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散了酒,洛青鬆雖然輸了銀子,但心裏老大歡喜。他想,這麽一來,想博得晴格格的歡心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又不缺銀子,時不時買些東西送給她就對了,那時,還怕她不到自己掌心中來。於是,他一出了醉仙樓,忙著去首飾行買珠鈿。
這家首飾行店麵很大,一貨櫃的珠寶首飾金光璀璨,煞是亮眼。店家見有客來,忙趨前問道:“爺有什麽要買的?扳指、耳環、鐲子還是簪子?”
洛青鬆還從沒給女人買過東西,不知女人喜歡啥,看起來很是茫然不知所措。店家見他暈怔,心道感情是個還沒吃過食的雛兒,連首飾都沒買過。越是這樣的雛兒越是好忽悠,店家說啥客官聽啥。於是,店家笑嘻嘻說道:“這位爺,您是給家內的還是家外的買?”
洛青鬆詫異問道:“什麽是家內?什麽是家外?”
店家說道:“家內就是明媒正娶的,一般都是正規大家女人。家外的一般都是在外偷養的,這種女人一般都出自小家小戶。家內和家外的女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我先問爺是要給家內買還是家外賣?”
這下可問到洛青鬆了,他家內也沒有,家外更沒有,想想晴格格,怎麽說也不合適,斥道:“什麽家內家外,難道女人還分兩種麽?不都喜歡一樣的東西?”
店家忙答道:“爺可錯了。家內和家外喜歡的東西可不一樣。家內的一般都是正經女人,爺買花哨了貴了,人家不喜歡。但家外的又不一樣。人家隻喜歡花哨的價錢高的,越是貴重越能討人歡心。爺要買錯了。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不被踢一腳才怪呢。”
洛青鬆說道:“你卻別說恁多廢話。隻管挑漂亮的給我就成,我要送的人不一般,價錢不是問題。”
店家見客人都發話說價錢不是問題,忙從櫃內小心取出一個金鐲子。這個金鐲子金光燦燦,晃人眼的很,加上鐲子上鑲嵌了九九八十一顆名貴藍寶石,使這隻鐲子身價倍增。洛青鬆雖對首飾什麽的不在行,但見這鐲子確實可喜,也就欣然接受了。問店家多少銀子。
店家說道:“不是我誇口,這鐲子要是是咱大清朝的東西也就值一千兩銀子,可這鐲子是從海外法蘭西國家運過來的,到這兒就成了兩千兩銀子。爺要喜歡,我就當給爺捎了一個,爺給我一千五百兩,再沒還價的。”
洛青鬆爽快地從懷內摸出一千五百兩的銀票,甩給店家,拿著鐲子。興頭頭地要去欽賜錦繡瀾。到了錦繡瀾,徑直要去內院後小書房。他琢磨這個時間,晴格格應該在小書房讀書,所以竟來書房送金鐲。
小書房內。晴格格果然在看書。今日因無外客,她竟是一套家居女裝裝扮:穿著一件對襟褂子,配了一條紫色長裙。輕裝素裹。甚是雅致。
格格正在寫字,旁邊的紅翠研著磨。誰也沒有注意到輕手輕腳的洛青鬆進來。洛青鬆故意咳嗽一下,說道:“妹妹還是這樣的裝扮好。比公子裝俊俏多了。”
格格抬眼見是他,也不起身,手中依舊握著狼毫筆,嘴裏淡淡說道:“洛兄來了,坐吧。紅翠,看茶。”
洛青鬆不坐,慌忙拿出那隻鐲子,喜滋滋地交給紅翠說道:“先不忙著喝茶,你且看看我這隻鐲子好看不?”
紅翠自然是識貨的,見了鐲子眼睛發亮,看了看成色,又摸了摸質地,驚喜說道:“上乘的好東西,不過這花樣我們中原的工匠做出來,敢是外麵的東西?
洛青鬆得意說道:“那是,我洛青鬆能用殘缺品?店家說是從法蘭西船運過來的,兩千兩銀子呢。”到他嘴裏,鐲子竟又漲了五百兩。
紅翠豔羨地說:“真是好玩意兒?又不給我,你要拿它做什麽?”
洛青鬆見若晴毫不在意,隻管埋頭寫字,對這麵的談話似乎無從聽聞,心中有些失落,努努嘴說:“我給我家妹妹的。你拿去給她吧。”
紅翠撇嘴說道:“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這樣的餡餅麽。”轉身將鐲子拿給格格說道:“晴格格,洛爺給你的。”
格格頭也不抬,看也不看,嘴裏輕輕說道:“平白無故我要人家鐲子幹什麽?拿去,還給洛爺。”
洛青鬆原以為得到吳蠍子指點,他能贏來格格的心呢,哪知道格格壓根就不在乎這東西,心中不由鬱悶,大步近前將鐲子從紅翠手裏搶過,抓起若晴的手就要戴。格格手裏拿著毛筆,生怕他拽翻了自己,弄一身墨汁,隻好由著他戴。戴上後,格格讓紅翠收了桌上東西,問道:“洛兄這是做什麽?你也不欠若晴銀兩,若晴平白收你的鐲子怎麽成?”
