之後,將你扔到馬桶裏悶死,省的給我們一家帶來晦氣。”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甚至夾帶著絲絲的恨意。
雲弘聽到這話,臉色一變,看了一眼雲鄢,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隻因她的頭自始至終都是低著的,他看向雲墨成說道:“爹,鄢兒隻是一個女兒家家的,對朝堂政事都不太了解,所以才會犯錯,您就不要怪她了。”
“不了解?!”雲墨成拍案而起,看著雲鄢,“難道何管家沒有告訴過你嗎?當初讓你當家不過隻是想讓你曆練一下,你還真當你是相府的主子了不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越說越來氣,雲墨成抄起旁邊的一個椅子,就準備朝著雲鄢砸過去。
“爹,使不得,使不得啊,這一下下去會要了鄢兒的命的。”雲弘趕忙上去阻止,抓住了雲墨成手中的椅子,因為雲弘是習武之人,所以製止雲墨成也比較簡單。
或許是因為太生氣了,雲墨成呼吸聲加大,他恨恨的看著雲鄢,一張臉上近乎扭曲,“打死了最好,她若是不死,下一次我們家的人都會死在她手上。”
聽著這些話,雲鄢低著頭,一張臉上帶著嘲諷,今日的一切在她看來不過好笑罷了,再無半點痛心,這就是他的爹,七年前,他將她視為草芥,七年後,他恨不得將她殺之而後快。為了權勢,他什麽都做的出來。
雲弘歎息一聲,衝著雲鄢說道:“鄢兒還不快向父親認個錯,今日這件事是你做錯了,因為邊疆地帶災情嚴重,所以皇上特意下令節省開支,你今日的壽宴也著實鋪張了些。也是我的錯,若是我早早發現,就能提醒於你了。”
微微抬頭,雲鄢的雙眸裏麵蓄滿了淒楚之意,她看著雲墨成說道:“爹,女兒冤枉,這壽宴的用度不是女兒做的決定。”
“不是你做的決定?”雲墨成瞪圓了眼睛,大聲吼道,“到了現在你還死不悔改嗎?我現在就打死你這個逆女。”說著,他作勢再次準備動手,好在雲弘強行拉住了。
雲鄢抬起頭來,眼中有淚花打轉,她抽泣說道:“爹,真的不是女兒,本來我跟何管家一起商量好了,用度減少一半,可是二姨娘突然出現了,她說我不會當家,還說今年皇上要來,這用度必然是要增加一倍的,女兒這才讓何管家準備,不信您可以找他們二人前來對峙。”
看著雲鄢那泣不成聲的樣子,雲墨成沉默了,他鬆開手,看了一眼門外,大聲說道:“來人,去將何管家跟二夫人叫過來。”
雲弘順勢將椅子放到了地上,將雲鄢從地上扶了起來,他安慰說道:“鄢兒別怕,沒龗事的。”
微微點頭,雲鄢並不言語,她看了一眼上麵坐著的雲墨成,嗬,她倒是要看看呆會她會怎麽對柳默琳?他不是怒不可遏嗎?那她就等著看她爆發。
碧雲閣之中,柳默琳此刻在安慰著受到驚嚇的雲月。
雲月此刻釵環盡散,一張小臉上煞白煞白的,旁邊柳默琳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道:“事情都過去了,別怕,啊,等以後你嫁給了四王爺,就有他保護你了。”
想起當時慕清遠英勇擊退刺客時的動作,雲月心裏就沒來由一陣心動,果然,四王還是最好龗的,可是一想到另外一件事,她心裏就不忿了,她撅著嘴,說道:“我好不甘心,憑什麽今天讓雲鄢這個賤人出盡風頭。”
今天相府的壽宴,柳默琳她並沒有去,因為今日皇上要過來,作為姨娘的她是沒有資格出席這麽盛大的壽宴的,相爺對她哪裏都好,但是在禮節上的要求是越來越嚴格了。不過那邊壽宴上發生的事情,她這邊也都清楚的很。
柳默琳一臉怨毒,看著外麵,啐了一口:“呸,那個小賤人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總有一天老天會收了她去的。”
“娘,你不知龗道,眼看著那劍要刺中雲鄢了,可惜那個天殺的六王竟然救了她,真是可恨,雲鄢那賤人竟然那樣都死不了。”雲月咬著牙說道,眼裏的恨意愈發的濃了。
看著雲月這憤怒的模樣,柳默琳心裏微微一沉,難道她的女兒要跟她一樣,永遠在那個賤人母女的下麵?不,她不甘心,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這個時候,門外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二夫人,老爺請您過去。”
聽到這話,柳默琳站了起來,眉眼裏麵滿是喜悅,這相府裏麵就隻有她一位夫人,侍寢的事情自然隻能到她頭上了。而況今天還是老爺的大壽,若是今天想要什麽東西,怕是很簡單的吧。
雲月一旁笑著說道:“娘,爹叫您過去您快去吧,女兒這邊你不用擔心,今天是爹的壽辰,隻要他老人家高興了,到時候您不是要什麽就有什麽了嗎?”
微微點頭,柳默琳衝著雲月笑著說道:“你啊,果然是娘的心肝寶貝,連娘心裏想什麽都知龗道,我啊,在這個位子上呆了十幾年了,夫人之位早該是我的了。”想起前幾日她向相爺探過口風,若是不出差錯,今日一提這事,沒準就成了。
相府大廳,雲墨成坐在首座上麵,雲鄢跟雲弘站在一旁,何文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一個人影突然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心頭不由打起鼓來,本來以為是直接去老爺房間的,可是怎麽將她帶到了大廳來了。
“妾身給老爺請安,祝老爺壽比南山。”盡管柳默琳心中有諸多不解,但是依舊笑著說道。
冷哼一聲,雲墨成並不買她的賬,他看了下麵的柳默琳一眼,又看了一眼何文,再看了一眼雲鄢,沉聲說道:“現在人都來齊了,你們該給我好好解釋一下了。”
“爹,還是讓我來問何管家跟二姨娘吧。”雲鄢突然站了出來,說道。
雲墨成看了一眼她,點了點頭,倒是柳默琳完全不知龗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疑惑的看著雲鄢。
向前走了幾步,雲鄢看著柳默琳,淡然問道:“二姨娘,若我記得不錯,你前幾日去過賬房?當時我跟何管家在商討爹壽宴用度的時候,您當時說過一句什麽話?”
