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柏風一聲呼喚,眾人都一起看了過來,眼中大多忐忑不安。
“各位,相信大家都在疑惑,我們到底要到什麽地方。”子柏風道,這些人絕大多數一輩子都沒有坐過雲艦,所以他們難以判斷準確方位,但是他們至少可以知龗道方向。
如果想要逃跑,方向應該是向東,而非向西,距離應龍宗越來越近。
子柏風這麽一問,立刻有人站起來,大聲道:“大人,我知龗道我不該懷疑大人,但是我們不應該向東飛嗎?”
“向東?逃哪裏去?”子柏風問道,“現在整個載天州已經陷入了靈氣枯竭的境地,若是想要逃離載天州,你們難道打算當流民?”
天朝上國對民眾的管理非常嚴格,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民眾遠行需要路引,否則就會被當成是流民,沒有了戶籍,就沒有了土地和其他資格,在場的人在載天府大多都不算是貧窮人家,山水院的役戶,可以少交很多的賦稅,日積月累,更富裕一些,實在是正常。
載天府的民眾,如果離開了載天州,就會被判為流民了,幾乎無法合法擁有任何財富。
“我剛剛來山水院,或許你們不了解我。”子柏風微微一笑,道:“但是相比你們都聽過我的名字。”
眾人交頭接耳,他們中確實是大多都聽過子柏風的名字,聚靈華府的主人,載天府的大救星,才傾天下的大才子。
子柏風的傳說很多,他們至少聽過這麽一兩個傳說。
“那你們應該就知龗道,不論在什麽地方,我都能護得咱們周全,靈氣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那為龗什麽載天府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終於,有人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子柏風苦笑,把自己被強行買回載天府四周地契的遭遇說了一遍,道:“並非是我貪戀那些土地,而是我所使用的方法比較特殊,我不知龗道你們中有多少人了解修士,又有多少人了解道心二字,但我想花大人和孫大人應該了解。”
子柏風的話頭突然引到了他們的身上,兩個人都有些茫然。
“道心之術。”子柏風道,“當修士們修煉到一定程度,就能從道中取一法,法中取一術,這種術,就是一種規則。”
兩個人恍然,子柏風解釋道:“我的道心之術,就是能夠鎖住屬於我的地盤內的靈氣,如此一來,我把整個載天府完全圈在屬於我的土地裏,就可以把內部的靈氣鎖住,不讓它向外散失,再輔以一些特殊的法門,從外界聚集靈氣,載天府自然可以靈氣充溢。”
眾人懵懂地點頭,有人聽懂了,有人沒聽懂,有人似懂非懂,但是看別人點頭,特別是看花大人和孫大人兩個人都在點頭,便覺得事情似乎就是那麽回事。
“而知州大人把屬於我的土地索取回去,靈氣自然會散失,對不起諸位,是不語沒用,沒能護住載天府。”子柏風深深鞠躬,向大家道龗歉。
“怎麽能怪大人?”
“都怪知州……”
“噓,你不要命了!”
“怕什麽,他還能聽到不成?”
下麵頓時議論紛紛。
子柏風悄悄把手指按在眉心,瓷片所顯示,他身邊的這些役戶們的忠誠度提高了不少。
果然,這樣有戲。
“其實對我來說,留在載天府也沒什麽不同,我子府的靈氣依然充裕無比,大家也都看到了。”子柏風道,眾人都相視點頭,就算不是修士,他們也曾經見識過在四周灰蒙蒙一片,宛若霧霾封城的時候,子府和聚靈華府所在的地方一道靈氣直衝天際的壯觀景象。
“但是我子府和聚靈華府,可容不下千千萬萬的載天府的子民,對不起,其實我帶大家出來,是有私心的。”子柏風道。
下麵一片嘩然,議論紛紛,子柏風注意到,很多人剛剛提高的忠誠度又開始變低了,果然人們對“私心”二字很是敏感。
“如果隻是我們數千人,隨便找任何一處,也就好了。”子柏風道,“但是我不想放棄載天府,即便是知州大人對我諸般誤解,可是我子柏風向來是如此,寧肯天下人負我,我不會負天下人!”
這句話說出來,擲地有聲,配合上子柏風滿臉正氣,效果拔群,子柏風在心裏先給自己點個讚先。
“我們雖然離開了載天府,算是逃得一命,可是我們的親戚朋友,我們的家,依然在載天府。”子柏風道,眾人聽到這句話,就都又黯然了起來。
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有很親密的家人朋友還留在載天府,他們的家,他們積累下的一切,也都留在載天府。
想到日後他們不知龗道會怎麽樣,還能不能活著見麵,就都黯然了。
“我不想讓載天府就這樣毀掉了,也不想讓我們的家人朋友就這麽死去,所以我想要為載天府做些什麽。”子柏風道,他的聲音很有蠱惑力,眾人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不知龗道各位會怎麽樣,有時候我會想,人生在世,是為了什麽?”子柏風道,“難道就那樣活著,然後默默無聞的死去,連一個記住你的人都沒有?人生在世,當然要做一番事業,名垂青史,讓每個人說起我們時,都會伸出一隻大拇指,稱讚一聲,大英雄!”