平時洛青鬆伶牙俐齒,嘴上功夫從不饒人,這會兒卻半天說不出話,憋了半天,依舊訥訥著不知該怎麽解釋。
紅翠見二人鬧得好玩,嘻嘻一笑道:“格格還不知道他的心麽?他當然是想討格格的好了。是不是,洛爺?”
洛青鬆忙點點頭。格格依舊褪下來鐲子,交還給紅翠說道:“無功不受祿,還是還給洛爺罷。”
紅翠又撇撇嘴,心道,好好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她把鐲子放在手裏,拿到洛青鬆勉強道:“嗯,給你拿回去,我家格格不要。”
洛青鬆急了,接過來鐲子就要往地上摔:“既然無人要,我先砸了它,留著有什麽用?”
若晴見他果真摔到地上。鐲子堅固,絲毫無損。他越發惱怒,指著鐲子說道:“連你也看不上爺,瞧我的笑話是不?你以為我真砸不了你,是不是?好,我這就找東西砸。”抬目見一旁放著一隻板凳,搬起板凳就要往鐲子上砸。若晴見他鬧得不像話,知道他這脾氣上來,那鐲子非得碎了不成。好好的東西何苦和它計較來?忍了忍,格格終於開口勸道:“算了,你何苦和不會說話的東西上勁?”
洛青鬆怒在當頭,說道:“我就是和它計較了?不和它計較難道要和你計較不成?”
見他搬著凳子正要摔下去,突然哎呀一聲,扔下凳子,手捂著後腰隻說痛。若晴問道:“洛兄怎麽了?”
洛青鬆皺眉痛苦地說道:“估計剛才閃了腰了。哎呀,哎呀,妹妹,快給我揉揉,動不了了。”
若晴豈肯過來為他揉腰,對紅翠說道:“你去看看洛爺到底傷哪兒了?”
紅翠又撇撇嘴說道:“格格也是的,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是裝的,他哪裏能傷哪兒了?明明是鐲子鬧的。”
洛青鬆卻由怒轉笑,彎腰撿起鐲子,又哎呀哎呀叫著給格格帶上,嘴上卻說道:“再不要說不要的話,否則下一次被砸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格格無奈,隻得收了鐲子。洛爺扶好板凳重又坐下罵該死的吳蠍子。格格好奇問道:“這件事和吳蠍子有甚關係?”
洛青鬆這才把潘家園遇見吳蠍子,吹噓讀心術,又說女人喜歡這些物事,他佩服得不得了,滿心指望買個鐲子能討格格歡心,可是吳蠍子的讀心術對格格卻不管用,多半是吳蠍子騙人的把戲,他可是被騙了。
格格聽了還沒甚反應,倒是紅翠嘿嘿一笑說道:“誰說讀心術是騙人的?我家格格就精通此道。不是紅翠說,就吳蠍子那些小招數,在我家格格麵前壓根就不是事兒。”
洛青鬆詫異道:“難道妹妹也精通此道?”
格格忙瞪了紅翠一眼,嗔道:“就你多嘴。”
洛爺又問道:“這麽看來,妹妹是真的精通讀心術的了?”他知道問格格,格格肯定不會說,她不擅長吹噓自家本事,養就的沉穩性子,隻得問紅翠道:“紅翠,你說,你家格格到底是怎麽做的?”
紅翠得意說道:“我家格格怎麽做的我不知道。我隻說格格真的很厲害。那日我們從江寧來到京師,不是要給你送什麽紅綢嗎?”
洛青鬆忙點頭稱是,若不是紅綢,洛青鬆又如何能結識格格?說來,這紅綢倒是他們兩人的牽線之物呢。
紅翠又說道:“途徑河北邯鄲府的時候,遇見一個背著麻袋、行走匆匆的漢子。我和四大侍衛閑著無聊,就猜那漢子是做什麽的,這麽疾走又要去哪兒?亂蝶說那漢子身上背著一個大麻袋,鼓鼓囊囊的,敢是裏麵殺了自家媳婦,趕著埋屍的?菩提就說:“哪有大白天要埋屍的,三弟快別亂說?”醉春說道,或者是去典當的,家中有人生病,急需錢看病,所以才行色匆匆。最後暗香說道:“我看不像,那麻袋有些大,能又什麽物事裝那麽大典當?”我才懶得想,就隨口說,管它呢,可能是去背媳婦呢。這時,我們格格開口說道,越說越離譜。那人是賣菜的,麻袋裏可都是白菜葉子。我們還不服,上前一問,果真和格格說的一樣。麻袋裏盡是白菜葉子,趕著去給人送。我們就問公子是怎麽猜到的。公子說,很簡單,因為那漢子左膝前麵沾了一點泥,右膝前麵還有一片菜葉子。”
格格說道:“洛兄別聽她胡謅。讀心術靠的全是觀察和揣測,隻要能把這兩樣練熟了,也沒甚厲害的。”
洛青鬆湊到格格身邊,笑嘻嘻說道:“那妹妹你來讀讀我的心,看我對你是怎麽想的?”
格格臉一紅,對紅翠說道:“天不早了,吩咐廚下上飯罷。洛兄可要在這裏一起吃?”
洛青鬆說道:“那是當然,今日我還想留在錦繡瀾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