柳默琳疑惑的看著雲鄢,說道:“我是去過賬房,可是我說過的話那麽多,我怎麽記得你問的是哪一句?我說三小姐,你這是在審問犯人嗎?”說到這裏,柳默琳當即看向了雲墨成,“老爺,這是怎麽回事?”
雲墨成此刻心情煩悶的很,不悅說道:“你隻管交代便是。”
被這話一嗆,柳默琳便不敢多言了。
雲鄢看了一眼雲墨成,繼而看著何文,說道:“那何管家呢?可還記得?”
何文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雲墨成,又看著雲鄢,說道:“恕老奴愚鈍,不知龗道三小姐說的是什麽意思。”
輕輕一笑,雲鄢繼續說道:“我記得我當時跟何管家在討論用度減半的時候,二姨娘進來了,她說我不會當家,所以我虛心向二姨娘請教了爹壽宴用度的事情。二姨娘說用度增加一倍,不知龗道二姨娘可還記得?”
聽著這話,柳默琳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她疑惑的看著雲鄢,“我的確是這樣說過,但是……”
語言回過身來,看著雲墨成說道:“爹,您聽,二姨娘她自己也都承認了這件事。”
雲墨成猛然看向何文,說道:“三小姐說的是嗎?”
何文一驚,果然來了,他看了一眼雲鄢,那張平靜的臉真是太可怕了,他低著頭,說道:“三小姐說的沒錯,二夫人的確說過,她說您是相爺,壽宴必然不能寒磣,不得已,奴才與三小姐改了用度。”
柳默琳看著雲墨成越來越黑的臉色,當即問道:“老爺,他們在說什麽?妾身怎麽什麽都不明白。”
“啪”的一聲,雲墨成拍桌而起,他看著柳默琳,恨聲說道:“愚蠢的人終究是愚蠢,能明白什麽,這筆賬我一定要好好跟你算清楚。”
“老爺……妾身,妾身冤枉啊。”聽著雲墨成如此說話,柳默琳更加慌了,她驚聲喊著。
“將二夫人禁足,所有用度停止,沒有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去探視。”雲墨成說完這句話,一拂衣袖,怒氣衝衝的離開。
“老爺……”聽著這話,柳默琳無力的喊著,整個的癱軟坐在了地上,她壓根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唯一確定的是,就是雲鄢這個賤人肯定害了她。她恨恨的看著她,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鄢兒,你臉色很不好,快快回去休息吧。”雲弘在一旁叮囑道。
微微點頭,雲鄢笑著說道:“大哥放心,我沒龗事,不過今天一天也真是累了。
“雲鄢,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柳默琳突然吼道。
雲鄢回過頭來,一副無辜的表情,“二姨娘說什麽呢,是您做了什麽吧,不過隻是禁足罷了,您不必擔心,說不定過幾天,爹心情好了,就會放您出來。”說著,她一揚頭,臉上閃過一絲冷意,直接越過她離開。
“雲鄢,你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柳默琳看著那離去的背影,狂吼著。
何文隻感覺到背脊一陣發涼,看著那纖瘦的身影,心裏微沉,明明先前是她想要用度增加一倍,他當時提議減少一半,那個時候偏偏二夫人來了,她正好將這個麻煩推到了二夫人身上。這個看似柔弱的三小姐太過精明了,她做的太滴水不漏了,讓人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可是,她究竟想幹什麽呢?
回到素軒閣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看著雲鄢回來,碧水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小姐,剛剛你就那樣被叫了過去,我還以為他們會對你做什麽呢。”碧水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
淡然一笑,雲鄢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輕笑出聲:“他們能對我做什麽?”現在一個是被皇上猜疑,一個是被禁足,是該他們頭疼了。
“其實之前在花園裏麵,我真的害怕,差一點就出手了。真是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會在後麵推您一把,這六王爺也真是的,竟然還對她那樣好,他該關心的人應該是您吧。”碧水埋怨說道。
聽著這話,雲鄢冷笑,“他為龗什麽要關心我?”想想他那個時候的眼神,真是讓人過目不忘啊,那般的冷漠,全然不似外人眼中的花花公子。而且,他竟然知龗道她的目的,不過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覺得他是個簡單人物。隻是,他到底又有什麽目的呢?
“反正總比那個四王爺好,那麽危險他都救了您,要不然,怎麽不見那個四王爺出手?”碧水嘟著嘴說道。
說到慕清遠,雲鄢心裏不由惱恨,若是那個時候慕景南沒有出來插話,她就有時間將那句話說出來了,可惜了那麽好龗的機會。退婚之事怕是又要等待了,總不能指望慕清遠主動說要娶她吧,不過,想起慕清遠最龗後臨走時搜索的目光,或許,也是有那麽點可能的。
最讓她在意的是那個黑衣人,如果她猜的不錯,應該是他了,可是他為龗什麽要刺殺皇上?
夜深人靜,房間裏麵一片漆黑,突然一陣冷風吹過,窗戶啪啪的幾聲,床上的人猛然睜開了雙眼,她直接坐了起來,看著外麵,心下一沉,他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