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謝武忖思,這鳳釵就算值錢,也不過幾百兩銀子的事情,但交結到洛青鬆這個人,可是金貴得很。他知道當年洛家聲老爺子被賜死後,家裏的弟子多半解散。後來洛青鬆繼承家業,雖然明著沒有什麽地位,但實際上黑道白道上認識的人很多。各個道上的人都買他人情,更何況他還是周天派的掌門,天下底子甚多,說來,這洛青鬆比他父親在世時要機變圓通得多。所以,他樂得賣個人情。
洛青鬆自然也不肯讓他吃虧,從懷裏摸出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對謝武說道:“區區茶錢,請弟兄們吃頓飯,別讓弟兄白忙活了。”
謝武連道客氣客氣,卻沒有再推脫。
鳳釵到手,洛青鬆拜辭下山。他和喬曉風約好在西華門相見,把鳳釵還給他。喬曉風自然稱謝不已。
洛青鬆說道:“謝武要了兩百兩銀子做贖金。”
那喬曉風何等機靈,立即從懷裏摸出三百兩銀子的銀票,塞給洛青鬆道:“讓洛爺費心了,留下的錢請洛爺喝茶。”
洛青鬆自然也不會推脫,好好笑納了。兩下散開之後,公子諷刺道:“贖金不過一百兩,你可拿了人家三百兩。不過是跑腿的功夫,你倒掙了兩百兩。這買賣,你賺得很輕鬆呢。”
洛青鬆把銀票裝進懷裏,說道:“我為他做事,自然要有酬勞,難道要白做不成?再說了,兄弟家下的人也是要吃飯的,兄弟不掙錢。讓他們吃風飲露去?兄弟你是高傲的性兒,哪知道餓的滋味兒?”
公子說道:“倒好像你知道似的。”
洛青鬆不答。對她說道:“反正酒錢有了,勞兄弟你跑一趟。我請兄弟喝酒去。”
公子說道:“我可沒有閑工夫喝酒,剛才在心中記下了虎頭山的地圖,我要趕快回去,找暗香畫下來。不知什麽時候就用到了呢。”
洛青鬆讚道:“不愧是我家兄弟,上山都這麽有心,連地圖都默記下來了。兄弟我佩服佩服。”
公子不再廢話,扭轉馬頭,徑直朝錦繡瀾而來。進了錦繡瀾,總管得貴急忙扶公子下馬。公子問他:“可見暗香了?”
得貴答道:“剛才還見二哥在這裏呢。感情這會兒去練武場了?”
公子吩咐道:“一會兒見了暗香,讓他來小書房找我,我有事找他。”
得貴答應是。公子進了內室,紅翠急忙上前脫衣問道:“你的親哥哥怎麽又來了?我剛去了茅廁一趟,回來小格格就不見了。問別人,說是小格格和洛爺一起出去了。我還想,小格格怎麽又和洛爺出去了?難道又去麗春院喝酒去了?”
公子答道:“誰天天喝酒來著?我有正事忙。”
紅翠笑說:“是,是,小格格有正事忙。隻有紅翠是閑著無正事忙的。”
公子說道:“別貧嘴。走了半天的道兒,髒死了,給我預備玉蘭花浴,我先洗一洗。”
紅翠說是。然後給公子燒水泡澡。不一會兒,紅翠燒了滿滿一大木桶熱水,裏麵盡是新鮮的玉蘭花瓣。公子一向隻喜歡泡這個花浴。公子說了。一來喜歡玉蘭花潔白無瑕,二來。玉蘭花泡澡,消炎、宜肺和氣。且可美膚,還治療女人月事疼痛,總之是很好的一種花浴。
紅翠準備好熱水,用手試試水溫,這才伺候公子脫衣沐浴。此時,公子卸了頭上的頭罩,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挽在頭頂,身上皮膚光潔無暇。紅翠見了,心中豔羨不已。她自詡自己也算美人坯子一個,可要和小格格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隻是小格格這皮膚,怕和地上的雪一樣白淨了。
公子見她隻管呆看自己,說道:“你隻管看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見?”
紅翠拿毛巾輕輕往公子身上撩水,笑道:“就是讓紅翠再看一百遍也愛看。上天造人也太不公平,怎地讓小格格這般白淨,卻讓紅翠恁般黑醜?”
公子說道:“你也不黑,長得也很俊,否則男人也不會個個都喜歡你。”
紅翠撇嘴說道:“那是因為小格格的裝扮是男人,如果小格格恢fù女兒裝,還不讓紅翠羞愧死。”
公子說道:“得了,別說那話。我要泡澡休息一會兒,你去給我沏杯茶來。”
紅翠答應,然後關門出去。她沏好茶,正要給小格格端進去,見牆角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紅翠把茶放下,抄起牆角一把掃帚,悄悄走過去,對著這人的後背就是一下。
那人哎喲一聲,扭轉身來,竟看到紅翠。紅翠見他,也叫一聲道:“怎麽是你?”