他拍著自己的胸膛,“我們很多人,或許一生都是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可我子不語,有幾件非常得意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破壞了應龍宗的聚靈大陣!”子柏風大聲道。
眾人大嘩。
若說之前,恐怕這些普通人連什麽是聚靈大陣都不知龗道,但是自從應龍宗開啟了聚靈大陣之後,聚靈大陣這個名詞,就成了眾人再也無法回避的一個話題。
而前段時間聚靈大陣被破壞的消息,也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載天府。
而破壞這聚靈大陣的,竟然是子柏風?
“我知龗道,肯定有很多人不信了,我子不語何德何能,能破壞應龍宗的聚靈大陣?想必各位還不知龗道我另外一個稱號,這個稱號其實是應龍宗給我的,叫我妖仙。為龗什麽他們會叫我妖仙,因為他們派出了六個長老,被我擊退了五個,還殺了一個。”
子柏風微微一笑,道:“應龍宗恨我入骨,但是對付不了我,所以叫我妖仙,汙蔑我為妖,標榜自己偉大正確。”
子柏風的妖仙當然不是這般來的,但是妖仙這個名號,確實有這個成分在內,隻是子柏風不以妖字為恥,反以為榮。
“又有人要問了,我是怎麽破壞應龍宗的聚靈大陣的?”子柏風道,“我給大家舉個例子,大家小時候都玩過竹水槍吧,有時候大家玩得急了,使勁大了,竹水槍會自己爆炸掉,是不是如此?”子柏風把地脈和聚靈大陣的關係說給他們聽,這地脈就是管子,聚靈大陣就是一個搋子,管子被塞住了,搋子使力過猛,自己就壞掉了。
眾人聽得雲裏霧裏,不明覺厲,旁邊花大人和孫大人算是有所見識,聽到子柏風說的天花亂墜,不由得一個個心中吐槽,做人要謙虛啊,大人!
“現在,我們就要做同樣的一件事,不過這次應龍宗學乖了,他們修好龗的聚靈大陣質量比之之前好了很多,這次再想要破壞,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子柏風道,“所以,我需要大家的幫助,還請各位助我!“
“大人,您盡管吩咐吧!”這邊子柏風話音剛落,就有人慷慨激昂地站了出來,不是戴頭兒是誰?
子柏風看到他站出來,心中悄悄讚了一聲,不愧是戴頭兒,這帶頭帶得真好。
也有一些比較年輕熱血的人跟著站出來,大聲附和。
子柏風道:“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定然會護得大家安全,絕不會讓大家冒險,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幫我拓荒,幫我建一座新城。”
子柏風把自己的目標娓娓道來,眾人都被子柏風所描繪的景象所驚呆了。
在應龍宗的近側,建一座巨大的城市?這是何等的狂妄!
“大人,我戴頭兒別的不會,蓋房子還難不住我,應龍宗把我們當死人,一次又一次置我們於死地,我雖然隻是一個木匠,可也是有血性的,我就不信,我豁出龗去一條命,不能把應龍宗的人咬下一跟手指來!”
“咱們要做的,可不是咬下它的一根手指,而是廢掉應龍宗的半條命。”子柏風嘿嘿一笑,道,“應龍宗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們可不知龗道,讓他們死都不知龗道怎麽死的人,是我們山水院。”
孫大人在一旁聽著,突然聽到子柏風這句,不知龗道為龗什麽,突然就覺得血液有些沸騰起來。
他半生蹉跎,一事無成,一生中最好龗的時光,都消磨在了山水院,對山水院卻也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
“大人,如果我們建新城的話,不如就叫做山水城?”孫大人大聲道。
“好,就叫山水城,孫大人,不知龗道你願不願意當個城主?”子柏風問道。
“我?城主?”孫大人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不行,我看小花行,你讓小花當。”
“唉?我?我也當不了……”花大人連連擺手,開什麽玩笑,他來載天府可不是為了當城主的,他的計龗劃已經完全被應龍宗的一係列動作破壞了,又被卷入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裏來,他如果去當什麽城主,怕是要死定了。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子柏風道,“我們中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是普通的商戶、農戶、小工,但是誰知龗道我們中不會誕生一位城主?”