這人卻是亂蝶。亂蝶委屈地說道:“紅翠姑娘,你幹嘛打我?”
紅翠說道:“誰讓你在這兒裝神弄鬼?我以為是賊進來了呢。”
亂蝶揉著後背說道:“看把我打疼了。來,紅翠姑娘,你給三哥揉揉。”說著,就把後背黏上來。
紅翠對著他後背敲了一下,罵道:“揉你的大頭鬼呢。你說你躲在這兒做什麽?”
亂蝶擺手讓紅翠過來說話。紅翠罵道:“說就說唄,還偷偷摸摸的?”
亂蝶隻好走近紅翠,附耳說道:“十五號當鋪進了兩件奇貨。我給紅翠姑娘留著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紅翠驚道:“什麽奇貨?”
亂蝶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紅翠好奇心大發,也不管屋內的公子正在沐浴,恰跟著亂蝶匆匆去了。
得貴在練武場見到暗香。他告sù暗香說,公子在小書房等他,說有要事商量。暗香不敢耽擱,急忙收勢去小書房。他在小書房喊了兩聲公子,聽裏麵沒人答應。他推開門,裏麵無人。暗香心道,公子不在小書房,必是去內室休息了。聽得貴說她有要事相商,自己卻去問一問。於是,暗香轉身來到公子的寢房。門虛掩著,暗香在外麵叫了兩聲公子,裏麵又無人應。暗香見門外放著一盞茶,摸摸水溫,已經涼了。暗香放心不下公子,竟推門而進。
暗香推開門,見裏麵煙霧繚繞,什麽都看不清楚。暗香站了一會兒,才算勉強看清前麵有個大木桶。暗香心道,原來公子在沐浴。這個時候,上前答話不知道公子方便不方便。不過紅翠姑娘怎麽不在屋內伺候公子?卻跑哪兒去了。
暗香輕輕走過去,正要給公子請安。乍一見,他卻吃了一大驚。原來公子躺在木桶裏,竟昏昏睡去了。再一看公子,可不是什麽公子,滿頭長發,姿容秀麗,木桶外麵露出一隻嫩藕般的玉臂。若說她是什麽公子,暗香可再也不信。
這一看可不了得,隻看得暗香心跳加速,麵紅耳赤。他怕涼了公子,手伸了出去,又沒勇氣抓她的玉臂。停了停,他屏住呼吸,腳步艱難地走出了寢房。
腫怔著想了想,他才挪步來到畫屏的房間,問道:“公子呢?公子有事找我商量,她可在房間?”
畫屏說道:“紅翠姑娘在伺候公子呢?她把我攆出來,說公子要沐浴,她伺候就行。我就出來了。”
暗香吩咐道:“你去屋內看看公子,看有事沒有?”實則他擔心公子受涼,所以叫畫屏進去伺候一下。
畫屏答應是,然後緩步走出房間,來到公子的寢房。她剛進去片刻不到,就聽見裏麵低低傳來一聲驚呼。暗香守候在外麵,心道,看來畫屏也不清楚了。公子是女兒身,恐怕隻有紅翠知道了。紅翠這丫頭,瞞得大家好苦。暗香又道,之前自己怎麽就沒看出來呢?還一直以為公子是男身,竟以為自己和亂蝶是分桃斷袖之徒。這下,一qiē釋然,可以後要怎麽麵對公子呢?再想想公子那嫩藕般的玉臂,暗香心情再難平靜下來。
暗香在外麵心思聯翩,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心情好不容易才慢慢平複,隻聽裏麵畫屏叫道:“公子叫你進來呢。”
暗香這才慢慢踱進房來。屋裏,畫屏已經撤去了木桶,給公子換好衣服,神情異樣地退出去。此時,再見公子,又是一副公子的樣子。她讓暗香坐下。
此時,暗香怎麽聽公子的聲音都那麽莞爾動聽,止不住心又猛跳了一陣。
“暗香,坐吧,隻管呆站著做什麽?”公子又說一遍。暗香才怔過來,嗯了一聲,訥訥說道是。
公子說道:“今日我和洛參將一起去查看了虎頭山,我把虎頭山的地形暗記在心裏。你來執筆畫一下虎頭山地圖,如何?”
暗香訥訥答應是,硯好墨,拿起筆,等公子開口,這裏畫什麽,哪裏有什麽,一筆一筆地畫出來。一頓飯功夫,地圖畫好。再看公子眼神迷離,暗香知道公子乏累,忙道:“今日公子乏了,先休息吧。”
公子見地圖差不多畫好,說道:“好,那你先下去吧。”
暗香剛出去,見紅翠才從門外喜滋滋進來。暗香說道:“紅翠姑娘,你怎麽不伺候公子,跑哪兒去了?”
紅翠這才想起公子還在沐浴,見暗香從屋裏出來,大驚道:“你進去了?”
暗香沒有理她,竟自走了。(未完待續……)