子柏風這般說,他們頓時都開始浮想聯翩,人都是用從眾心理,恐慌會引發恐慌,但希望卻也會催生希望。
子柏風看了看瓷片,這些人的忠誠度雖然有高有低,但至少都比之前稍微高了一些。
從這裏到應龍宗,還有大概兩三日的時間,這一路上,他可以繼續給這些人洗腦,等到了地點,再加上一些手段,不愁他們不歸心。
如果時間允許,子柏風願意和他們慢慢相處,從培養感情,互相信賴開始,就像是他和下燕村的那些人,但是現在時間不允許,他也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了。
先是盡可能讓更多人上船,然後再想辦法統一他們的思想,再然後,就是建設新城,找應龍宗的麻煩了。
人多就是力龗量,對現在的子柏風來說,確實是如此,不過人多也是麻煩,想要讓這些人都歸心,隻是說些空話是沒用的,還必須給他們希望與奔頭。
一路西行,經過了長留城、定水城和望東城,這三座城市,子柏風都停留了一個時辰,讓眾人下船去自己看看。
長留城的淒慘境況讓眾人恐懼難言,很多人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恐懼,當即就提出希望子柏風能夠回頭。
好在這些人隻是少數,子柏風也答應他們,如果他們不願意留下,也可以送他們回去,不過必須去除山水院役戶的身份。
然後經過了定水城和望東城時,那生機勃勃的景象,讓這些人都呆了。
特別是青石山和青石虛影,神異異常,而聽那些人的意思,這都是子柏風的功勞。
信心就又回來了一部分。
就在忐忑之中,前方隱約出現了一片山川,那就是成都載天山了。
“再向前,就是應龍宗的地界了,我們真的要去嗎?”孫大人站在子柏風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對這位少年佩服萬分,但他可是老油條了,並不是那種可以輕易糊弄的小青年和無知愚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了。”子柏風歎了一口氣,道,“現在已經過了三日了,載天府現在應該已經出現傷亡了……”
……
這三日,對子柏風來說並不輕鬆,他要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讓這些一盤散沙的人變成可堪大用的力龗量。
而對紅琴英來說,這三日簡直就是噩夢。
第一天,就有許多的民眾湧上了街頭,哄搶店鋪,當街殺人,亂成一團。
紅琴英派兵鎮壓,好在是把不好龗的苗頭壓了下來。
但是第二天時,就連士兵都發生了嘩變。
第三天時,已經有人不斷死去,而無盡的怨恨聚攏過來,籠罩在她的身上。
對官員們來說,這種極端的恨意,是極為損傷官聲的,損傷官聲,也就損傷他們的修為,被這些惡意的執念纏身,讓紅琴英變得暴躁易怒,就更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在她的計龗劃中,現在整個載天府應該已經全速運轉,建設聚靈大陣了。
三天的時間,已經足以把聚靈大陣建設出一個雛形了。
但是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了,聚靈大陣的進度依然緩慢,整個載天府幾乎已經完全癱瘓,就連官員,都有人外逃了。
每時每刻,都有人在街上瘋狂咒罵著紅琴英,把她的名字寫在草人上,紮得滿是鋼釘。
這種蠱毒之類的當然傷不了她的身體,但是卻極大地損傷她的官聲。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憤恨,恨子柏風。
有些時候,人不願意麵對現實,就隻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以此來換取心中的安寧。
“大人,聚靈華府開始接納民眾了,官員們也商量著逃到聚靈華府去,我們該怎麽辦?”蒲怡君衝進來,問道。
“聚靈華府?”紅琴英幾乎是尖叫起來:“不準,我不準!”
“可是如果不去聚靈華府,民眾們該怎麽辦?”蒲怡君問道。
“所有人,必須都去建設聚靈大陣,否則格殺勿論,你們派出軍隊……”
“大人,軍隊已經不聽指揮了……”
“那就去找雲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逃出城去!”紅琴英怒吼,“這個子不語,就算是走了,竟然都跟我作對!”
若是紅琴英能夠冷靜下來,回頭仔細審視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或許會後悔莫及,但是這個世龗界上沒有如果,現在的紅琴英,自從犯了第一個錯誤之後,就一直在不停地犯錯,宛若滾雪球一般,錯誤越來越大,後果也越來越嚴重。
怕是已經無法挽回,無法阻止。
當子堅聽到紅琴英竟然調集了雲軍前來阻止民眾出逃時,深深歎了一口氣。
柏風,我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剩下的,就都靠你了。
……
雲舟慢慢落下,穿破了雲層,停留在一處山坳之中。
成都載天山最奇妙的地方,就是雲。
雲宛若一層煙霧,籠罩在山川之間,就像是無盡的雲之海洋,幾乎覆蓋整個世龗界。
從山下抬頭看去,天空中滿是雲層,太陽隻能在雲層的縫隙之間若隱若現,天並不是陰沉沉的,而是一種奇異的白色。
這座山坳,是子柏風所選擇的的建設新城的地點。
從這裏向西十二裏,就是應龍宗的東部邊界,而這裏的上空,也時常會有應龍宗的人巡邏。
子柏風伸手在眉心,抽出了一張牌。
子柏風的第三張資源卡牌。
“喧囂的寄劍林”,每日產生三十單位靈氣,產生三十把刀劍妖,屬性與品類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